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厲在心裡冷笑,連個背影都不給人留,躲他躲得太明顯了。
他勾勾唇,說:“俞大人,麻煩明日把府內所有見過石主簿的人都請到三堂,下官想與他們見一見。”
“這個好說。”
韓厲又道:“下官還有個不情之請。請大人明日派個老實本份的小廝帶杏花姑娘去市集轉轉。”
派小廝倒不是什麼大事,隻是這個要求有些奇怪。
俞岩對韓厲的行事作風有所耳聞,心下明白他必是有其它布置。
他不想多問,隻命人安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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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的客院很規整,有專門的小廝婢女,不管有沒有人住,每日都要打掃,除了不收錢,很像真正的客棧了。
晚飯是單獨端來的,四菜一湯,兩葷兩素,還有兩種開胃小菜以及一盤飯後小點。七八個巴掌大的小碟子鋪了半張桌。
紀心言超級滿足,獨自一人吃了個儘興,頗是自在,唯一的遺憾就是缺了酒。
她不舍得浪費那半個燒餅,就著湯也吃光了,最後撫著肚皮到院中散步。
整個客院,隻有她這間小屋亮著光。想來韓厲與原野他們應該還在忙著。
跟著韓厲混日子八成不好過,明明可以山珍海味,結果卻連正經飯都吃不上。
還好她不用跟著,更不用跑去凶案現場,隻需等在房間內,就有人把飯菜送來。
除了提心吊膽還得時不時溜須拍馬外,這樣的日子其實還挺舒服的。
雖然住一個院子,隻要大家井水不範河水,平時少見麵,熬一熬也就過去了。
掐指算算,距離江泯之受傷應該用不了多久。
她圍著客院一圈圈走,腦中回顧今日所見,漸漸愁起來。
自打發現自己是穿書後,紀心言就決定秉持一個原則。
合格的炮灰決不乾擾主線劇情。
所以像她這種一出場就死了的炮灰,此時就該作壁上觀,不管外麵發生什麼,都與她無關。
但是,俞岩似乎是個好官……
紀心言歎氣,要不要提醒一下呢?
到底江泯之為什麼要殺人,她隻記得是和一個什麼案子有關,好像他家是被冤枉的,牽連了八千多人被斬首,而江泯之所殺之人都是造成江家家破人亡的仇人。
她對著月亮伸伸胳膊。
雨後空氣潮濕陰冷,吸進肺裡讓她清醒了下,剛剛燃起的點點熱血複歸平靜。
還是靜觀其變吧,如今劇情線已經發生變化,有韓厲在,俞岩或許不會死。
正這樣瞎想著,忽聽到院外傳來說話聲。
是韓厲與俞岩。
紀心言猛刹住腳,轉身就往自己的小屋跑,卻因為動作太快關門時聲音大了點。
那砰地關門聲後,院裡明顯靜了下,然後才又響起低語聲。
紀心言忐忑地貼在窗邊,暗暗責備自己動作魯莽,等到院中徹底安靜下來,才吹燈上床。
這天夜裡,她睡得不大安穩,因為換了地方,也因為江泯之就是在一個深夜把俞岩殺了的。
這導致她疑神疑鬼,聽到點聲音就擔心是不是來了刺客,一個激靈醒過來又不敢亂動,隻豎起耳朵聽著,直到確定同院的炎武司那些人沒有動靜才繼續睡。
這種不安伴隨了紀心言一夜,導致她第二天早上睜眼就在想俞岩還活著沒。
一個穿著灰衣圓圓臉的小廝給她端來早點。
紀心言看到吃的,知道府衙一切太平,便把擔憂拋到腦後。
小廝笑眯眯道:“姑娘慢用,小的叫青鬆,姑娘有事吩咐小的就行。老爺還讓小的今日陪姑娘上街轉轉。”
紀心言微怔:“上街轉轉?”
青鬆道:“可能老爺怕姑娘在府衙呆著悶吧。”
紀心言絕對不信,她反複確認:“俞太守?他叫你陪我上街轉轉?”
“正是,沒老爺吩咐,小的出不去府衙。”青鬆笑道,“小的還得多謝姑娘,得姑娘福,這才能去街裡。”
紀心言皺眉。俞岩昨日才見過自己,這會應該正和韓厲就案子問題日夜辛苦,哪能顧得上她,這肯定是韓厲的主意啊。
但韓厲為什麼要這麼做。難不成昨日被她誇兩句就善心爆棚了?
怎麼可能!
紀心言眯起眼,覺得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韓厲仍在懷疑她,放她出去看她會不會逃跑,或者還有什麼其它用意。
鬼知道,反派的心思不要猜。
她哼了聲,心道,正想去城中看看物價,不去白不去。
她笑嗬嗬地問青鬆:“老爺有沒有說,讓我們出去多久啊?”
青鬆道:“日落前回來就行。”
可以玩這麼長時間,真好。
青鬆又拍拍腰間,小聲道:“老爺還讓我去帳房支了點銀子。”
紀心言挑眉,這什麼好人好事啊。
她爽了,笑道:“那現在就走吧。”
青鬆同樣歡天喜地:“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