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也不敢說出來,吳曉夢現在出息了,她可不會在乎她這個大姐說什麼,吳翠英對這點很清楚。
但是有些話,曹中平要讓吳翠英來說。
“二妹啊,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錢啊物啊什麼都燒乾淨了,過了年,我們想重修房子,你能不能借我點錢?”
吳曉夢問道:“要借多少?”
“五千。”
吳能富在旁邊坐著,一聽立刻就不滿地說道:“大姐,我都已經借了你們五千塊錢了,有這些錢,蓋房子也夠了吧,你還跟二姐借錢,一萬塊錢,你們是想修什麼房子?”
吳翠英訥訥地說道:“你姐夫說想修一套城裡的那種樓房,以後都要修的,現在一步到位算了。免得以後又要重新修。”
吳曉夢心裡冷笑,這不是想空手套白狼嗎?趁著家被燒了,讓她和能富來當冤大頭,出錢給他們家修房子,這算盤打得可真是啪啪響。
吳曉夢說道:“我們現在錢也緊張,銀行裡麵還有幾十萬貸款呢。”
吳翠英看向她,那眼神分明是不相信,不過不管她相不相信,吳曉夢都不借這個錢。
“有多少錢就辦多大事,你們現在什麼都被燒沒了,那地基估計也不能用了,還要重新買地基,修個差不多的房子得了,以後有錢了再換。”吳能富也不是傻子,這樣說道。
曹中平忍不住說道:“三弟,我和你大姐現在又沒有兒子繼承家業了,我們商量了,要從族裡過繼一個過來替我們養老送終,沒有好房子,誰肯過繼過來呢?”
吳能富嘲諷道:“還有小燕呢,要是當初你們兩口子稍微對小燕好一點,現在還會愁養老送終這個事情嗎?”
提起小燕,曹中平就有一肚子的火,“哼,還指望得上她?她弟弟遇難,家裡房子被燒乾淨,她不回來看看不說,一分錢都沒有寄回來,這樣的女兒,還不如死在外麵算了。”
吳曉夢冷聲說道:“這怪誰呢,當初你們是怎麼對她的忘記了嗎?”
曹中平憤憤不平,但是也不敢朝著吳曉夢發火。
李婆子說道:“幸好現在能富開了這個農家樂,裡麵要員工吧,雇你大姐大姐夫來做工,掙點錢,好將房子修起來。”
吳能富沒說話。
張玉蘭將吳翠英叫出去幫忙了。
吳曉夢問吳能富,“大嫂他們呢?回城了?”
“初三就走的。她要開店。”
年都已經過完了,還是沒有波波的消息。
吳曉夢也不想再跟他們扯,借故去看孩子,帶著陸韞走了。
等人都走了,曹中平才埋怨吳翠英,“你怎麼不求一求曉夢,他們兩口子給爸媽買的衣服都不止兩千塊了,你相信他們在銀行有欠款?”
吳翠英素來沒有主見,心不壞,就是有點愚昧。
“那我怎麼說啊?”
“你們是姐妹,有什麼不好說的。”
“......”
吳曉夢和陸韞去找孩子們,陸韞說道:“借一點也可以,畢竟是親姐姐,他們家也確實出事了。”
吳曉夢說道:“借一點也不是不可以,主要是他們打的主意就不是借一點,而是打算讓我和能富替他們修房子,世界上哪有這樣的好事,親姊妹也是沒有的。”
如果是感情好的姊妹,那也沒有關係,她和吳翠英的姐妹之情,早就消耗乾淨了,之前掏的五百塊都是送他們的,現在還這樣跟他們討錢,沒有這樣的道理。
等吳曉夢他們找到孩子,團團一身弄得都是泥,圓圓和朵朵愛乾淨一點,隻是鞋臟了。
團團怕被媽媽罵,還試圖藏在姐姐們身後,被陸韞提溜起來,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回去吃飯了。”
小吳榮也怯怯地看向吳曉夢,他怕吳曉夢責怪他帶著弟弟妹妹出來玩弄臟了新衣服,但是吳曉夢什麼都沒說,帶著他們就回來了。
吃飯的時候,吳翠英又說起借錢的事情。
“曉夢,你們之前這樣有錢,我也從來沒有跟你們借過錢,這回是真的家被燒了沒有辦法,不然我們怎麼也不會跟你開口。”
吳曉夢說道:“能富借的五千塊,足夠你們修一棟房子起來了,農村修個房子才華多少錢,頂多不超過三千塊。”
吳翠英刨了一口飯,想不出話來說了。
李婆子突然說道:“親家這地方大,容納我們一家人也能容納得下,我看不如這樣吧,我們就分兩間房住,也不回吳家村了,借能富的錢呢,中平,你就還給能富吧。”
這幾句話讓飯席陡然安靜下來了,李婆子這話說得委婉,但是意思一點都不委婉,就是明晃晃地威脅吳曉夢,如果她不借錢,他們一家人就要賴在這裡!
