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曉夢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前世她違背家人的意思嫁給林峰,出嫁之後很少有機會回家,與家人的感情日漸淡薄,可等重生之後,得到了家人這麼多的鼓勵和支持之後,她才深有體會家人真的很重要,所以她才會這麼在乎吳能富的想法。
“行,我們得重新招一個人。我看,不如就在村裡招一個,住宿方便。”
吳建國拉了一根竹子進院來,準備削竹簽,吳能富撓了撓頭,“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問問媽。”
吳曉夢在家做姑娘時候的朋友幾乎都出嫁了,她想來想去,想到了一個人,家住村頭的胡杏花。今晚上他們就要出攤,最好今天能將人確定下來,吳曉夢就出了門,想往胡杏花家去。
沒走幾步就遇到了玉琴嫂,她抱著一盆衣服去河邊洗,看到吳曉夢打招呼,“曉夢,你上哪去?”
吳曉夢也沒瞞著,“我們缺個人手,想去問問胡嫂子有沒有空。”
玉琴頓了頓,“你是說你們要請人啊?”
吳曉夢點頭,“是啊,太忙了,我大哥和三弟兩頭跑。”
“那你們生意應該很不錯。”玉琴看著吳曉夢,心生羨慕,吳曉夢可是村裡第一個離婚的女人,好在她沒跟林峰生孩子,可以這樣灑脫地離婚。離婚這個字眼在玉琴腦海浮現很久了,可她沒有吳曉夢的勇氣,她隻是個略識些字的村婦,離了婚,她沒有吳曉夢這樣的本事,連自己都養活不了。
一想到這,玉琴眼睛突然亮了,她扭頭看向吳曉夢,不確定地問道:“曉夢,你看我能行嗎?”
吳曉夢愣了愣,“你說你來我們這做事?”
玉琴點了點頭,期待地看向吳曉夢。
吳曉夢有些為難,“你家小尾才一歲多吧?你出去做事的話,誰給你帶孩子?你婆婆願不願意給你帶?”
玉琴搖了搖頭,“她肯定不願意的,我也不放心讓她來帶。”
“那...孩子怎麼辦?”
玉琴嫂是遠近出了名的能乾,她男人在外麵跑長途運輸,她當家做主,家裡家外一把抓,跟前世的吳曉夢很像。
“我請人來幫我帶孩子。”
吳曉夢不解了,“你這是何必?我們工錢也不多的,可能還不夠你請人的。”
玉琴苦笑,“可能你不理解這種感覺吧,”她長長地歎了口氣,“你柱子哥在外麵跑長途運輸,姘頭都好幾個,知道的人都勸我,柱子在外麵掙錢養家不容易,我在家裡享福,這些事情就不要計較了。我就在想,我在家裡一點不比他輕鬆,下麵要養孩子,上麵要侍奉公婆,家裡家外都是我,沒人幫我一把,就因為我不掙錢,所以我這些付出都沒人看得見。”
“我想如果我也出去掙錢,是不是他們就不會那樣說話了。”
吳曉夢明白了,她看著玉琴,很想說等她出去掙錢了,彆人會又有彆的話說,總之女人做什麼都不對。
“嫂子,我確實缺人手,你願意過來幫你我,我很高興,我也願意雇用你,但是我話說在前麵,我們做這個很辛苦,經常回來的時候都是半夜一點鐘了,你能不能接受這個。”
玉琴毫不猶豫地點頭,“可以,我表妹在家閒著,我讓她來幫我帶孩子,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耽誤事的。要是我哪做得不對,你直接說我,要是你說了我還不改,你隨時都可以讓我走,我絕不會怨恨你的。”
沒想到在家門口就找到了人,吳曉夢和玉琴聊完就回家了,她每個月給玉琴三十塊錢工錢,以後做熟練了還可以再加點。
玉琴要拿出二十塊請她表妹來給她帶孩子,這點吳曉夢就管不著了。
吳能富一早就去市場買了新鮮的蔬菜和肉類回來,一家人一起動手,將肉類切丁,蔬菜切片,一串串地穿了起來。
李紅他們也坐在院子裡清洗龍蝦,沒有吳曉夢他們要求高,隻是隨便洗了洗泥就算了。他們也賣河蜆田螺,就是處理得不乾淨,老有沙子,顧客都不愛點。
李紅指了指吳曉夢他們那邊,“他們弄的這個,昨晚上我看了,賣得挺好,肯定又是曉夢搗鼓出來的。”
“怎麼賣?”
“蔬菜兩毛一串,葷菜三毛一串。”
吳能武一臉不屑,“這麼便宜,能掙什麼錢?”
李紅也覺得沒什麼賺頭,彎腰清洗田螺,田螺剛出鍋,又臟又腥,腥氣鑽進鼻腔,李紅突然有種反胃的感覺,忍不住吐了起來。
她扶著樹吐得稀裡嘩啦,吳曉夢他們都看了過來。吳能武毫不在乎地坐著挑田螺肉,張玉蘭看著李紅那樣子,心裡一動,悄聲跟劉秀英說道:“不會是害喜了吧?”
