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韞垂下頭不停地打量衣服,很滿意。他也做個定製西裝,知道這種做法是很專業的定製西裝的做法,他看向吳曉夢,“曉夢,你什麼時候學的做衣服啊?”
吳曉夢含糊地說道:“村裡的女孩子都會。快把衣服換下來,我改一下就可以縫起來了。”
陸韞不想讓她這麼累,“不著急,慢慢做。”
吳曉夢改衣服,陸韞就坐在一旁陪著她。
第二天是陸韞他們公司剪彩開業的日子,陸韞一早就帶著吳曉夢直奔工廠,商界,政界,來的人隻多不少。陸韞將吳曉夢安頓在一間休息室就出去接待客人去了。
沒多久,一個女人推門走了進來,穿著職業的西裝套裝,手上端著一個托盤,“吳小姐,我是陸總的助理小宋,給您送茶點過來。”
“哦,謝謝。”這個休息室顯然是陸韞臨時用的,擺了好些書,吳曉夢大概翻了一下,很多都是政策性書籍,還有一些之前的報紙。
女人將茶點放在桌上之後,溫和地問吳曉夢,“您看您還有彆的需要嗎?”
吳曉夢搖頭,“請問剪裁活動什麼時候開始?”
“上午十點鐘。”
吳曉夢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現在已經酒九點半了,還有半個小時。
“謝謝,沒有了。”
“您要是有需要,可以隨時找我。”
等女人退出去,吳曉夢繼續捧著書看了起來。
九點五十左右,一陣高跟鞋的噠噠聲朝這邊走來,吳曉夢還以為是宋助理,看時間差不多了,也站起來準備往外麵去。
門被人推開,一個女人出現在視線中,最惹眼的是她的頭發,染成了藍色,齊肩剪短,穿著黑色的針織緊身套裙,妝容精致,對方看著她,問道:“你是誰?”
吳曉夢沒必要對一個陌生的女人解釋自己是誰,“我是陸總的朋友。”
“陸韞的朋友?”她目光非常露骨地上下打量吳曉夢,“陸韞會有你這樣寒酸的朋友嗎?”
吳曉夢微微挑眉,毫不相讓,“那你也是陸總的朋友?陸總會有你這樣沒有禮貌的朋友嗎?”
那女人冷冷一笑,關上門走了,吳曉夢聽到一陣急促的噠噠聲走遠。
吳曉夢本來想自己出去的,這會兒她改變主意了,依舊坐在原地。
沒過多久,那熟悉的噠噠聲再次出現,門再次被人推開,除了那個藍發女人,還有兩個穿著保安服的男人。
“這人不是我們的客人,渾水摸魚跑進來的,將人給我轟出去!”
那兩個保安對視了一眼,顯然有些猶豫,他們可是親眼看到陸總陪著這個女人走進來的。
“愣著乾什麼?都不想乾了嗎?還是說,我請不動你們?”
“這個...陸小姐,這位姑娘是陸總的客人,怠慢了怕陸總要生氣。”
“出了問題我兜著!趕緊的,將人給我請出去!”
兩個保安再次對視一眼,雖然為難,也不得不聽從陸小姐的話。
到這裡吳曉夢就知道了,這個氣焰囂張的女人應該是陸韞的親妹妹陸洋,陸韞跟自己提過,說是在國外求學,不知道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陸韞也沒有跟自己說過。
“我是你們陸總的客人,我是他請過來的,你們兩個彆忘了工資是誰給你們發的,這位陸小姐是在耍大小姐威風,你們想給她做炮灰嗎?到時候誰保得住你們?”吳曉夢先將兩個保安鎮住,隨後才對陸洋說道:“我聽你哥說過你,聽說你學曆很高,到國外進修博士,我以為學曆越高的人教養就會越好,其實不然。”
陸洋在國外就聽鄧萍說陸韞找了二婚對象,為了這個女人甚至從家裡搬了出去,將她氣得提前從國外趕了回來,昨天聽陸韞在電話裡說今天會將這個女人接到工廠來,她特意過來找晦氣。
沒想到這女人倒是牙尖嘴利的。
陸洋看著她說道:“我教養好不好輪不到你來說,但在我看來,你是沒什麼教養的,有教養的女人不會唆使男人背叛家人,同時你也沒有什麼自知之明,我們陸家的門楣之高你想都想不到,是你這輩子都攀附不上的。”
吳曉夢看著她笑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攀附你陸家的門楣,但你哥哥一心要入我吳家門。我也沒有教唆陸韞背叛家人,他二十多歲的人,不需要任何人教唆,他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幾句話將陸洋堵得說不出話來,陸洋冷笑,“你敢說你不是因為我陸家的地位千方百計接近我哥哥的?”
