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以後都在滬市定居, 還是暫時過去養胎?項目上現在可離不開你。”徐之書是東吳公寓的項目經理,不是特殊要求是不能更換的。
徐之書也知道這個, 他跟陸韞這麼多年朋友, 真在這個節骨眼上辭職,就太不仗義了,這不像他, 但是徐之書還是堅持, 陸韞隻好說自己考慮考慮。
陸韞回家以後將這件事告訴了吳曉夢,“胖子也不是不知道輕重的人,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提辭職。”
臨時換項目經理不太容易, 後麵的不清楚前麵的事情, 加上這個項目是跟金冶一起做的, 比尋常項目更加複雜。現在換,對他們很不利。
“會不會是趙潔不願意徐之書跟我們來往太過密切?他們敬酒的時候趙潔看到我們表情都不對勁了。不然徐之書做項目經理做得好好的,怎麼會突然要走?”
吳曉夢他們這邊還沒想出眉目, 趙潔主動打電話過來, 約吳曉夢見麵。
兩人見麵的地點是一處咖啡廳,趙潔穿著深藍色羽絨服,提前過來了,正坐在座位上等她。
吳曉夢走了過去。
趙潔將目光放在了她的肚子上, 微微一笑:“好久不見,你都懷二胎了。”
吳曉夢坐下來, “人生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著變化。”
趙潔招手將服務員叫了過來,吳曉夢看了一眼她麵前的咖啡, 自己隻叫了一杯熱牛奶。
“你也快要畢業了吧?”趙潔問她。
“我現在還在讀大三,生女兒的時候休學了一年。”
趙潔也在讀大四,不過她的預產期在七月份, 到時候早就已經畢業了,不影響她拿學位證。
兩人聊了幾句,就沒什麼話好說了,畢竟當初兩人相處的時間也不長,隻是在考試的時候短暫地相處過幾天,後麵也沒有聯係過。
“徐之書這人不錯。”吳曉夢說道。即使知道趙潔的身份,吳曉夢對她也沒有惡感,畢竟犯錯的是她媽媽 ,不是她。
吳曉夢沒有問起,趙潔卻主動說了。
“我弟弟和表哥長得挺像的。”趙潔低聲說道,她顯然也為此感到羞愧,說話的時候,都情不自禁地垂下頭。
吳曉夢沒有接話,到這裡,她大概猜到對方約她出來是為什麼了。
“徐之書還不知道這件事,你和表哥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嗎?”趙潔低聲請求。
吳曉夢頓了頓,才說道:“我們不會主動說什麼,畢竟這件事對我們來說,並不是什麼值得到處說的事情。”
聽到她這樣說,趙潔才仿佛鬆了一口氣。
“再說,你們不是要去滬市了嗎?以後見麵的事情可能會很少,你也不用擔心我們會跟徐之書說什麼。”
沒想到趙潔卻說道:“我不想去滬市,之書堅持要去,肯定是他們公司同事說了風言風語,他受不了才想要離開。”
“什麼風言風語?”吳曉夢下意識問道。
趙潔看向她,仿佛不相信她不知道,沒有從吳曉夢的表情上看出端倪,她才說道:“你不知道嗎?我之前在歌舞廳做陪酒女,也是在那裡認識之書的,他們公司好多人都認識我,我當時是歌舞廳的頭牌,陪喝酒,不□□的。徐之書娶了我,肯定有很多風言風語。”
