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原本飲食清淡,這些湯裡多數都是油膩之物,他很少去碰。
以前沈妙儀就算送過來,也是直接倒了。
謝韞道:“既然這樣,那你喝吧。”
他給自己倒了杯茶,抿了兩口後又回到了那長條案前。
桑窈跟著走到長條案邊,她頓在他旁邊,道:“娘說此湯有安神之效,你平日看這些那麼辛苦,一定需要的。”
謝韞不理她。
桑窈又湊近一些,甚至蹲在了謝韞腿邊,纖細的手臂落在他麵前的文書上,捏著他的衣袖,小聲乞求道:“謝韞,你喝一喝吧。”
“求求你了。”
據她觀察,每次她用這種語氣跟謝韞說話的時候,他都會耐心很多。
謝韞不知道她為什麼這樣執著,他說不用就是不用,而且他根本不喜歡。
這次他十分無情的拿開桑窈的手,道:“去沐浴。”
桑窈抿住唇,滿臉寫著不開心。
她想起了沈妙議說的話。
“隻要是你給他端過去,他一定會喝的。”
太高估她了,謝韞根本不聽她的話。
桑窈蹲著沒動,看身邊這無動於衷的男人,不由開始委屈。
眼淚說來就來,頃刻就蓄滿了眼眶。
淚珠無聲滾落。
沉默靜靜蔓延。
她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的蹲在謝韞旁邊,時不時抬起袖子抹一下眼淚。
“……”
片刻後,謝韞啪的一下闔上文書。
男人一手支著太陽穴,眉眼間有幾分顯而易見的煩躁,蹙眉道:“端過來。”
桑窈迅速止了眼淚,提著裙擺就站起身,然後跑回了案桌前,將湯盅小心的端了過來,放在了謝韞麵前。
她一邊走還一邊道:“我不騙你,很補的。”
“我也是為你好嘛,你剛剛乾嘛不理我。”
謝韞接過來,麵無表情的掀了蓋,湯體濃鬱,混雜著多重藥材和不知是什麼肉香。
因為提前備好,所以也不燙。謝韞眉頭稍蹙,一眼不想多看,他拿開湯匙,仰著頭兩口喝完了。
桑窈滿意極了,她將湯盅放回原位,苦口婆心的勸他道:“生病了就是要好好調理。”
“嗯,但我沒生病。”
“不管病沒病,你也要補身子啊,以後不能這樣抗拒了。”
她歪著腦袋,不等謝韞回答便道:“那我去沐浴啦!”
謝韞漱了漱口,心道這湯在他這可沒什麼以後。
他重新坐回太師椅,湢室內沒過一會便傳來陣陣水聲。
燭火漸漸燃燒,起初還一切正常。
一刻鐘後,他就覺得這房內悶熱不少,幾步外偶爾傳來的水聲明顯起來。
又是一刻鐘過去。
謝韞終於無聲的看向了那碗玉瓷湯盅。
桑窈此時還不知道自己方才大費周章的給謝韞喝了什麼,她沐浴總是比謝韞慢很多,這會坐在木桶裡,還在想著明天應該怎麼騙謝韞喝湯。
雖說當初她與謝韞成親非她所願,但嫁狗隨狗,謝韞若是不小心死了,她可就是小寡婦了。
雖然他有時候很讓人惱怒,但總體還行啦。
比方說圓房這事,她們還不是特彆熟呢,一開始就直接戳她實在太恐怖了。
想著想著,桑窈突然間意識到,這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
他們要進行第二課了。
第二課是什麼來著?
還沒繼續往下想,外麵便傳來一陣輕緩的腳步聲,桑窈縮在水裡,害怕謝韞嫌她慢,便道:“我待會就好啦!”
謝韞沒有回她,桑窈也沒有覺得哪不對,她扶著浴桶站起身來,突然發現,自己方才進來的急,忘記帶寢衣了。
以前都是燃冬會給她準備,但是謝韞好像習慣自己做這些,沐浴時除了送水的小廝,沒人會來。
以至於桑窈自己也給忘了。
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她對著外麵道:“謝韞,你把我的衣服搭屏風上一下。”
她是站著身體說這話的,還以為麵前屏風會擋住她。
事實上也的確擋住了,隻是燭火閃爍下,將她的身影完美映了出來。
從線條流暢的肩頸,到胸前的挺圓的輪廓,以及纖細的腰。
男人冷淡的聲音傳了過來:“自己出來拿。”
桑窈不滿意道:“我沒法拿。”
謝韞聲音有些遠,他道:“你怕什麼,我又不會偷看你”
桑窈:“……”
她沒想到夫妻一場,謝韞連這種小事都不願意幫她。
木桶中的水泡的她有點難受,這旁邊除了她脫下的舊衣也沒彆的衣物。
掙紮了半天,桑窈還是道:“…那你可不準看我。”
謝韞沒有回答。
桑窈嘴上不說,心裡對謝韞其實很是信任,他在她心裡的形象一直很靠譜。
踟躕不過片刻,她便下了地,匆匆擦了下身子,然後拿了塊寬大的巾帕堪堪裹了下身體,就赤著腳走出了屏風。
房內靜悄悄,她沒在長條案旁看見謝韞的身影。
她試探著道:“謝韞,你在嗎?”
好一會都沒人理她。
桑窈鬆了口氣,他可能是出去了。
她快步走過屏風,繼而飛速行至衣廂前,沒穿衣裳的感覺實在難受,她總擔心謝韞突然進來,所以手下的動作也難免慌亂。
她微微彎著腰,臀部便順勢翹了起來,又因動作使然,她身上那塊布料遮不全,修長的雙腿全部裸.露了出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身後涼颼颼的。
因為慌亂,又要一手按著巾帕,所以這衣裳她翻了有一會。
拿到衣裳後,桑窈迅速站起身轉過頭來。
結果一眼就看見了此刻正在她對麵的床榻上的謝韞。
她剛才過來的急,滿心滿眼都是衣廂,根本沒注意身後的榻。
謝韞姿態散漫,衣衫整潔。
他的目光此刻也很明顯,正毫不遮掩的落在她身上。
麵不改色的把她從頭到尾看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