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的歸宿之爭在月中旬的時候開庭, 吳曉夢都沒有出庭,全權委托了董律師來處理,法院判決下來, 果然是吳曉夢勝訴了。韓茹無法從吳曉夢這裡討回房子,她隻能找前房主郭女士打官司, 將買房子的錢要回來。
吳曉夢沒關注她能不能將錢要回來,因為眼下有個棘手的問題,吳能富租到了房子,跟吳曉雲打了個招呼, 沒想到遭到了吳曉雲的反對。
吳能富沒弄明白,“曉雲讓我回來,把房子退了, 她說她能照顧好自己,她還很不高興。”
吳曉夢也不太能理解這個年紀的小姑娘的想法,“你就在那邊住著唄, 沒事的時候過去看她一眼就行了,隻要確保她沒事。”
吳能富摸了摸腦袋, 吳曉雲不知道是不是不想給家裡人添麻煩, 非常堅定地要吳能富回來, 在吳能富表達自己隻住到她高考結束, 吳曉雲還發了脾氣。
“我就不明白了,曉雲為什麼這樣反對我在那邊租房子呢。”
吳曉夢猜她不想給家裡人添麻煩,“你跟她說明利害關係, 隻有幾個月了,你住在那邊,要是出了什麼事,她有個依靠。她要是不想讓你住在那邊, 就住學校去。”
吳能富怎麼跟吳曉雲說的,吳曉夢不清楚,她這幾天一直在研究奶茶的做法。奶茶的成本主要是塑料杯,這個時候生產技術上的局限讓塑料杯沒有後來那樣花樣多且便宜,她想要做飲品店,肯定是需要找工廠定一批塑料杯的。
最好是能找個本地的加工廠,這樣一來就省去了物流的費用。吳曉夢找了幾家生產塑料產品的廠,要麼不能做,要麼就是報價太高了。價格貴的原因是沒有現成的設備,要想生產這個塑料杯,還得定製模具,這樣一來,光是塑料杯這一塊,吳曉夢前期就需要投入幾千塊。
跟吳能富和吳能文一商量,兄弟倆都沉默了,這樣一個看不到產出的飲品店,冒的風險太大了,雖然說現在幾個店掙錢,那也是血汗錢,要真這樣打水漂了,都心疼。
吳能富出於對吳曉夢的信任和支持,願意跟她一起做,吳能文性格本就保守,說是要回家跟劉秀英商量一下。
其實到了這裡,吳曉夢對這個飲品店能不能做起來,心裡都沒有底了。珍珠奶茶倒是好做,問題是她目前無法工業化生產,全都需要人工做,在後麵幾十年,無論什麼商品,隻要貼上手工這個標簽,價格都會成倍翻漲。
可吳曉夢核算了一下,要搞這個飲品店,前期沒有八千塊錢,做不下來。
劉秀英聽說吳曉夢想拿八千塊去打水漂,連日就從老家趕到了城裡,生怕吳能文拿著血汗錢跟著吳曉夢虧了。即使這些錢是跟著吳曉夢掙來的,可吳能文每天淩晨四點就起床去菜市場采購,這些真是血汗錢。
劉秀英真是窮怕了,現在家裡的日子好不容易才好起來,她娘家村裡也有個做生意發財的,人家冰箱洗衣機都買齊活了,隻有他們家,明明掙了不少錢,家裡隻有一台彩電。她覺得掙錢就該腳踏實地的,他們已經開了家店,守著這家店,遲早會成為村裡第一富。
“曉夢,你看,咱們家現在有這樣的日子不容易,老百姓過日子就是講究踏踏實實,你看你大哥,天天淩晨四點鐘就開始工作,掙點錢不容易。”劉秀英還試圖勸吳曉夢。
吳曉夢明白了,劉秀英不想讓吳能文出這個冤枉錢,她也不怪劉秀英,畢竟有的人性格就是守成,當初吳能文跟著他們做生意一分本錢都沒出,要是當初讓他們一起出錢,估計幾兄妹還無法一起做生意。
“我知道了大嫂。”吳曉夢笑了笑,將自己抽空做的珍珠奶茶舀了一碗給劉秀英喝,絕口不提合夥開飲品店的事,“你嘗一下。”
劉秀英接過來喝了一口,牛奶綿密的口感加上清新的茶香,跟她喝過的任何一種飲料口感都不一樣,第一口感覺味道怪怪的,喝完口齒留香,竟還想喝一口。
“你什麼時候回去,給波波他們帶點回去。”
劉秀英知道吳曉夢做夜宵攤的時候靠著賣飲品掙了不少錢,他們現在的店裡都還在賣,生意也不錯,但那根本談不上什麼大的投入,吳曉夢搗鼓的這個飲品店要投入的錢,能開兩家炸串分店。
劉秀英還是不同意,看到吳曉夢閒下來在看高中課本,夜晚悄悄和吳能文說:“曉夢這個人,真是心比天高,不是肯好好過日子的人,你看她還在看高中課本,想考大學呢,二十歲的人了,心定不下來,怕陸韞受不了。”
她其實想說難怪當初要鬨著和林峰離婚,就這折騰的性格,隻怕林峰受不了,但她沒說出來,這話傳到吳曉夢耳朵的話,姑嫂之間要生隔閡。
吳能文這些天分到的錢,叫劉秀英一塊拿回老家去了。
吳曉夢沒跟陸韞提這個事情,陸韞手上的資源肯定比她多得多,認識的人也多,但是吳曉夢不想養成依靠他的習慣。又跑了兩天,找到了一家叫興達的塑料加工廠。
吳曉夢等了兩天,才等到負工廠那邊的人抽空見她。
興達也是剛成立不久的小工廠,吳曉夢等見到了人,才發現見她的人竟是廠長。是外地人,姓朱,操著一口普通話,人挺年輕,十來歲,梳著大平頭,啫喱水將頭發凍在頭皮上,說話倒是挺清爽。
聽完了吳曉夢的需求,朱廠長同樣提出了彆的廠提出的問題,“你這需求量不大,我們廠本來就不是生產這個杯子的,新做這樣一條生產線,我得投入至少一萬塊錢,投入與產出不成比例,這單子沒法做啊!”