吳曉夢還真不知道,“我幾乎不去他們公司,並不知情。”
趙潔很怕人因為她曾經做過這個工作看不起她,見吳曉夢並沒有嘲諷的意思,才繼續說道:“之書這些年好不容易才在蘇城打拚出一份事業,他肯娶我我已經很感激了,如果他要為了我放棄他自己的事業,那我寧願離開他。”
如果現在徐之書離開,陸韞那邊會很麻煩,吳曉夢當然希望徐之書緩一緩。
趙潔今天找吳曉夢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攪了攪咖啡,突然說道:“曉夢,當年我就很羨慕你,那樣年輕就已經有那樣一份能養活自己的事業了,如果我當年也有這樣一份事業,如果我能養活自己...那之書也不用背負這樣大的壓力了。”
吳曉夢有感說道:“職業是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的,就像人也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一樣。”
更多的話她也不願再勸了,畢竟她跟趙潔當初就算不上相熟,現在幾年沒見,更不好再說。
趙潔沒說話,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臘月二十八,家家都要貼對聯,陸韞一早就熬了糯米膠,用來粘對聯。他們家需要粘對聯的地方還很多,門邊都要貼,大門還要貼門神。
朵朵穿著厚厚的羽絨服,跟著陸韞跑進跑出,毛毛也跟著湊熱鬨,跑進跑出的。毛毛是他們搬家那年養的,都已經三歲多了,體重長到四五十斤,現在還沒有寵物店,洗澡是個老大難。
特彆是這種下雪天。吳曉夢站在客廳的玻璃後麵,看到毛毛在雪地裡撒歡,一旁的黃阿姨已經開始頭疼了。
陸韞很快就將對聯貼完了,今年陸邦良的身體不太好,宋阿姨也沒有回家過年,在廚房炸丸子。
門外響起汽車的轟鳴聲,朵朵探出頭去看,“舅舅!”
接著,吳能富就提著大包小包地進來了。
吳曉夢讓他自己找鞋子換,她怕東西太重,沒有伸手去接,“你拿這麼多東西?”
吳能富笑道:“這不是過年嗎?張麗連夜炸了春卷,還有一些小菜,送過來給你們嘗嘗鮮。”
“還有一些衣服,張麗說沒褲子,不知道你們尺寸,怕不合適。”
“張麗也太客氣了。我們在炸丸子,一會兒你回去,我讓阿姨給你裝兩盒帶回去。對了,你怎麼不將月月他們帶過來,朵朵一個人沒伴。”
吳能富笑道:“他們都在上課,張麗給他們報了不少課外班,全上課去了。”
張麗也非常重視孩子的教育,吳能富語氣得意地說道:“我們家今年的對聯都是明明寫的呢。張麗還想送月月去學鋼琴。”
吳曉夢心裡一動,“學鋼琴?我覺得朵朵也可以學一學,就算以後沒有什麼成就,陶冶一下情操是可以的嘛。”
吳能富笑道:“可以啊,明天張麗要抽時間去看鋼琴,你跟著一起去嘛。”
今年食品廠投入太大,吳曉夢到年底沒分到多少錢,買台鋼琴還是有錢的,關鍵是買了鋼琴之後在哪裡請老師。
“你們找到鋼琴老師了嗎?”
吳能富點頭,“找到了,是個音樂學院的大學生,利用寒假做兼職的。”
“是嗎?那我到時候也去看看,朵朵還不到三歲,不知道能不能學。”
吳能富笑道:“你這也太著急了,這麼小的孩子懂什麼呀?”
