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蕭起鶴想道,現場賓客如雲,又由垣珩掌控,輕易動不了手。

“可是,洞房的話,有黎七夜在,他應該不會允許有人刺殺他的道侶。”

小書生提醒。

“不錯。”道者也道。

垣珩負傷,可黎七夜是滿狀態。

“那我們得等到什麼時候?”

蕭起鶴迫不及待,想要乘勝追擊。

之前小樹林與這道者的配合,叫他戰意十足。

“不急。”道者卻是回以這一句。

實際上,幻境裡的垣珩也是滿狀態。

由他所構布,表麵的垣珩,自然不會讓自身一開始就落於下風。

而事實上,隨著垣珩消失在庭院之中,他們眼前的景象也跟著變了。

這次是內苑。

黎七夜成婚之後,多半是住在無妄三千,楓袖山莊如今的發展趨於平緩,他便交於得力下屬打理,偶爾需要他做主的事務,下屬才會前來無妄三千與他詳談。

往常垣珩都會回避,這回卻沒有,坐在屋裡好整以暇地品茶。

這倒把下屬給難住了,看了他好幾眼,直到黎七夜道:“無妨,你說便是。”

期間垣珩一直在旁,黎七夜倒是神色如常,等到下屬稟告完畢退下後,他轉向垣珩,問:“楓袖山莊要的那座仙礦,是你做的?”

垣珩端著茶,搖著扇:“夫人好眼力。”

“你為何幫我?”

黎七夜不解,這不是他們合作的部分。

“你我結成道侶已有半年多餘,這點小事,難道不是該為之事?”

黎七夜聽他說,臉上疑惑神情更甚。

“……順手而已。”垣珩忽地正色。

“……”

“哦。”

這便是垣珩,玩世不恭,隨性而為。

黎七夜不疑有他,等垣珩離開,跟在他身旁的侍衛憋了半天的話終於吐露。

“門主,那座仙礦明明咱們也看上了,你既順手,為何不順手收入無妄三千門下,再不濟,同分一半,想必莊主也不會不同意?”

“你懂什麼?”垣珩睨他一眼。

這一眼,倒叫侍衛想起當初門主提出要與楓袖山莊結親時,靈光一閃,豁然開朗:

“一切都是為了合作,一座小小的仙礦,實在不宜破壞兩大仙門締結的情誼,我明白了,門主不愧是門主,總是比我等想得長遠!”

垣珩微笑:“請你速速離去,在我未改變主意之前。”

“明、明白。”

侍衛聽出不妙之意,打著哈哈忙不迭退下。

留在原地的垣珩笑容也隨之消失,輕歎一聲:

“真是……”

“垣珩看起來,在此時就對他的道侶有意了呢。”

小書生看到這裡忽然來了一句。

蕭起鶴:“你從何處看出來的?”

小書生正要回答,就見苑中的垣珩往他們所在的方向看了過去。

登時一驚。

他們四人此時雖身在幻境,但周圍的人都看不見他們,因此才不受幻境的場景影響。

不過很快,幾人發現垣珩看的,應當是角落裡的仙侍。

確切地說,是作仙侍打扮的羽闕仙閣之人,另兩名內門弟子。

“過來——”

隨著垣珩這兩字落下,那兩名內門弟子猶如木偶般朝他走了過去,再下跪。

如同道侶儀式上一樣的姿勢,一樣的木然表情。

隻不過這次兩人,目中流露驚恐之色。

他們若是死了,意識也會在這個幻境中消散,破除幻境再無可能,也就失了活下去的自主權。

然而,劍尖仍是冷酷地劃破了他們的咽喉。

這一次蕭起鶴不是沒有嘗試著救人,然而他攻擊出去的劍招毫無作用,就像是打在了虛空之處。

幻境中的人看不見他們,他們明明存在於幻境中的場景,但做任何事都對裡麵的人起不了效果。

“怎會如此?”