吳曉夢笑了笑,沒說話。
張玉蘭皺起眉頭,收留他們一家人過年,已經是仁慈了,誰知道李婆子竟然還賴上他們一家了,她立馬說道:“我們家的房子也不寬裕,你們的根在曹家村,回家修一棟房子,好好地過日子。”
李婆子笑道:“這麼多房子,能富還有那麼一大塊農家樂呢,怎麼住不過來,我們就要兩間屋子,一家人,住在一塊,也能相互照料,再說你們平時不都在城裡嗎?這些房子空著也是空著。”
這席話將曹中平的眼睛都說亮了,以前是隔得遠,有什麼好事也輪不到他們家,現在住在一塊,總有好處蹭的,曹中平立馬下了決定,“媽,你說得對,實在不行啊,我們就在旁邊起兩間屋子,曹家村是我們的傷心之地,我也不想回去了。”
吳能富眉頭擰得緊緊的,這一家人真是打蛇隨棍上,一點羞恥心都沒有。
飯都還沒有吃完,聽到外麵有哭罵聲傳來,一開始還以為是彆家,一直到有人來拍門,“能富,能富,有人找你們!”
吳能富跑出去看了一眼,很快就神情古怪地跑了回來,對著曹中平說道:“姐夫,外麵有人找你。”
曹中平聽著聲音感覺有些熟悉,放下碗,往外麵走。他爹媽和吳翠英也好奇地跟了出去。
吳曉夢問吳能富,“什麼人?”
“曹秀才的媽。”吳能富簡單說道。
“這天殺的,怎麼找到這裡來了。”張玉蘭說完,連忙放碗追了出去。
吳曉夢吃完了飯,也走出了院子,外麵已經圍了不少人,一個穿著花棉襖的中年女人拉著曹中平怒罵,那眼神恨不得要殺人。
“曹中平,你這個天殺的,你還我兒子!”
吳曉夢看向這個嘴裡不停亂罵的女人,即使人到中年,還是能看到有幾分姿色,她竟然就是曹秀才的親媽,當年曹中平就是跟她亂搞,但吳曉夢想不通的是,她怎麼會將曹秀才給曹中平養呢。
曹中平厭惡地將她甩開,“你發什麼瘋!那是走火了!誰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女人惡狠狠地指著曹中平,“曹中平,你彆以為我不知道是你乾的!你想讓小燕給你們家買房,所以你才防火燒了房子!你燒死我的兒子啊!曹中平,你不得好死!”
這一席話說出來,周圍都安靜了。
曹中平的臉上立刻湧上懼意,一把將女人甩開,“你胡說什麼!那火怎麼可能是我放的!我就這麼一個兒子!”
女人憔悴的臉上是無儘的恨意,口口聲聲地說是曹中平燒死了自己的兒子。
吳能富走出來就是這樣的鬨劇,他拉開女人,勸她,“你要是真有證據,就去派出所報警,這樣鬨是沒有用的。”
女人一把拉住吳能富,仿佛是拉住了救命稻草,她怒目圓睜,“是曹中平害死了我的兒子!他跟我說過,要想辦法讓小燕給家裡修個房子,他說過的!”
這話一說出來,一直沒說話的吳翠英突然怒了,她突然起勢,朝曹中平的臉抓過去,“曹中平,狗男人,你答應過我要跟這個女人斷了的!”