“不是讓她一定要學到什麼東西,就是想先培養她的樂感,就當是玩了,不會安排那麼繁重的課程。”
吳能富笑道:“既然是這樣,不如你把朵朵送到我們家去,月月上課的時候,她就在一旁跟著看,然後再讓老師教一教,不就行了嗎?有月月在,說不定她更願意學呢。”
吳曉夢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她本來就隻是想讓朵朵先接觸接觸,不是現在就要開始係統學習,“就是不知道朵朵能不能坐得住,到時候搗亂就不行了,先試試吧,不行的話,我就把老師請到家裡來。”
朵朵還不知道小小的自己已經要上兩門課程了。
“張麗還沒忙完嗎?這都臘月二十八了。”
吳能富苦笑道:“她們這一行,過年的時候就是最掙錢的時候,忙得飛起。”
“那她豈不是熬夜做了這些東西,張麗手藝好,上回我們去你家吃的也是她自己做的小菜。”
吳能富很快又走了。
今年過年逢月份大,有年三十。
年三十這天,陸韞一大早,先往玫瑰園送年貨去,不僅要給鄧萍送,還要送一些給吳能文。他先到鄧萍那。
是安盛平給他開的門,一見他,擠出笑容,“大哥來了。”
自從安盛平對陸洋動手之後,陸韞對他都是淡淡的,嗯了一聲就提著東西進去了,甚至沒讓安盛平接過去。
今年安盛平沒接他爸媽上來過年,寧寧都已經會喊人了,她喊奶奶,喊媽媽,就是不喊爸爸,大概是很少看到安盛平的緣故。
鄧萍在廚房準備菜,陸洋坐在沙發看書,寧寧和可可坐在地毯上玩。
“哥來了。”陸洋也好久沒看到陸韞,親熱地喊他。
自從她被安盛平打,陸韞替她出頭,暴揍了安盛平一頓之後,陸洋對這個兄長的感情仿佛回到了幼時,遇到事了才知道兄長的好。
陸韞應了一聲,先走向兩個侄女,從兜裡掏出兩個紅包,他今晚上不過來了,壓歲紅包索性就現在給了。
安盛平現在升了正科,生活已經不成問題。寧寧拿到紅包,高高興興地奔向媽媽,叫媽咪。陸洋跟小女兒說話,多數時間都是講英文。寧寧從學說話開始就是中英同學,現在也能聽懂一些簡單的話。
可可拿到紅包,則是奔向廚房,將紅包給了外婆。
陸韞在沙發上坐下來,問陸洋:“聽說你換工作了?”
陸洋點頭,指著安盛平說道:“換到他們單位了,是臨聘人員,不是正式的。”
安盛平賠笑道:“等我升了處級,就給洋洋辦轉正。”
陸洋冷哼一聲,“就憑你,猴年馬月才能轉正。”
廚房裡,鄧萍拿到紅包,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才打開看了一眼,紅包裡麵裝著一張百元大鈔,她撇了撇嘴,兒子這也太小氣了點。
陸韞是根據吳曉夢給吳家那邊的小孩包紅包的數額來給的,吳曉夢發一百,他也發一百,一視同仁。
陸韞起身走到廚房,給了鄧萍一個紅包,裡麵裝著五百塊。
鄧萍也打開看了,看完之後問陸韞,“曉夢給她爸媽封多少錢?”
“五百。”
鄧萍就沒再說什麼了。
陸韞大概看了一眼他們備了什麼年貨,“我拿了蝦過來,是昨天才在海鮮市場買的,你記得提前拿出來解凍,我要回去了。”
鄧萍當然希望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頓飯,她拉住陸韞,低聲問:“你去看你爸沒有?”
陸韞上次去之前通知過鄧萍,看看鄧萍有沒有什麼話要遞,回來之後就一直沒跟鄧萍聯係,鄧萍也拿不準他到底去沒去。
想到陸建國一見麵隻關心他那個私生子,陸韞冷了臉,話到了嘴邊,想到大過年的,又咽了回去,隻好含糊地說道:“去了。”
鄧萍一臉的激動,問他:“你爸說什麼了?”
兩人二十多年的夫妻,即使陸建國背叛了她,陸建國入獄就好比人沒了,鄧萍有再多的怨恨,這兩年多下來,也散得差不多了。
“過了年給你說吧,先過年,彆管那麼多。”
陸韞又去車上拿了水果,這是送給吳能文他們的年貨。
吳能文他們也關了門店歇了,看到陸韞來又驚又喜,連忙將他迎進去。
兩個孩子在客廳裡寫功課,看到陸韞來,打了招呼之後,都自覺地回屋去了。
劉秀英在廚房炸丸子,探出頭來問:“曉夢怎麼沒來?”
“她身體不方便,在家休息呢?你們一家人上我家過年去吧?這都進城幾年了,還沒在一起過過年呢。”
陸韞看到吳能文的模樣,心裡一驚,他有一年沒有看到吳能文了,看著比去年還要出老,才剛過四十歲的人,看著像六十幾歲的老頭,不由說道:“大哥也要保重身體,錢是掙不完的。”
吳能文嗬嗬一笑,問道:“你修的那個公寓什麼時候開盤,你大嫂把錢都準備好了。”
“明年三四月,最遲不會超過五月份。到時候我提前給你們占好名額,你們想買幾套?”
