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房間內, 在布置上處處都透著新婚的歡喜,謝韞一身大紅婚服,但喜慶這個詞看起來跟他仍沒什麼關係。
他的神色看起來格外的正經。
垂下雙眸看她, 仍然那麼有壓迫感。
桑窈因為他方才的話又氣又羞, 她臉頰發熱, 急忙小聲道:“我看的是你腿邊的香囊!”
她還抬起手指給他看道:“就是這個啊。”
謝韞卻並不相信,他嗯了一聲, 多少有點敷衍。
說起香囊, 這個香囊是在成婚的前一日送到謝韞手中的, 他以前從未佩戴過香囊, 對此也並不了解。
隻是之前他聽說這種香囊上的繡樣大多都是成雙成對的,可桑窈送他的,上麵卻僅有一隻白鶴。
他琢磨了很久沒琢磨出來她為什麼繡什麼, 為什麼彆人都是成雙成對, 他這裡就孤零零的。
不太滿意。
“你在家裡繡的時候還沒看夠嗎。”
“桑姑娘, 你就算承認, 我也不會笑你的。”
“……”
桑窈很無語, 她捏著衣袖提起一口氣,正打算仔細的解釋一遍,謝韞卻忽而有幾分煩躁的看了一眼窗外。
桑窈也跟著看了過去,隻瞧見個模糊的人影。
好像是催謝韞出去迎客的。
謝韞這些年特立獨行慣了, 公事上從來都是他催彆人, 私事上沒被催過。
因為結了個親, 這段時間沒少被推著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
雖然這場婚事定的急,但該走的流程一項一向都沒落。
他再次堅定了這輩子不會再同彆的女人有牽扯的想法。
謝韞繃直唇角,這所謂的送入洞房,他甚至還沒跟桑窈說幾句完整的話。
這點讓他很不悅, 但禮製如此,他又不能不出去。
他同桑窈道:“先出去了。”
他都這樣說了,桑窈若是叫住他去強行解釋,就顯得她好像很在意這個問題,遂而有幾分憋屈的閉了嘴,然後哦了一聲。
拜完堂後正是黃昏時分。
一個半時辰後,天色應該會完全暗下來。
房門被關上,腳步聲消失。
桑窈頂著沉重的頭飾,起身將手裡的瓷杯放在案桌上。
謝韞走後,房內變的靜悄悄。
她這才有機會環顧房間,寬敞卻不空蕩,陳設布局簡樸精巧,可令她十分陌生。
興許是她不必出去迎客,對謝家也並不熟悉的緣故,此刻她又想起了她在桑府那小小的院落,此刻頗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這明明是她的親事,可她卻莫名覺得外麵的喧鬨與她無關。
令她覺得真實的,唯有頭頂這繁複的頭飾,還有這婚服帶來的悶熱。
就這樣成親了。
跟一個好像很熟,又好像不太熟的人。
隔了一會,燃冬還有另一名她從桑家帶過來的小丫頭從外麵進來。
燃冬替她開了窗,房內才顯得沒有那麼悶。
她輕聲問道:“小姐,您是想現在用膳還是待會沐浴後再用膳?”
桑窈隨口道:“沐浴後吧。”
燃冬扶著桑窈下了榻坐在銅鏡前,一名侍女上前為桑窈卸下妝麵,沉重的頭飾被取下,桑窈終於覺得脖子輕鬆了一些。
她不由心想,這妝麵從吃過午膳就開始畫,畫了快兩個時辰才畫完,中間蓋著紅蓋頭,也沒幾個人瞧見。
臨走前桑茵玥簡直要給她誇上天,說這不得迷死新郎官,可桑窈想了想,剛才謝韞瞧見她,也沒誇她好看呀。
他看起來根本就沒有被她迷住,
費勁的畫上,又得費勁的卸下來。
成親可真是麻煩。
一番折騰後,桑窈終於沐了浴,繼而換上了紅色的寢衣,安安靜靜的坐在榻上。
這寢衣她總覺得與她平日穿的有細微的不同,料子似乎更薄,更貼身,動作間還能瞧見她裡麵小衣的絲帶以及小衣上繡紋的起伏。
但隻要她不動就看的不明顯。
桑窈不太想穿,可她是個順從的性子,心想這興許是洞房的一個流程,掙紮後她還是十分勉強的將之穿在了身上。
很不自在。
她並著雙膝,等謝韞回來。
沐浴時水裡好像加了點花香的滴露,以至於桑窈這會偶爾都能聞見自己身上擴散開來的香味。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外麵的喧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止了下來。
時節已至夏日,不遠處的銅盤內是新上的冰,晚間沒有白日那麼熱,她身著也單薄,但現在桑窈還是覺得燥得慌。
沉默了半天,她忍不住問燃冬:“……燃冬,他大概什麼時候回來啊?”
她問這可不是期待謝韞回來,而是覺得忐忑。
因為這昏沉的夜色仿佛在暗示另一件事的到來。
這婚事頗有幾分盲婚啞嫁的意思。
而且一開始謝韞同她說娶她是因為躲避家族催促,可其中真實緣由她心裡有數,這次好不容易成親了,這男人那麼色,肯定不會放過她的。
但她對此毫無經驗,如今她跟人最親密的接觸也就是幾個月前主動對著謝韞的唇親了一口,其餘的觸碰也多是因為意外,大可忽略。
且不提什麼喜歡不喜歡,那擋子事對現在的她而言有點難以接受,跟一個不太熟悉的男人赤.裸相對翻雲覆雨,就這麼強行的湊了對兒。
可這親已經成了,沒有她拒絕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