吳曉夢已經看到了出現在陸洋身後的人影,她笑了笑,“你誤會了,我是因為你哥的臉千方百計接近他的。”
陸韞剛趕到這裡就聽見陸洋在為難吳曉夢,擔心她受委屈馬上就要阻止,沒想到吳曉夢伶俐牙齒的反唇相譏,見她沒吃虧,陸韞就站在旁邊聽著。
聽吳曉夢說她是因為自己的臉跟自己在一起的,陸韞哭笑不得,時間差不多了。
“陸洋!”
陸洋回過頭,看到他立馬撒起嬌來,“哥哥!”
陸韞卻板著臉說道:“你為什麼要對你嫂子這樣不尊敬?還不快給人道歉!”
陸洋不服氣地說道:“我憑什麼要給她道歉!”
沒時間教訓她了,陸韞走過去拉著吳曉夢就走。
“我還擔心你會吃虧呢。”陸韞仿佛鬆了一口氣,他本來擔心陸家人會給吳曉夢難堪,現在看來,吳曉夢很會保護自己,他想到剛才吳曉夢說是自己想去她吳家門,不由得微微一笑,這是事實。
兩人手牽手,一路遇到不少人,跟陸韞都是熟識,陸韞一路上都在給她介紹人,還將她介紹給對方,話語都是一樣的,“這是我對象,吳小姐。”
因為這個,吳曉夢心裡的不快也消散了。
剪彩的時候,吳曉夢被安排在觀禮席的第一排,陸洋就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雙手抱胸,沒有理會她的意思。
吳曉夢的視線則一直落在台上的陸韞身上,他穿著自己給他連夜趕出來的西裝,非常修身,他身材本來就好,穿上這樣一身西裝,一個人就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整個流程持續了大概一個多小時,期間還有不少區領導上台講話。陸韞一下來就坐在了她身邊,引得不少人將目光投在了她身上。
“那女人是誰?”
“陸總的對象。”
“不是沒有對象嗎?前些天鄧教授都還在托我幫陸總介紹呢。”
“這誰知道呢,我剛才碰到他們,陸總親自介紹的,就是對象。”
吳曉夢今天穿著一件黑色小禮服,樣式非常簡單,外麵搭配了一件米色針織衫,頭發也紮起了後世流行的公主頭,還化了淡妝,看上去減齡又漂亮。
吳曉夢正在偷聽那些人的對話,冷不丁陸韞湊到了她耳朵邊低聲說道:“你今天好漂亮。”
沒聽到吳曉夢回答,陸韞回頭看向她,吳曉夢已經紅到了耳朵尖,陸韞不知道,其實今天他帥得讓人看多了,心都撲通撲通地跳。
在後麵兩排的位置,劉娟渾身僵硬地坐在人群中,她今天是特意過來送花籃的,沒想到前麵的位置都是按人名來排的,她這種不請自來的就隻能在後麵兩排找位置坐。今天的陸韞格外的帥,穿著那身西裝的他貴氣得像新郎,還不等劉娟撲通狂跳的心平靜下來,彆人的議論聲就傳進了她耳朵。
陸韞竟然跟他這些生意夥伴和朋友還有一些領導們公開介紹吳曉夢是他對象,她聽鄧萍說陸韞已經決定要跟這個姓吳的女人結婚了,劉娟還有些不相信,他們才認識多久?可今天陸韞這樣公開對外介紹,說明他是當真的。
劉娟看向前兩排,陸韞和吳曉夢坐在一起,兩人湊在一起旁若無人地說悄悄話,模樣非常親密。
這一幕非常刺眼,可她強行逼自己看下去,似乎是想逼自己死心。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的陸韞真的太帥了的緣故,她的心淪陷得好像越來越深,明明知道前麵是深淵,就是忍不住想要往底下跳。
沒等儀式結束,劉娟率先離席。
很快儀式就結束了,陸韞又去招待客人,剪彩儀式結束之後,不少人就要先走,陸韞去送客人。
他讓之前的宋助理來送吳曉夢回去。
兩人才剛走出不遠,陸洋就找了上來,對吳曉夢說道:“我要跟你聊聊。”
宋助理連忙說道:“陸小姐,陸總讓我送吳小姐回家,您看要不您改天吧?”