吳能文看了一眼劉秀英,“你大嫂說想買兩套,一套給波波,一套給娟子。”
陸韞笑道:“我建議你們先買一套,蘇城以後還會修更多房子,到時候肯定還有更好的選擇。或者如果你們實在想買,可以買一套房子一套門麵。”
吳能文點點頭,“我跟你大嫂商量商量。”
陸韞沒有多坐,很快就回家了。
吳曉夢搬新家這麼久,還是第一次在家裡吃年夜飯,宋阿姨和黃阿姨平時從來不上桌吃飯,今天在吳曉夢和陸韞的不懈勸說下,還是上了桌。
舉杯歡慶的時候,朵朵也舉起了她的飲料杯,學著大人的模樣,連毛毛也來湊熱鬨,在桌子底下竄來竄去。
吃了年夜飯,陸邦良早早地就休息了,進了冬天後,他身體就不太利索。
朵朵早就知道年三十有紅包可以領,吃完飯就眼巴巴地看爸爸媽媽。
終於等到爸爸媽媽拿著紅包從臥室走出來,朵朵高興得直搓手。
吳曉夢他們先從長輩發起,先一人給陸邦良發了一個,陸邦良已經進房間了,兩人將紅包放在了陸邦良的枕頭下麵。然後是給家裡的兩個阿姨發,最後才是朵朵。
朵朵雖然著急,像條小尾巴一樣跟在爸爸媽媽身後,但也一直耐心地等著,終於輪到自己。
爸爸媽媽給的紅包都鼓鼓囊囊的,現在的朵朵已經認識錢了,在她的強烈要求下,吳曉夢教了她兩遍她就全部認識了,她還不認識數字,是以顏色作為區分。
她慢慢地一張張地數著,生怕自己數錯或者數漏,來來回回數了三遍,爸爸給了八百,媽媽也給了八百,但是八百加八百等於多少她就不知道了,她隻學會了十以內的數字。
數完了紅包,朵朵心滿意足,一扭頭看到毛毛無辜地躺在沙發上,去年她還不怎麼會說話,今年已經能說得很利索了,她指著毛毛問:“爸爸,媽媽,你們為什麼不給毛毛發紅包呀,它也是咱們家的一份子呀!”
吳曉夢他們還真沒想到要給毛毛準備紅包,這麼幾年也沒給它發過。
毛毛聽到自己的名字,雖然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還是站起來,乖巧地搖著尾巴。
吳曉夢和陸韞對視一眼,兩人又進了房間,一人給毛毛包了紅包。
毛毛第一次收到這個東西,不知道是什麼,還有些不知所措,朵朵抱著它的狗頭說悄悄話,“毛毛,快接過來呀!那是紅包!”
毛毛用嘴咬住紅包,還沒把紅包焐熱,就被朵朵給收了過去,“我是毛毛的小主人,幫它保管紅包,以後我給它買骨頭吃。”
朵朵打開紅包看了看,爸爸媽媽都封的大團結,十塊錢。
她也不嫌少,鄭重地放在了自己的小金庫裡。
沒過多久,吳能富一家就過來了,同來的還有吳能文。
吳能文很少來吳曉夢這裡,他們家是不換鞋的,到了吳曉夢家裡直接就走了進去,吳能富見狀連忙叫他:“大哥,要換了鞋再進去,平時朵朵都是光腳在地上走,彆踩臟了。”
吳能文尷尬地哦哦兩聲,連忙退回玄關換鞋。
“沒事,快進來。”這還是吳能文第一次在大年三十過來,吳曉夢挺高興的,挺著肚子站在玄關外迎接他們。
“怎麼波波他們不過來?”
吳能文說道:“車坐不了這麼多人,就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