劉秀英愣了愣,順著看過去,“怕是哦,李紅又沒上環,招娣都四歲多了。”
招娣和來娣自從分家跟著他們之後,都沒去過李紅他們那邊,似乎那不是她們的親生爸媽。
雖然關係鬨得很僵,但畢竟是親生兒子,張玉蘭還是很關切看了幾眼。
李紅吐完回來坐著就一直心神不定,正在這時,聽到外麵有人說話。
“就是這裡!”
院門被人猛地從外麵推開,一個綠衣服女人一臉笑容地走了進來,問道:“這裡是吳建國家吧?”
一家人都在院子裡忙活,齊齊回頭看了過去。張玉蘭擦了擦手,站了起來,“是,你找誰?”
這女人看模樣四十多歲,矮胖身材,看著張玉蘭笑道:“你是吳建國的老婆吧?我啊,是有喜事跟你說來了。”
張玉蘭經曆得多了,一看她這做派,後麵又跟著一個後生,立馬就明白了過來,這人隻怕是媒婆,來提親的。
李紅本來坐著挑螺肉,一眼看到那個男人,臉色大變,慌忙起身就往屋裡走,太慌張了還將裝螺肉的盆給帶倒了,她都沒回頭扶一下。
沒人注意到她的失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個媒婆身後跟著的後生,看樣子三十多歲了,出門前應該是特意收拾過,身上的藍布衣服應該是新做的,不太合身,眼神從吳家人臉上一一掃過,給人的第一印象就很不好。
但來者是客,張玉蘭還是將人請進了火屋。
吳曉夢沒理會,照例低頭處理食材,倒是吳能富用手肘拐了拐吳曉夢,“這人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就這種的也好意思來提親呢?”
吳曉夢臉不紅心不跳,仿佛跟自己沒有乾係,“快洗吧,再耽誤一下,今天洗不完了。”
吳能富將一隻洗好的龍蝦丟進水池裡,“這太費水了,我乾脆去買些水管,從後山接山泉水來家裡,以後就有自來水用了。”
吳曉夢點頭,“這可以,不過這不是小工程,水管這些是需要維護的。實在不行,咱們就在院子裡打一口井吧。”
吳能文給劉秀英使了個眼色,劉秀英站起來擦了擦手上的水,跟著進屋去了。
李紅走了,吳能武獨自處理食材,處理不過來了,大聲叫李紅,“李紅,你躲懶呢?還不快出來!”
李紅卻沒理他,她躲在床簾後麵,從玻璃窗往外看。
看到那兩人進了吳曉夢他們那邊的火屋,稍微鬆了口氣,癱倒在床上,扯過被子蓋住渾身發冷的身體。那個男人竟然跑到這來了,她擔心他認出她來。
另一邊,媒人開門見山地說明了來意,“古話將一家有女百家求嘛,你們吳家的姑娘都是好的,我這次來啊,是來張來順提親來的,這就是來順。來順,還不叫人?”
叫張來順的男人正在四處打量,一眼就看到炕上掛了好幾坨鮮肉,這是今天買來做串串沒用完的,一些牛羊肉,準備留著自己吃。
“好多肉啊!”張來順指了指竹炕,口水都要淌出來了。張來順家裡並不富裕,不然兄弟倆也不會一大把年紀了還娶不上老婆,家裡的錢都存著給他們兄弟娶媳婦,逢年過節都吃不上一點肉星,看到肉饞得恨不得衝上去生吃幾口。
張玉蘭一看,更瞧不上了,立馬回絕,“我們家曉夢現在還沒有這方麵的打算呢,讓你們白跑這趟了。”
那媒人一聽這話倒愣住了,因為來之前,張來順可是告訴了她一些隱秘的事情,她本來不想跑這趟,張來順信誓旦旦地說一定能成,這才過來了,沒想到人家卻是一口回絕。
媒人想了想,那樣不堪出口的事情,或許姑娘家根本就不好意思告訴父母,張玉蘭不知道也是有可能的,就笑道:“為人父母都想要子女婚姻順利,我看,不如將曉夢叫進來,問問她自己的想法。”
張玉蘭聽到這話卻變了臉色,自古以來,尋親問嫁沒有當麵過問女孩子意思這種做法的,要問也是女方父母過後私下問女孩,這媒人做這行不可能不知道這個規矩。大概是認為他們曉夢是離過婚的姑娘沒有那麼金貴,這才說出這麼無禮的話。
“我的意思就是我姑娘的意思,我們還有事要忙,沒空陪你們坐了,你們請回去吧。”張玉蘭毫不客氣地趕客。
媒人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張來順卻沉不住氣了,他倏地站起來,非常不滿地說道:“裝什麼裝?你還不知道你女兒和我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