吳曉夢已經見了好幾家工廠負責人,對這個問題都已經成竹在胸了。
“朱總,”吳曉夢打開天窗說亮話,“老實說,在來你們廠之前,我也接觸了幾家工廠,他們也跟我提了同樣的問題,這樣吧,隻要你們能保質保量的給我生產這個杯子,生產線的錢,我願意先幫你們墊付一半,你是做這一行的,你也知道做生意,其實除了實力還講究運氣和遠見,這個塑料杯在未來幾年絕對會有大量需求,你們先有這樣一條生產線,到時候就比彆的工廠更具備競爭力。”
吳曉夢歇了歇,仔細地看了朱廠長的神色,又說道:“我可以跟你們工廠簽訂協議,這個生產線的錢我墊付一半,如果未來我的訂單量給你們帶來的利益超過了這條生產線的成本,那你們就將這一半資金退還給我,如果沒有的話,這一半的錢就由我出了。你看能接受嗎?”
這是吳曉夢自己琢磨出來的,如果不這樣的話,沒有工廠願意冒險接她的單子。
朱廠長十指交叉支著手肘,似乎在思考,過了不久,他問吳曉夢,“你肯定你做的這個東西能掙錢嗎?投入可不小,一半費用你也起碼要承擔五千塊錢。”現在人均工資才多少,六十塊,五千塊,不吃不喝得工作七八年。
按理,吳曉夢得在他麵前打包票,這個東西能掙錢,不然對方怎麼肯放心地幫她生產杯子,但吳曉夢不喜歡油嘴滑舌,她有一說一,“這個我不能保證,但是你這個生產線,就算我的需求量少,你成立這樣一條生產線,在未來絕對能給你帶來想不到的利潤,你想想,國內現在很少能看到一次性的塑料杯吧,但玻璃杯畢竟不方便,塑料杯又便宜又方便,這東西在未來一定會產生非常高的需求量。”
不知道是吳曉夢哪句話觸動了朱廠長,他竟然點了點頭,“這樣吧,我讓我的員工考察一下生產線到底要投入多少錢,你留個電話,我過幾天給你答複。”
吳曉夢沒有電話,她甚至連bp機都沒有,隻好留了對方的電話,過天她打電話過來。
吳曉夢能感覺到朱廠長是動了心思,但對方到底同不同意,吳曉夢心裡沒有底。而且這個時候因為原材料的局限,塑料製品遠遠沒有後來那樣便宜。但就算成本貴一倍,還是有利潤賺的。
吳曉夢這幾天一直在跑塑料杯這個事,店裡都沒去,店裡的事情,全權交給了方鳳來處理,畢竟她是老員工了,人也靠得住。
等吳曉夢從興達塑料廠回家,在巷口看到幾個小孩在玩泥巴,她本來都走過去了,又退了回來,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麵孔。
許久不見的林翰,跪坐在地上,掛的兩條鼻涕差點淌進嘴裡,衣服臟得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吳曉夢不由疑惑,林翰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林翰專心和小夥伴玩著泥巴,壓根沒注意到吳曉夢。吳曉夢才走了沒多遠,就聽到後麵叫了起來,回頭看去,林翰不知為何跟另一個小孩起了爭執,將一坨稀泥拍到了小孩臉上。
吳曉夢想起來,過年前她曾經在這邊碰到過一次林峰,後麵就一直沒有碰見,還以為對方隻是路過這裡,今天在這裡碰到了林翰,不用說,林峰肯定是帶著幾個孩子住在這裡了。
吳曉夢沒理會,才走了沒兩步,看到張梅拎著籃子從陸韞住的那個院子走了出來,對方在同一時間也注意到了她,似乎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她,張梅臉上露出驚訝。
但沒有跟吳曉夢打招呼的意思,她拎著籃子就走了,吳曉夢倒是多看了兩眼,她沒想到張梅他們竟然和陸韞住在一個院子。
小夥伴頂著一臉的稀泥哭著回家了,張梅沒將這個當回事,看到林翰弄得像泥猴,隻是說了一句,“乖孫啊,你怎麼又臟成這樣了,衣服都快沒得換咯!”
林翰見她拎著籃子,連忙跟上去,“奶奶,給我買糖!我要吃糖!”
吳曉夢沒空理會這一家子,天過後,她找了個報亭給朱廠長打電話,對方大概做了市場調研,這回對方很爽快地同意了吳曉夢的提議,吳曉夢先墊付一半也就是五千塊,雙方簽個協議,如果後續這條生產線盈利超過成本了,那就退還她這五千塊錢,如果沒有,這五千塊就不退。
電話裡一時間說不了那麼多,市話兩毛錢一分鐘,吳曉夢約了朱廠長麵談。
去簽這個協議之前,吳曉夢去找了董律師,完善了一些條款。
陸韞還是從董律師那裡得知吳曉夢要做這麼一件大事,在這之前她居然全然不告訴他。陸韞真是好氣又好笑,氣的是吳曉夢沒將他當親密的夥伴,好笑的是吳曉夢竟然不聲不響辦成了這麼件不得了的事,他想自己的眼光真不差。
“你這事怎麼不跟我說一說?我也給你參謀參謀。”
“這事也不是什麼大事,我自己能辦成就沒找你了,本來想的就是辦成之後再跟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