陸洋看著吳曉夢,“怎麼,這就怕了?”
吳曉夢笑道:“不是怕,陸小姐,我為什麼要怕你呢,我隻是覺得跟你無話可說。”
“你跟我哥好,對我無話可說?”
“是啊,我是跟你哥好,跟你有什麼話好說呢?你如果想勸我離開你哥,你就找錯人了,你應該去找你哥,跟他說清楚,讓他回心轉意。彆來找我,因為我們不熟,無話可說。走吧,宋小姐。”
宋助理似乎都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這樣剛,已經驚呆了,“啊?啊!好的好的。我們走吧!”
宋助理會開車,開著陸韞的吉普送吳曉夢回了城,吳曉夢讓她送自己去了大雜院,她要換一身衣服才過去幫忙。
另外一邊,被堵到心塞的陸洋氣得到處亂轉,她今天怎麼樣都要將陸韞拉回家,因為擔心他,鄧萍都病了,陸韞還是不管不顧的,可見他中的這個女人的毒有多深!
轉了半天沒有找到陸韞,倒是轉到了車間去了,車間今天正式開工了,她沒有穿防護服戴帽子,還沒走進去,就被人攔了下來。
“不好意思,女士,這裡麵是車間,閒雜人等是不能進去的。”
這話惹怒了陸洋,她殺氣騰騰地看向對方,“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不是閒雜人等!”
這時才看清對方穿著白色的防護服,長得不錯,尤其是那雙眼睛,透出一種文人不得誌的憂鬱滄桑感。
“你是誰?”她問道。
“我叫林峰,崗位是計件員。女士,這車間你真的不能進去的。”
陸洋冷冷一哼,她今年已經二十二了,成績很好,但是性情有些驕縱,她威脅林峰,“如果我一定要進去呢?我可是你們廠長的親妹妹!”
林峰一愣,沒想到她來頭這樣大,可他今天的任務就是守在這裡不讓閒雜人亂闖,如果讓主管知道他將人放進去了,也沒有什麼好結果,想著反正是廠規,憋紅了臉說道:“如果你是廠長的親妹妹,那你就更應該遵守廠裡的規則,這車間是生產食品的,你不能進去!”
“書呆子!”陸洋無趣地說了一聲,扭頭就走。
她今年博士也畢業了,因為跟導師有了矛盾,對方卡她不讓她畢業,陸洋乾脆就不讀了,她回頭看了一眼陸韞創辦的這家食品廠,想著反正無聊,不如先來這裡上班打發時間。
陸韞此時正陪著區裡的領導們視察工廠,現在一共開了三條生產線,主要生產食品和飲料。
在這之前,陸韞跟市裡的連鎖百貨公司簽署了合同。
領導們臨走之際,看著陸韞穿的衣服開玩笑,“陸總啊,你穿的這個西裝是在哪裡買的,我也買一套來穿穿。”
陸韞笑道:“這個是我對象給我做的,不是買的。”
“喲,你對象手太巧了,這看著像是高級時裝店定製的,這樣的款式,我都沒有見過。”
幾人從衣服誇到人,陸韞的名聲太大了,沒想到人家現在事業如此有成,人才也這樣出類拔萃。
陸韞還沒忙完,陸洋就找了過來。
“你知不知道媽生病了?”