張玉蘭連忙拉住吳翠英,人太多了,這樣鬨,將吳家的臉都丟光了。
女人說是曹中平放的火,但是又沒有實際的證據,她坐在吳家院門口不願意離開。
陸韞想要勸散人群,“回去吧,沒什麼熱鬨好看的。”
吳能富現在辦這個農家樂,讓全村人都有了收入,他們要給吳能富麵子,圍觀的人群很快就散了,女人知道製裁不了曹中平,坐在地上哭嚎。
吳翠英也要打曹中平,從這個女人的話裡可以知道,曹中平根本就沒有跟她斷了聯係,相反,兩人肯定一直有聯係。
她指著地上的女人罵道:“這個千人騎萬人坐的婊子有什麼好的,你跟她斷不了聯係!”
吳曉夢看向女人,這才看出問題所在,女人穿著花棉襖,身上有股風塵氣,原來這個女人是做那一行的,這也就不難解釋,為什麼她願意將兒子拿給曹中平的老婆養,而不是自己上位了。
或許她有這樣的想法,隻是曹中平嫌棄她,沒有做。
吳建林聽到消息趕了過來,他將女人勸進了吳家,張玉蘭可憐她沒了孩子,還盛了一碗飯,讓她吃一點。
女人顯然也是好久沒吃飯了,傷心歸傷心,餓還是餓的,沒推辭吃了起來。
她一口氣刨完飯,才拉著張玉蘭哭道:“姨,你們一家是好人,我當初不該跟曹中平做那樣的事情,給他生兒子,害了你閨女!曹中平不是好人,他不得好死!”
吃了飯,女人也平靜下來了,她不忍心再在吳家鬨下去,自行離去了。
吳曉夢他們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好好的一頓飯,就這樣被攪合了。
曹中平差點就要下跪自證清白,他哭道:“我怎麼可能會自己去燒房子呢,秀才是我唯一的兒子,他沒了,我的心都要痛碎了。”
沒人發表意見,甚至吳翠英都沒有說話。
可誰都沒有證據證明火是曹中平放的,也沒人會輕易地相信,畢竟沒了的是曹中平的兒子。
吳曉夢他們回了家。
路上,吳曉夢忍不住問陸韞,“你覺得,這火會不會是曹中平放的?”
陸韞一邊開車,一邊搖頭,“這說不清楚,誰知道呢,大火燒沒了一切,而且那個女人也沒有證據,她隻是聽曹中平曾經說過要想辦法讓小燕給家裡修房子,雖然和房子燒沒了對上了,但說不定是巧合。”
吳曉夢沒說話,她心裡是有幾分相信的,畢竟曹中平可不是什麼好人,吳翠英嫁了這樣的男人,一輩子被毀的乾乾淨淨,連唯一的女兒都不認家門了。
回到家,夫妻倆分工合作,陸韞收拾屋子,吳曉夢給孩子們洗澡。
她洗澡的時候,陸韞也忙完了,將孩子們換下來的衣服放進盆裡搓洗,這些衣服穿得太臟了,直接放進洗衣機裡洗不乾淨,非得手洗一遍,才能放進洗衣機裡再洗一遍。
等陸韞也洗完澡,差不多就已經快九點鐘了,夫妻倆都累得不行,將孩子們早早地趕回房間睡覺,兩人也睡了。
躺在床上,吳曉夢將手放在陸韞的肚子上,過完年,陸韞肚子上的肉也多了幾分,她笑道:“還說要健身減肥呢,我感覺你越來越胖了。”
陸韞摸了摸肚子,好不容易練出來的肌肉又沒了,他笑道:“都三十出頭了啊,還能保持年輕的狀態嗎?”
吳曉夢笑道:“人家好多人三十歲都還沒結婚呢,你這是英年早婚!”
陸韞抱著吳曉夢,“那可不是,你以為誰都有我這麼好的福氣嗎?”
