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確實是一個問題，但對方說話的方式讓吳曉夢很不舒服，好像這場婚禮隨便都能對付了。
“我們家現在就曉雲這麼一個小妹妹，她要辦婚禮，我們當然要儘力替她辦一場隆重的婚禮。曉雲在北京有房子，我們家在北京也有房子，不至於去酒店。”
本來吳曉夢是不會提彩禮這個東西的，但既然對方想給他們下馬威，吳曉夢就必須出這個頭，不然對方還以為吳曉雲娘家人好欺負呢。
“您說到了婚禮這個事情，昨天我才跟我爸媽打過電話，他們確實暫時來不了，所以交代我跟您二老談一談婚禮的事情，我們蘇省那邊呢，是興訂婚的，要先訂婚，才能結婚，訂婚有訂婚的規矩，我們那邊是五金，彩禮呢，也是根據女方的學曆來算的，曉雲現在是研究生，我們那邊彩禮大概是一萬零一塊，萬裡挑一嘛...”
吳曉夢一口氣說完，曹家人的臉都綠了，什麼樣的姑娘，彩禮要一萬塊啊。
曹立達的兩個大嫂臉都變了，她們結婚的時候彩禮才多少錢，輪到立達，彩禮要一萬塊？
他們現在也沒有分家，即使這個錢是曹立達自己出，她們也覺得心疼啊！
曹立達一口就答應下來，“二姐，這些都不是問題。”
吳曉夢稍微滿意了些。
紀雪梅立馬說道：“北京有北京的風俗，我們這邊的彩禮就是意思一下，立達的兩個嫂子，我一人拿了一百二十塊錢，到立達，這個規矩也不能變，不然三兄弟該不和睦了。”
這話說得有意思，如果吳曉夢他們堅持一萬塊的彩禮，就是要害他們三兄弟不和睦。
吳曉夢笑道：“一方有一方的風俗，立達的兩位嫂子家那邊大概就是一百二十的風俗吧，我想大家都是講道理的人，應該不會有什麼想法的。”
曹立達聽出來了，他媽想給吳曉夢他們一個下馬威，吳曉夢根本就沒在怕的，提出一萬塊的彩禮，反將軍。
曹立達對吳曉夢他們家的經濟實力非常了解，光是那套四合院，現在就價值千萬，還會在乎這一萬塊的彩禮？
他立馬表態，“二姐，你放心，物質方麵我不會虧待曉雲，等曉雲回來，我還要給她買輛車，彩禮嘛，你們不說我也要拿，你們培養曉雲不容易，曉雲嫁給我，我也絕不會讓她吃苦受委屈，這一點，你們請放心。”
吳曉夢看向曹立達，再看他的家人們，曹立達的兄弟姐妹們沒怎麼說話，全程都是他媽在說，從這一點也能看出，曹立達家裡應該是他媽當家做主，而曹立達的話也是在跟吳曉夢表明態度，不會讓吳曉雲受委屈。
吳曉夢見好就收，笑道：“立達，你對曉雲的好我們都知道，我們就曉雲這一個妹妹，希望你們兩口子能過得和和美美。對了，你們這麼一大家人，都住在同一個小區嗎？”
曹立達的嫂子說道：“我們還沒有分家呢，隻有立達在外麵住。我們住大雜院。”
吳曉夢哦了一聲，笑道：“立達他們在外麵住也好，人多了嘈雜，曉雲學習需要安靜的環境。”
紀雪梅不願意出那一萬塊錢，就算是曹立達來出錢，她也不願意。可是曹立達都已經做了保證，紀雪梅也發現吳曉雲的姐姐沒有吳曉雲那麼好說話，在她麵前討不到好，也就識相地閉嘴了。
這頓飯吃得大家都不滿意。
吳曉夢回到家，先給張玉蘭打了個電話。
張玉蘭知道他們今天去跟曹立達的父母吃飯，都在家守著電話等著她的消息呢。
“怎麼樣？曉雲的公婆好相處嗎？”