陸韞搖頭,“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
“就這幾天。她是被你氣病的。你不會回去看看她?”
“我回去的話,她會氣得更厲害。”陸韞問她,“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我之前就跟你說過聖誕節左右就要回來的,現在都已經推遲了。”陸洋將劉娟送的那個花籃上麵的署名丟給陸韞,“娟子姐就很好啊,你為什麼要精華擇糟粕?”
陸韞臉色漸漸嚴肅起來,陸洋似乎憋了一肚子話,不停地說,似乎不強行將他的想法逆轉過來不罷休。
聽到她左一句右一句地貶低吳曉夢,陸韞忍不住拍了拍桌子,“陸洋,你也是在國外留學這麼幾年的人,怎麼思想好像停留在上個世紀?你受到的西方教育呢?你的教養呢?你怎麼能這樣背後貶低彆人?你了解人家嗎?”
陸洋愣了愣,“爸爸媽媽總不會害你!”
“他們不會當然不會害我,但他們總是想要控製我!”陸韞鮮少這樣生氣,脖子都紅了,“陸洋,你彆也來想要控製我,我是一個獨立的人,我有獨立的思想,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想做什麼。如果你覺得父母是對的,等到你也要步入婚姻的時候,你聽從他們的安排就是了,彆來試圖強迫我!”
陸韞從來沒有對她這樣嚴厲過,陸洋縮了縮脖子,“我沒有想要控製你...”
“你了解人家嗎?你隻看得到人家的出身,人的出身是能夠選擇的嗎?你難道沒有聽說過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嗎?人的出身就決定了她一生的高度,思想的厚度嗎?陸洋,你出身這樣好,你見識這樣廣,可你思想比她狹隘多了!”
陸韞站起來就走,‘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陸洋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在仔細思考陸韞的話。
陸韞新廠開業,他給家裡寄了一封邀請信,但不管是陸建國還是鄧萍都沒有來。
陸韞也談不上失望,他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對他進行教育的,他達到了要求就是應該的,達不到就是懲罰,他們拒絕出席他新廠的開業剪彩,就是一種變相對他違抗他們的意思進行的懲罰。
陸韞以為自己會無所謂,但是心裡還是生出一股淡淡的鬱悶。將廠裡的事情處理完,已經晚上七點了,他開上吉普,想也沒想就直奔吳曉夢他們的門店。
他們已經打烊了,還在收拾衛生,看到陸韞,吳曉夢有些驚訝,“那邊事情這麼快就處理好了?”
陸韞點了點頭,他沒說晚上其實有個飯局,但他今天實在沒有心情去應付了,派了人去,他很想快點見到吳曉夢,所以他就開車過來了。
陸韞想幫忙收拾,被吳曉夢攔住了,“這西裝可不是讓你穿著打掃衛生的,弄臟了不好洗,我們馬上就弄完了,你站在一旁等著就行。”
陸韞就真的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吳曉夢,眼睛像照相機一樣,將她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笑臉都保存了下來。他這才想起,上次在這裡拍的照片,還沒有時間去取回來。
吳曉夢抬頭瞬間看到陸韞正呆呆地看著自己,似乎在走神,連自己看過去都沒察覺。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脆弱,在這之前她從來沒有在陸韞身上見過。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她走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她放下掃把走了過去,“哪裡不舒服嗎?”
陸韞搖頭,看著她柔聲請求,“曉夢,回去後幫我下碗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