“生魂祭。”

道者頓了一下,又道,“是一種古老邪門的複生儀式。”

以活人獻祭,顛倒死生命數,達到複活死魂的目的。

活人之數逐漸遞增,直到殺儘為止。

於是,下一個場景到來之時,垣珩殺的人數,為三名內門弟子。

三張臉都維持著同一副驚懼表情,淌著血,雖是假象,卻也讓人滲得慌。

“此次來的一共二十九名內門弟子。”

蕭起鶴極力冷靜道,“按照每次增加一人計算,我們要經曆七個場景,現在還剩下四個。”

小書生發覺不對:“那還多出了一人。”

“我又沒被抓,自然不算在內。”

“可是……”

南鵲終是道,“你們沒發現嗎,第一個場景死的那名弟子毫無意識,第二和第三場景裡死的人表情就要生動許多,說明越往後意識越清醒,可章蘊卻是第一個重傷的。”

但章蘊沒死。

蕭起鶴表情皸裂:“你想說、這妖人將我算在了最後麵?”

南鵲同情地點頭:“目前看來,是這樣的。”

“……”

說話間,眼前景物又是一轉,他們已到了第四個場景。

蕭起鶴的聲音也傳來:“我現在和章蘊拜把子,托他家先祖的福保我不死還來得及嗎?”

當然蕭起鶴也隻是嘴上說說,活絡下低沉的情緒,眼前再次亮開時,還是打起精神仔細探查這次的幻境。

黎七夜和垣珩似乎在鬨矛盾。

矛盾的起源,是為黎七夜的那名下屬。

這名下屬也頗有來頭,本是大家出身,有些桀驁不馴,後來與黎七夜一次比試輸給了對方,甘願為對方驅使五十年。

“……奴婢瞧得千真萬確,斷不會有假。”

上一個場景裡見過的綠衣婢女俯首道,“門主若是不信,可傳白衣前來,當時白衣也在。”

垣珩性情隨性好享樂,門中的婢女和奴仆眾多,眼前的綠衣便是跟了他許多年的心腹。

然今次,垣珩頭一回在這心腹帶來的消息前沉了臉。

“不必,我相信夫人,此事莫要再傳。”

“可是……”

“有什麼事他當會跟我說,另,妄議夫人,去領螭鞭五十。”

綠衣白了臉,不敢再多言:“是……”

屋內又隻剩垣珩一人,他忽地起身。

就在蕭起鶴幾人以為他又殺性大發,幻境即將結束之際,他繞過了玉柱後的侍從,來到一處靜室。

黎七夜煉藥向來不用無妄三千的奴仆,隻用跟他慣了的人,恰好今日是那名下屬前來彙報之日,他忙得不行,那下屬便自行前去幫忙。

窗扇被推開,露出一張俊美的笑臉:“黎莊主,下次帶帶我可好?”

黎七夜聞言抬頭:“你身嬌肉貴,慣會享樂。”

“誰說,我也不止會享樂的。”

垣珩說著,伸手碰了碰黎七夜方才一直搗鼓著,還冒著白煙的瓷瓶。

“彆亂碰,我正在煉毒。”

醫毒本是一家,黎七夜習的是毒功,他修的道術都是有毒的。

“是麼,難怪這麼疼。”垣珩訝然,“我該不會是中毒了吧?”

聽他這樣說,黎七夜也放下了手裡的藥材:“我看看。”

垣珩舉著有些紅的手指遞到他手邊。

當著那下屬的麵。

“好心機。”身旁又冒出一句,“這還愁抱不得美人歸麼!”

“我發現你這個書生真的很會。”

蕭起鶴細細打量起他。

小書生嘻嘻道:“我都是照阿南學的。”

“我不會。”

對上蕭起鶴探究的視線,南鵲淺淺彎了下眼。

他長得極好,即便是這樣笑,也仿佛很是老實本分的模樣。

言談間,場景又開始變幻。

南鵲下意識往那道者身邊挪了挪,手伸了過去。

蕭起鶴便對上那道者看過來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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