吳曉夢實話實說：“曉雲的婆婆非常強勢，而且不講道理。”
張玉蘭傻眼了，怎麼都沒想到竟然是這樣，“那她公公呢？”
吳曉夢回憶了一下，曹立達的老爸好像沒怎麼說話，和陸韞喝了點酒，一邊家裡有這樣強勢的妻子，丈夫就會弱勢一些。曹立達家裡的大事小事應該都是他媽做主。
“人很多，立達以前也說過家裡的情況。結婚之後單獨住還行，要是跟他們家人一起住，那肯定會有很多矛盾。”
就像曹立達他媽麵對吳曉夢他們的時候有本地人的優越感一樣，張玉蘭對自己的女兒也有優越感，“那我肯定要要求立達的，我們曉雲嫁給他是下嫁，他不對曉雲好，我饒不了他。”
吳曉夢對曹立達還是很滿意的，“立達應該知道輕重，曉雲那房子馬上要拆遷了，到時候房子賠下來，曉雲想在哪裡住就在哪裡住。”
錢給了張玉蘭底氣，“說得對，曉雲才不受他們家的窩囊氣呢。”
掛了電話，吳曉夢給曉雲打了一個，這會兒算算時間，曉雲那邊應該是早上。
“喂？二姐？我正要出門呢。”
“著急嗎？”吳曉夢問道。
“也還好，怎麼了？”
“我們今天跟曹立達的家人吃了頓飯。”
“怎麼說，立達他媽性格有些強勢，吃飯還融洽嗎？”
吳曉夢將情況大致描述了一遍，“我故意幫你要了一萬塊的彩禮，你可彆嫌我多事，這種強勢的人，你若是在她麵前弱勢，她隻會更加過分。”
吳曉雲笑道：“你就不怕得罪我未來婆婆。”
“什麼未來婆婆，現在就已經是你婆婆了，你和曹立達已經領證了，還記得嗎？”
吳曉雲歎了口氣，“是啊，已經領證了。”
吳曉夢奇怪地問道：“怎麼歎氣？你和立達吵架了？”
“沒有。”吳曉雲否認，“我們都挺久沒有聯係過了，太忙了。”
“忙也要保持聯絡啊，我相信隻要你有時間，你就算是半夜給立達打電話，他都會接的。”
“我覺得我....”吳曉雲沒說完。
“什麼？”
“沒什麼，二姐，你要是沒事的話，我先掛了，我要去上課了。”
“行，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掛了電話，吳曉夢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曹立達過來了，還買了很多東西，雖然他沒說，吳曉夢也知道這是作為昨天的陪禮。
有些話吳曉夢不好當著他爸媽直說，私下是可以說的。
“你們一大家人，曉雲不善言辭，到時候住在一塊，容易有矛盾，我和你姐夫也是，從結婚開始就是單獨住在一邊，婆家那邊有事情的時候，我們就去看一看。我建議你和曉雲也單獨在一邊住。”
曹立達連連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我現在就已經搬出來了，他們還擠在家裡呢。”
“昨天我媽說話要是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你多擔待。”
吳曉夢得給曹立達麵子，她笑道：“長輩們的思維方式和我們年輕人不一樣，也沒有什麼不合適的，各有各的想法。立達，我是很看好你的，相信你能給曉雲幸福，你們平時也要多聯係，曉雲在那邊又沒個親人，學業也繁重，你多開導她。”
曹立達答應了。
一轉眼，要過年了。
