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韞這才想起來不久之前, 她的確說過她有一隻貓,是當初陸荔送給她的。
這名字起的很明顯是在夾帶私心,她竟還好意思光明正大的在他麵前說出來。
“你就那麼喜歡它?”
桑窈點了點頭, 她從小到大沒養過什麼小動物,小小的幼貓胖乎乎一團, 她每回心情不好的時候瞧見白白就覺得心都化了。
“它真的好可愛,我下次帶給你看看, 它已經長大啦。”
說到這裡,桑窈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來,她頓時斂住神色,湊近了些謝韞,認真道:“你喜歡嗎?”
謝韞盯著這張俏麗的小臉, 問道:“喜歡什麼?”
桑窈道:“喜歡小貓。”
她提著一顆心小聲問:“我可以養嗎。”
她又補充道:“不放在我們房間裡, 可以讓旁人帶著, 我隻是想讓它跟我一起走。”
她的目光帶幾分請求, 但是謝韞其實沒怎麼注意她這句話的全部意思。
他在想她口中的那句“我們的房間”。
謝韞從小到大, 從未同旁人共寢過。
他起初要娶桑窈, 也的確大部分緣由是為了應付族人催促,如今才突然間想起, 夫妻之間共寢共食, 從此以後, 他身邊會多出來一個同他形影不離的人。
這對於謝韞來說,多少有幾分陌生。
但怪異感持續不到片刻,他看向對麵那認真的眼神, 又覺得好像也行。
就勉為其難一下吧。
桑窈見謝韞不回答,還以為是他不同意,目中便露出幾分乞求之態:“我不騙你, 白白它很可愛的。”
謝韞聽這個稱呼實在是彆扭,他道:“隨你。”
桑窈放下心來,保證道:“它還可以幫你抓老鼠。”
謝韞已經很久沒在家裡看見過老鼠這種東西了,但這種小事,沒什麼好在意的。
馬車平緩的行駛,外麵街市的並不喧鬨,連著馬車裡也寂靜無比。
桑窈的手還停在矮幾上置的瓷杯上。
她今日穿著淡紫色的繡花儒裙,長發半挽,剩下一些垂在身前,披帛半落在車板上,少女正端端正正的坐在他麵前,看起來很乖。
除了她手上那一塊仍沒擦乾淨的乳白。
謝韞不想看,但目光不受控製般總是不由自主的落在上麵。
這樣越看越不順眼,眉頭不由輕輕蹙起。
但她看起來大有就這樣不擦了的意思,隔了一會,謝韞煩躁的掀起眼皮,看向她的臉。
桑窈被他看的手指蜷了一下,道:“……你後悔了?”
謝韞提醒道:“手沒擦乾淨。”
桑窈低頭看了看,她因為今天窩在房間裡本不打算出門,謝韞的人又來的突然,所以她根本沒來得及整理自己,連帕子都沒帶。
羊乳有幾分粘稠,她剛才隨意一擦,已經擦掉了大部分,現在僅餘一些白斑,不仔細看根本看不著。
她又用指尖擦了一下,無濟於事,她道:“等我回去再擦吧,我沒有帶手帕。”
言罷,她又抬起手,將手腕湊到臉龐聞了聞,然後跟他道:“……沒有味道的,你彆介意。”
但謝韞看起來非常介意,眉頭越蹙越狠,最終他拿出一麵潔白的手帕,抬手隨意往上麵浸了些茶水,繼而扔在了桑窈麵前。
桑窈拿起帕子,又看了看謝韞這不太高興的臉色。
她小臉垮了垮。
謝韞這人怎麼這樣,沒成親呢,他就開始嫌棄她了,就看她這麼不順眼嗎。
以前他也沒這樣子,難道是今天她才說同意,所以這廝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想到這裡,桑窈也不開心起來。
她用濕帕子輕輕的擦弄自己的手腕,等到徹底擦乾淨的時候,謝韞心中的怪異感才緩緩退下,他道:“以後彆這樣了。”
桑窈根本不知道她說的是哪樣。
她這會有點生氣,不想理他。
哼了一聲後就啪一下把帕子擱在了桌麵上。
謝韞卻一點都沒看出來她生氣了,繼續道:“明日我就去提親,你回去同桑大人說一聲。”
他要不要這麼著急啊。
她很想反駁,但她還在氣著,不理他。
謝韞又道:“你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出來,我會儘力滿足。”
提個親能有什麼要求。
她抿住唇,不吭聲。
到這地步,謝韞終於發現了對麵這人的不對勁,他半闔著眼眸凝視著她,問道:“你怎麼了?”
桑窈原想說一句我沒怎麼,結果嘴皮子一禿嚕,把心裡話說出來了:“我沒生氣!”
空氣靜默幾分,在桑窈的一番此地無銀百兩後,謝韞想不知道也難了。
他道:“……你有什麼好氣的?”
桑窈抿住唇,在男人壓迫性的目光中有點泄了氣。
但她轉念一想,這人若是在沒成親之前就覺得她好欺負,等成婚了她豈不是在房中說不上話了?
桑窈倏然抬起頭,嚴肅的盯著謝韞道:“你下回不準這樣跟我說話!”
謝韞:“……?”
桑窈心一橫,補充道:“我好久之前都跟你說了,你對我一點也不溫柔,平日裡你總是對我冷言冷語就罷了,方才還嫌棄我。”
“你若是這樣嫌棄我,那你還娶我做甚?”
桑窈心中知道,謝韞生性就是個冷淡的人,他對旁人也熱情不到哪裡去。
但知道歸知道,她還是不想每次謝韞跟她說話的時候,總像是在訓斥她。
話說的是硬氣了,但想起自己現在還有求於他,又焉了下來。她緩下臉色,小心的加了一句:“……你說是不是。”
謝韞不知道她在氣什麼,也不知道她在嫌棄什麼,更不覺得自己對她有冷言冷語過。
桑窈才說完,馬車便緩緩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