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行摟住她,然後對著少女的後腦勺慢悠悠道:“我十三歲那年曾跟隨大伯去過邊境,那裡同京城不同,大漠,曠野,那裡比上京自由。"
桑窈沒有去過,她也想象不出來。
他聲音很平緩,簡潔道:“後來我偶然結識了一位什長,他比我大兩歲,會做雕青,我們關係尚可,連我在內,好些人都去找他了。"
桑窈翻過身去,看著謝韞,嘟囔道:“怎麼你小時候也是個愛湊熱鬨的啊。”
謝韞成功的把桑窈重新抱回自己身上,然後沉吟片刻,道:"也不儘然吧。"
他一本正經的道:“當時聽他們道成親之時要獵鷹送給夫人。”
r/>
"……你省什麼事?"
謝韞分開桑窈的腿,在桑窈還沒反應過來時挺了下腰,然後在她耳邊道:“我不是把我送給你了嗎?
大
暑氣已經不知不覺褪去,蒼翠碧綠的樹葉漸漸染上金黃,然後從樹梢之上,無力的飄落。
有了九月份那次教訓後,桑窈每每出行,身邊都要跟一大堆人,而且不知是不是桑窈的錯覺,她走到哪都能從旁人的目光裡看出驚異,好像是在腹誹她排場為什麼那麼大。
但其實這上京天子腳下,哪有那麼多閒著發慌,冒險要來傷害她的人。
所以幾次後,桑窈便覺得累贅,撤下了一半的人。
她今日出門是要去一處布莊,給她快出生的小侄子挑些綿軟的布料做衣裳。這讓旁人送其實也好,但桑窈還想代沈妙儀去親自查查布莊賬本。
布莊裡謝家有些遠,桑窈是清早動的身,等到她回程時,已是下午了。為免桑窈勞累,馬車停在了一處客棧,懷夢扶著她走下馬車,身側傳來一聲不小的呼喊。
“窈窈!”
桑窈扭頭看過去,是桑茵玥。
她換了一身裝扮,不再是京中小姐慣有的溫柔華貴,而是以輕便為主。此刻被桑窈身邊的侍從攔在兩丈開外。
桑窈抬了下手,侍從放桑茵玥過來,她立即親昵的摟住了桑窈的手臂,道:“窈窈,可算見到你了!
桑窈上下掃了她一眼,道:“你怎麼這副裝扮?”
桑茵玥嘿嘿一笑,道:“因為我要走啦!”
桑窈帶著桑茵玥走近了客棧,兩人麵對麵坐著,桑茵玥朝四周看了看,道:“你那個嚇人的夫君,沒來吧。"
“他忙著呢。”
桑窈聽人彙報過,她這個事多的堂姐在幾天前從桑家跑了出來,然後不知所蹤。原先定下的親事,也就這樣黃了下來。
她知道桑茵玥遲早回來找她,沒想到她拖到了今天。兩人相對無言。桑茵玥率先道:"嗚嗚嗚嗚……"
她還沒哭完,桑窈便道:“我給你準備了五十兩銀子還有一小袋金葉子,你直接同大門的守衛說一聲就好,他識得你。"
“日後彆有事沒事來找
我了。”
桑茵玥止住了哭聲,她抹了抹眼淚,道:“我知道了,窈窈。”"窈窈,謝謝你。"
桑窈有些意外,在她印象裡,她這堂姐從來不會感謝彆人,她大多數時候都在理所當然的跟彆人索取。
她坐在桑窈對麵,秋日的風拂過了她的登角,她道:“窈窈,我真的要走了。”
桑窈隨口問:“那你什麼時候回來。”桑茵玥搖了搖頭,道:"不回來了。"“我不是都跟你說過了嗎,我要去浪跡江湖!”
桑窈上次其實沒把她的話當真,因為她想象不出來她一個女子脫離家庭,脫離故土,麵對完全陌生的環境應該怎樣生活。
"為什麼啊?等風頭過了你再回來也可以,伯父他們應該不會再逼你了。"桑茵玥搖了搖頭,道:“我就是不想。”
“窈窈,這京城其實一點也不好,到處都得顧忌著。這不能做,那也不能做,還要遵照父母之命去嫁人,伺候一個醜男人伺候一輩子,憑什麼呀。"
“他祖墳是冒青煙了嗎,要我去伺候他,我才不願意。”
"還有我爹娘,窈窈你不知道,自從我爹被莫名其妙貶職以後,就總想著讓我嫁這個嫁那個。"
桑窈也了解一些,因為上次的事,謝韞並沒有對桑棘趕儘殺絕,而是直接尋了個錯處,把桑棘貶成了大理寺一個小錄事。
他不敢輕易毀兒子前途,便想在女兒身上找出路,桑窈雖然不喜歡桑茵玥,但也十分看不慣他此番作為。
桑茵玥道:“我可待不下去了。”
桑窈不知道該回些什麼,也不知道該不該勸她,於是道:“……那我安排個人送你吧。”"不用了,我才不要帶彆人。"
等到兩人告彆時,桑茵玥拒絕了桑窈順路送她的建議。
她跑出去幾步,然後一邊揮手一邊對桑窈說:"窈窈,我要走啦。"桑窈也慢吞吞的抬手,對著她揮了揮。
桑茵玥笑了起來,轉身離開了。
桑窈覺得,自己應該還能再見到她吧。什麼浪跡江湖,這是話本子裡才有的事。
她上了馬車,長街喧鬨,桑茵玥隱在人群裡,桑窈已經看不
見她了。
也許她真的要走了。
不會回來。
她靠著窗,心想,雖然這個人不討人喜歡,但至少此刻,桑窈有點佩服她。說走就走。
如果不滿意,就永遠反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