臘月二十八這天，陸韞將買來的新春對聯貼在了大門口，家裡還買了鞭炮和小煙花，三個孩子天天在院子裡放小鞭炮，整天劈裡啪啦的。
四合院到底還是不太方便，連廁所都沒有，用的還是夜壺，早上得去公廁倒尿，想上大廁所也得去公廁上。
陸韞想在家裡改個廁所，主要是沒有下水，還得重新弄個下水。
這事隻能放到年後去辦，估計得去街道辦事處□□明什麼的。
吳曉夢興致來了，想用紅紙做個剪紙貼在窗戶上，她小時候剪過，好多年沒剪了，都快忘了，剪廢了好幾張紅紙，才終於剪出一個春字，貼在窗戶上。
梅花已經完全開了，吳曉夢折了兩枝插瓶，屋子裡都是梅花的冷沁的芬芳。
陸韞在院子裡陪著孩子們放鞭炮，吳曉夢站在窗戶前入神地看著，他們又在堆雪人，新年是狗年，陸韞在雪地裡雕了幾隻小狗，他手巧，雕得很像。
玩了一會兒，陸韞帶著孩子們進屋了，帶了手套也管用，一個個的手凍得通紅，圍著爐子烤了起來。
之前吳曉夢丟了幾個紅薯烤著，這會兒已經在散發香味了。
陸韞捏了捏，軟了，他拿起一個剝起來，很快就剝了一半，露出金黃色的肉，香氣四溢，孩子們眼巴巴地看著，陸韞卻將紅薯朝吳曉夢的嘴遞過來，吳曉夢咬了一口，軟糯香甜，這紅薯是陸韞特意在市場買回來烤著吃的。
他馬不停蹄地拿起一個紅薯，一分為二，遞給兩個孩子，又拿起一個一分為二，一個遞給朵朵，一個自己吃。
隻有吳曉夢吃了一整個。
透明的玻璃上貼著新春剪紙，一家人圍著爐子，陸韞開始給孩子們講故事。
這是吳曉夢過得最悠閒的年，她甚至還買了毛線和簽子還有鞋底子回來，給孩子們勾毛線鞋。
她好多年沒做過這個了，還是上初中那時候跟著劉秀英學的。
到除夕這天，孩子們早早地就起床了，吳曉夢睡了個懶覺，起床的時候，陸韞將早餐都做好了。
今天他們要準備年夜飯，第一年在北京的家過年，陸韞準備了很豐盛的菜單。
吳曉夢本來想邀請莫不諱母子過來吃年夜飯，給時惠打了電話才想起來，莫不諱要在春晚上表演節目，他們來不了。
朵朵一大早就將電視打開了，這台彩電還是他們來了北京之後買的呢。
“爸爸！電視又沒有信號了！”
陸韞從廚房走出來，他還穿著圍裙，手裡拿著鍋鏟，“可能是天鍋又被雪蓋住了，我去掃一掃就有了。”
陸韞拿著掃帚去了院子，吳曉夢也跟了出來，接收信號的天鍋按在房頂上的，陸韞搬來梯子，吳曉夢站在地底下替他扶著，陸韞幾下上了房頂，用掃帚輕輕地將半圓形的天鍋裡的積雪掃出來。
他掃完之後朝屋子裡大喊，“朵朵，有信號了嗎？”
“沒有！”朵朵跑到門口子來說，弟弟妹妹也跟在她後麵，朵朵讓團團去看電視有沒有畫麵。
“可能是天鍋歪了。”
這個信號接收器非常的小氣，動到一點可能就沒有信號了，非得人工慢慢地轉，轉到最合適的那個角度，電視才會有信號，有的時候，可能轉的角度有些信號，隻能看幾個電視台，剩下的電視台依舊看不了。
這是一個需要耐心的活，還需要有人配合。
陸韞慢慢地轉動天鍋，一直到門口的朵朵聽到裡麵的團團圓圓大喊有信號了，傳遞給爸爸，陸韞才收了手。
下了樓梯，陸韞將梯子收回來，又鑽進廚房忙碌去了，今天的年夜飯太豐盛，他得現在就開始準備了。
吳曉夢想去給他幫忙，陸韞還不讓。
吳曉夢就一邊勾鞋子，一邊陪著孩子們看電視，電視裡播放的是西遊記，他們都看了幾遍了，還是看不厭。