吳曉夢笑破功,兩人聊了一會兒,就睡了。
第二天,依舊忙碌,早上,陸韞去商場買了東西,這是給鄧萍的,他們東西太多了,在北京就沒買。
見麵是約在一家酒樓,約的是午飯。
差不多十點鐘,一家人收拾好出門。
兩個阿姨都還沒有回來上班,吳曉夢他們隻能將孩子們都帶過去。
鄧萍還擔心陸韞他們會搞忘記,一大早就打電話過來提醒。
吳曉夢笑道:“看來媽確實對這個宋叔叔上心了,之前我問她的時候,她都還不好意思承認呢。”
陸韞卻笑不出來,雖然也見過這個宋叔,也跟他聊過,但是對他畢竟不了解,鄧萍這是找半路夫妻,得找個適合的。
十一點半,他們到達了酒樓。
等到了包房,包房裡麵隻有鄧萍和宋叔兩人,約的是十二點鐘,吳曉夢他們提前到了。
鄧萍見到兒子一家人進來,高興得站起來,“你們來得這樣早!”
宋叔看到孩子們,從兜裡取出紅包來遞過去。
朵朵他們接了紅包,笑道:“祝爺爺新年好,身體健康!”
宋叔笑嗬嗬地應了,吳曉夢和陸韞也給他拜了年,這才落座。
宋叔說道:“你們都來了,那幾個孩子估計也快了,聽你媽說,你們今年是去北京過的年?”
吳曉夢回答是。
宋叔又問朵朵,“那你們去看了□□了嗎?”
朵朵搖頭,“沒有去,爸爸媽媽太忙了,我們都沒有去看過。”
宋叔笑道:“什麼時候,爺爺奶奶帶你們去。”
吳曉夢暗中觀察,宋叔麵相和藹,估計脾氣也不錯,他也是退休老教授,有退休金,也不會拖鄧萍的後腿,關鍵是鄧萍挺滿意,特意安排了見麵。
差不多快十一點鐘,宋叔那邊的人才來了。
他有兩子一女,有個兒子在外地沒辦法趕回來,來的是他的大兒子夫妻倆跟女兒。
宋叔連忙介紹:“這是我的大兒子,宋建平,大兒媳,鄭秀群,我的女兒,宋靜,這是你們鄧阿姨的兒子,陸韞,還有他的媳婦,吳曉夢,你們年輕人認識一下。”
雙方互相打了招呼,落座。
宋建平長得敦厚老實,他的媳婦挺胖的,進來之後就沒怎麼說過話,宋靜帶著眼鏡,估計也是搞文化工作的。
兩家人在這種情景下見麵,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兩個老人要結合,孩子們見個麵是必須的。
陸韞為了給鄧萍麵子,非常配合地跟對方聊天,試圖相處得融洽一些,好讓老人沒那麼為難。
鄭秀群突然問道:“你們是做什麼的呀?還沒有說過呢。”
陸韞笑道:“我和我太太都是做生意的,這位宋大哥一定是搞文化工作的吧,看著這樣斯文。”
鄭秀群說道:“什麼文化工作啊,他就是街道辦事處的一個小跑腿的,一輩子都在給彆人跑腿!”
這話讓陸韞他們都尷尬起來,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鄭秀群仿佛沒感受到尷尬的氛圍,笑道:“你們是做生意的,一定很有錢吧?”
宋靜皺起眉頭,“大嫂!”
鄭秀群嘖了一聲,“這都快成為一家人了,還不能了解一下?多了解了解,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有難處的時候也能幫一幫。”
吳曉夢的眉頭也擰起來了,她看出來了,宋叔確實是個老實人,他兒子應該也是老實人,但是這兒媳婦,大約不是省油的燈。
宋靜看向陸韞,“我是□□年的,跟你誰大一些?”
陸韞笑道:“我是六三年的,比你大一些。”
都知道宋靜這是在轉移話題,她又說道:“我哥六零年的,他是大哥。”
陸韞也非常配合地叫了大哥大嫂。
宋叔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些,鄧萍揪著的表情也放鬆下來,孩子們相處融洽,是他們樂意見到的。
沒想到鄭秀群又說道:“那爸爸,你什麼時候跟鄧阿姨領證呢?要擺酒嗎?我覺得要擺一擺,我們送了很多禮出去呢,得收回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