可這樣想著,南鵲還是留了一枚收起來,萬一回來了他拿不出來不太像話。
這是禮數。
白晝一開,周圍的外門弟子也陸陸續續起來活動。
一連三日皆無所獲,再加上昨晚遇到魔物突襲,眾人情緒難免有些浮躁,甚至有人升起了離開北澤的想法。
他們外門弟子,實在沒必要為此拚命。
七夜花靈草鍛法器是好,可再好天資受限的他們也用不上。
也有態度堅持的。
“……昨夜那兩名內門弟子爭論得不無道理,或許該從靈花與靈獸之間的關係入手,我也是從外門的掌事那裡聽聞過,隻有修為深厚的仙人隕落,其執念才會徘徊在仙界,化為草木生靈……”
“可若是眷侶,又哪來的執念?”
“七夜花……七夜……這靈花名怎聽著有些耳熟?”
……
子夜時分。
蕭起鶴如約而至。
期間那道者未曾回來過,南鵲不得已按下還禮的心思。
“什麼意思?”
眼見兩人形影不離,蕭起鶴一挑眉,“他也要跟著去?”
不等南鵲說話,小書生已極快道:“我跟阿南是不能分開的!”
“可以是可以,不過事先說好——”
蕭起鶴一臉趣味的表情,“我隻負責帶你們進入結界,但去了裡麵,若是遇到任何危險,可都跟我無關哦!”
南鵲應下,若是順利,他和小書生都會很安全。
關於劇情南鵲隻知曉某些片段,但這部分時間線裡大致的發展卻是記得清楚。
作為整本書主角的蕭起鶴,也是這次北澤之行最大的贏家。
可靈地曆練,最不缺的就是意外。
趁著有幾名弟子在莽靈獸的間隙,蕭起鶴直接起手破結界。
小書生緊貼著南鵲跟在他身後,就在結界化開一道縫隙時,聽見蕭起鶴忽然意味不明地“噫”了一聲。
“怎麼?”小書生立刻詢問。
他靈力雖低,可也看得出這結界似乎力量又強了一些,因為蕭起鶴耗費的時間更長了一些。
蕭起鶴拖著調子輕哼一聲,顯然不以為然。
經過前三日的摸索,這結界每過一晚便會增強幾分的規律,他自然透徹。
他“噫”的是,章蘊一撥人出現在了視野裡。
看來今晚會很熱鬨。
結界一開,南鵲就按照約定,將最新冊交了出去。
蕭起鶴貼身收了起來,拿到冊子後心情很是不錯。
“我好心給你們提個醒,你們隻有一個時辰的時間,然後出來找我彙合。”
一個時辰是指蕭起鶴自己摘得靈草而歸的預估時間,對於南鵲兩人來說,須得爭分奪秒。
不過小書生向來相信南鵲,在找尋七夜花的途中,他們也遇到好幾名進入到結界的弟子,看服飾是內門之人,顯然同樣認為今晚是可趁之機。
也有外門弟子。
南鵲繞著丘壑走了片刻,一轉眼發現那幾名外門弟子還在後麵不遠不近地跟著。
被盯上了?
昨晚的事已經鬨得人儘皆知,眾目睽睽下南鵲又和蕭起鶴一起進結界,內門弟子惹不起,但同為外門他們人多勢眾。
仙界多的是奪寶害命之事,隻要處理乾淨,誰又能知情?
幾人之所以還未動手,便是想看看南鵲能不能找到七夜花,可想南鵲兩人摘花之時,便是對方滅口之機。
“阿南……”
小書生壓低了聲音想提醒,他們不是那幾人的對手。
南鵲不動聲色,假意尋覓。
直到繞了三圈後,那幾人有所察覺:“不好,這小子在帶我們原地轉圈。”
“許是迷路了呢,我就說跟一個外門人不靠譜,他能知道怎麼找七夜花?”
“……能拿出那冊子的,又豈是一般的外門人,既被他防範,乾脆擒了他,逼迫他為我們帶路!”
幾人霎時麵露冷意,就在即將動手之際,忽見白光一閃,低吼的咆哮聲近得仿佛能震破耳膜。
“是守護靈獸!”
頓時捂耳驚懼不已,“靈獸不是在結界處被絆住了麼?”
又豈知這靈獸可化身無數,更準確地說,“他”可以製造出無數的幻象。
......
“蜃——”
“擅於變幻,無處不在!”
結界內某處,章蘊累得氣喘籲籲,火氣蹭蹭往上冒,“進來之前我就提醒過你們,不要盯著任何東西久看,否則你們就會受它蠱惑,怎麼,一個個都聽不懂人話?”
跟著他的都是內門弟子,被劈頭蓋臉罵得臉色通紅。
方才他們之中有人為蜃所惑,竟把自己人當作魔物砍殺,浪費了不少時間。
“依我看你也不用太急。”
方辛是這些人中跟他關係最好的,之前也是他嘲諷蕭起鶴,此時最能說得上話,“蕭起鶴素來喜好獨來獨往,定然又是一個人,我們這麼多人必能趕在他之前。”
方辛跟他相交,自是知道他此次是為仙首首徒的身份而來。
外人皆道風袖山莊位列百家,但實際上仙界隻以前十位的地位為尊,風袖山莊自從那位天資脫俗的前人道殞身亡後,這些年每況日下,就連莊主也常常頹敗歎息,一蹶不振。
說起來,那位前人論輩分算是章蘊的太祖,當初便是與無妄三千的門主結成道侶,兩大仙門強強聯合,如今無妄三千在仙門中排名前三,僅次於羽闕仙閣與塗羅山,風光無限,實在令人唏噓。
章蘊沉默了一會兒:“但願如此,但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是指昨夜來襲的魔物?”
提到此事,方辛難得忌憚,“說來奇怪,那魔物來得詭異,消失得也無影無蹤。”
這種情形,要麼是魔物有隱匿氣息之法,要麼是,那魔物修為遠超他們之上。
而且這結界,也給他一種很古怪的感覺。
章蘊臉色越想越難看:“我們都當心些,儘快取到七夜花離開!”
......
守護靈獸出現,糾纏了一番那幾名外門弟子,再次追上了南鵲兩人。
跑!
沒有彆的選擇,他和小書生打是打不過的。
眼看著距離逐漸拉近,而在前方,又再次出現一道人影。
小書生牙一咬:“阿南,你先走,我拖住他們!”
南鵲:“不行!”
小書生:“都什麼時候了,摘七夜花要緊,我這人運氣一向不錯,逢凶化吉不在話下,要是我不幸殞命在此,好歹有你記得我,也值得......”
“你......”南鵲一口氣快喘不上來,拉著他一起逃命,“彆胡言亂語,我們都會活下去。”
南鵲很少這樣疾言厲色,小書生感動得眼前模糊:“阿南,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你不知道,我阿娘最大的心願,便是我能娶上一個媳婦,隻是我還沒遇到過比你長得還好看的,不過沒關係,跟你做朋友我也很滿足很......”
南鵲無奈道:“前麵那人是昨晚那名道者。”
小書生:“......哦。”
小書生收起開心:“他會救我們嗎?”
南鵲被他問得反而不敢肯定了:“應該......會吧?”
這位道者似乎格外地冷清,但心地還是熱心的,不然也不會救他。
這時,對麵那道者似乎也有所察,抬眸看了過來。
南鵲顧不得許多。
“仙長,請留——”
步。
南鵲一鼓作氣,沒發覺對方微微側身的動作凝滯了一瞬,等反應過來時,後者在看他,他在看被他揪住的一截灰色衣袖。
留下,整整齊齊的五個指印。
“對、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