孫悟空牽著白龍馬，他們走在一個非常陰森的山穀裡，吳曉夢也看了好幾遍了，一看這個畫麵就知道經典劇情三打白骨精到了。
孫悟空因為打死了白骨精變化的人，被唐僧趕走，朵朵從沙發上跳起來，“唐僧真是個傻瓜，這是白骨精變的啊，他怎麼看不出來呢！”
吳曉夢手裡的毛線鞋也快收尾了，她好久沒做，有些手生，當年她可是一天就能勾一雙呢，現在一天頂多能勾一隻，三個孩子，她要勾六天才能勾完，陸韞眼饞極了，也想要一雙。
孩子們的鞋子非常小巧，但是她要在斜麵上勾圖案，就費事一些。
差不多到下午五點半，陸韞的年夜飯就做好了，滿滿當當地擺了一桌子，孩子們自覺地排隊洗手，吳曉夢將飲料拿了出來，這飲料是她在超市買的，他們自己的工廠生產的那款果汁。
在吃飯之前，陸韞還特意去院子裡放了鞭炮。
在1993年的最後一天，耳邊回蕩著隱約的鞭炮聲，兩夫妻和孩子們舉著飲料碰杯，歡笑著，慶祝新年的到來。
吃晚飯，就是重頭戲，壓歲錢時間了。
吳曉夢和陸韞都分彆給孩子們準備了紅包，每個孩子都是一張嶄新的百元大鈔，爸爸媽媽都發，加在一起，一個孩子兩百塊。
朵朵已經養成了存錢的習慣，她的那隻可愛的存錢罐豬豬都塞了半滿了，團團和圓圓還不會存錢，他們倆湊在一起，在商量要怎麼花這筆壓歲錢。
團團說自己要拿去買小火車，小鞭炮，圓圓要買芭比娃娃。
他們甚至想立馬就去買，拉著吳曉夢要出門。
吳曉夢笑道：“今天是過年呀，所有人都在家裡過年，商店都不開門的，我們後天去買好嗎？”
“明天不可以嗎？”團團問道。
“明天是不可以花錢的，大年初一迎財神，你們要是明天把錢花出去了，一年都沒有錢的。”吳曉夢她們老家的風俗，大年初一不花錢，最好是能撿柴火回家，叫進財。
吳曉夢不太信這些，主要是明天要請時惠母子吃飯，怕沒時間。
好不容易才將兩孩子哄住，她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第一通電話是吳曉雲打來的，第二通電話是吳能富，緊接著她的電話就不斷了，有玉琴，有陳健華，還有肖華，一連打了兩個多小時的電話。
陸韞那邊也差不多，他先給鄧萍打了一個電話，讓幾個孩子和奶奶都說了話，吳曉夢一直在講電話，陸韞就沒將電話給她。
讓吳曉夢想不到的是，張麗也給她打了一個，還說給孩子們寄了新年禮物。
“我們現在在北京，你太客氣了，心意到了就行了，還寄什麼禮物。”
張麗每年都要給孩子們寄新年禮物，和能富離婚了，也依舊寄，吳曉夢有些不好意思，她都沒有給張麗的幾個孩子準備禮物。
“這是我的心意，二姐，祝你們全家幸福安康。”
吳曉夢說道：“謝謝，也祝你們平安健康，你平時工作也要注意保重身體。”
沒說幾句，張麗就掛斷了電話。
朵朵問吳曉夢，“是舅媽打來的嗎？月月姐姐好嗎？”
吳曉夢摸了摸她的頭，“都好。”
她翻出陸湘的電話，打了過去。陸湘現在既是小姑，又是她的供貨商，於情於理都應該打一個祝她新年快樂。
電話接通了，吳曉夢和陸湘說了幾句，可可也在那邊，朵朵終於和可可說上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