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韞身上總有種壓迫感,哪怕此刻他隻是平淡一問,都讓桑茵玥心底那股子害怕越發的強烈。
她聲音低了低,打算含糊過去:"..我說窈窈。"桑窈低聲同謝韞道:“叫人把她送出去吧。”
謝韞並未應答,他仍在看著桑茵玥,然後問:"你剛才想讓我幫你做什麼?"桑茵玥一喜,立刻把方才同桑窈說的東西又同謝韞說了一遍。謝韞聞言嗯了一聲,道:“淨斂。”
淨斂早就看這個老是欺負他家少夫人的堂姐不順眼了,他非常積極的上前一步,道:"公子請吩咐。"
謝韞道:“派人把她送回桑家。”淨斂道:“是。”
桑茵玥一愣,道:“我…我不回去!我好不容易才跑出來的。”
可她不敢衝謝韞發脾氣,隻能看向桑窈道:“窈窈,我不讓你幫忙了,你直接給我銀子吧。”謝韞麵色有些冷,耐心已經耗儘。很快,外麵便進來兩個粗使丫頭,直接把桑茵玥帶了出去。
桑茵玥走後,桑窈才低聲同謝韞說道:“.我大伯想要讓她嫁人,我們把她送回去,這不太好吧?"
謝韞未曾回答,而是轉而問了個他更關心的問題:“她經常這樣叫你?”
桑窈原還想替桑茵玥說兩句好話,但憋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對著謝韞點了點頭,抱怨道:“可經常了。"
“我爹爹,還有我阿姐,都罰過她,她就是不改,煩死了。”“我也沒有很呆,乾嘛這樣叫我。”
“她真的很煩,我還不能說她,因為一說她會更煩人,小時候成天想著使喚我,我還打不過她。"
雖然後來桑窈身體好了點,能跟她打個平手,但是哪家小姐成天想著跟人打架啊。謝韞沉聲道:“還有誰這樣叫你。”
桑窈想了想,然後搖頭道:"沒有了。"
她不常出門,這上京城雖然是個踩低捧高的地方,但也沒那麼多惡毒的人,大多數時候她遇見的人都很親和。
她還是覺得不太妥當,猶豫著道:“要不還是彆送她回家了,我可以不給她銀子了……”謝韞拉著桑窈的手走出偏房,靜靜道:“彆擔心,她能跑出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雖然他這次不會讓她那麼容易跑出來,太容易總是不長記性。
他以前就從淨斂口中聽過這個總是欺負桑窈的堂姐,因為桑窈不提,他就沒有多管。今日若不是看桑窈待這個堂姐似乎還算可以,就不會隻是這樣嚇嚇她了。
“你太輕易答應她,她會認為讓你幫忙是天經地義的事。”“如果不能真的讓她害怕,她會一直不把你的話放在眼裡。”
桑窈覺得謝韞說的有點道理,當初姐姐都那麼打她了,都沒讓桑茵玥長教訓,那這次嚇嚇她好像也可以。
希望她的人生再也不要出現小呆子這三個字。“那既然都嚇她了,我最後還是給她銀子吧。”
大
桑窈說完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她同謝韞並肩走在一起,忽然想起什麼,壓低了聲音問道:“對了謝韞,昨天我那個衣服洗了嗎?"
謝韞道:"洗了,已經收起來了。"
桑窈聞言不由掐住了他的手臂,臉蛋飄上點緋紅,低聲道:“我早上忘記了,你也不提醒我,那種東西怎麼好意思讓……"
謝韞道:“我洗的。”
頓了頓,他補了一句:"一隻手也可以。"
桑窈跟在他身邊,關於謝韞幫她洗衣服這件事,她已經見怪不怪。
第一次謝韞幫她洗衣服,是她那沾了不該沾的東西的小衣,謝韞那時大抵看出了她不想讓下人洗那種痕跡明顯的衣服,所以親自動了手。
後來他們每次弄完,謝韞早起時都會親自幫她洗洗貼身衣物。
桑窈很難想象這個場景,也沒法去想下人瞧見了會怎麼看,但他有點堅持。
兩人坐在一起用膳時,謝韞向來食不言。桑窈沒那麼多講究,她想起什麼就會跟謝韞說什麼。
說了半天了,她從那碟幾乎沒動過的菜
裡夾起個雞腿,細細的筷子好像要撐不住,思緒忽然漂回從前,她同謝韞道:
“我小時候好喜歡吃雞腿。”
其實這樣說也不儘然。
她垂著眸,靜靜道:“令芳街有一家賣燒雞的鋪子,我記得我小時候爹爹若是出門,總是會帶半隻回來給我和姐姐。"
“姐姐每次都會把雞腿留給我,然後跟我說她覺得吃雞腿長胖,胖了就不漂亮,讓我替她長胖。"
謝韞擱下筷子,盯著麵前纖細的少女,道:“你姐姐都那麼用心了,你還是那麼瘦。”
桑窈覺得自己一點也不瘦,她哼了一聲道,繼續同謝韞道:“我後來明白過來了後,就在想我長大以後,要給姐姐買好多雞腿。"
她歎了口氣,繼續道:"可長大後,彆說是送進皇宮了,我根本就沒有買過那家鋪子的燒雞。"
謝韞看著桑窈,他本身不太想桑桑窈知道還多朝堂後宮的爭鬥,但他沉默片刻,還是就著此刻道:"有一件事,忘記跟你說了。"
桑窈問:“什麼事啊?”
“你姐姐懷孕了,聖上龍顏大悅,可能封她為貴妃。”
桑窈瞪大眼睛:"……什麼?"
謝韞都說可能了,那估計是八九不離十了。
桑窈本身是個沒什麼追求的人,但她姐姐不是這樣。桑姝當初入宮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想讓桑印平步青雲,絕大部分還是因為桑姝自己想要進宮。
隻是聖寵終有儘時,桑姝當初能封妃就已經很厲害,雖然是妃,但其實並不如那些有家族保駕護航的人,所以行事一直很低調。
沒想到沉寂兩年後,突然有了這麼一出。
桑窈才替桑姝高興起來,謝韞便抿住唇,又道:"不過我猜,那個孩子應當是假的。"桑窈又啊了一聲,筷子裡的雞腿啪的一點掉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