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心言無語,很認真地說:“大人你有個奇特的本事,能把誇人的話都說得這麼難聽。”
韓厲危險地眯起眼。
紀心言馬上轉移話題,“接下來是不是要等很久才能動身去臨淮了?”
“不一定,看情況。”
“皇上怎麼知道我們去星辰山莊了?”紀心言壓低聲音,“是不是山莊裡有人盯著你?”
“星辰山莊與朝廷關係緊密,很正常。”韓厲隨意道。
“那你還在那除……”
韓厲撩起眼皮,警告地看她一眼,末了說:“隻有那裡的水溫和水質可以起效果。”
紀心言左右看看,緊張地問:“那我們這樣說話安不安全?”
“安全,沒人能在我身周監聽。”韓厲道,“越是大大方方地做事,就越安全,哪怕做壞事也要大大方方的。”
紀心言放心了,問出長久以來的疑惑:“大人你一路帶著我,到底是真想查我背後的事,還是舉個幌子方便自己辦事?”
韓厲笑了,說:“一舉兩得不好嗎?”
紀心言撇撇嘴,悶頭喝湯。
外麵傳來入夜的第一聲鑼響,伴著一聲不甚明顯的悶雷。
好像又要變天了,劍州的天總是這樣。
紀心言看向窗外,喃喃道:“也不知那兩個孩子逃掉沒有。”
“多事。”提起這個,韓厲還是來氣,“放了他們不過多活一時三刻,憑那兩個小鬼,被人賣了都是好的。”
“又不是我一個人放掉的。”紀心言不服,“我多事,那大人你也多事。”
韓厲一噎,發現她說得沒錯。
“再說了,”紀心言一本正經道,“你不要小看孩子的生命力,我小小年紀就獨自上京城找人。大人你也是啊,炎武營訓練那麼難,還不是好好的。”
“誰跟你說過炎武營的事?”
“誰來著?”紀心言想了想,“柳南星。”
韓厲神色緩和,道:“過去炎武營確實很辛苦,不少孩子熬不過第一年,病的病死的死。後來有人參了陸驍一本,說他罔顧生命,人為製造死亡。在這之後,炎武營的訓練就改了,如今已經很輕鬆了。”
他笑笑,嘲道:“此事最有意思的地方是,當時先皇痛斥上書之人,將奏折摔了回去。但後來,以血腥手段訓練孩童,罔顧生命倫常,也是陸驍罪狀之一。”
“所以大人願意與安王府和解,是不希望再出現下一個漁池案。”
韓厲瞧了她片刻,揚手敲桌子。
“好好吃你的飯,以後到淮安城好好過你的日子,這些事和你半點乾係都沒有,少操閒心。”
“這不是聊天嗎。”紀心言嘟噥著,“跟彆人我又不說。”
韓厲看向窗外,神情淡淡,自言自語道:“明知道河水很危險,就彆在它邊上走。”
氣氛一時沉了下去。
紀心言抿唇,鬨不清他這話是說給她聽的,還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但他顯然已經身在河中,是彆人口中的“天下第一走狗”。
“其實我覺得……”她呐呐開口。
韓厲看過來。
紀心言硬著頭皮說:“我覺得大人是個好人,彆人不知道,但我……”
“好人?”韓厲愣了下,確認自己沒聽錯,不由地笑了,“我是好人?憑什麼?”
紀心言一愣:“因為……”
“啊,我明白了。”韓厲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不正經道,“因為我放了兩個小孩。”
他眸色微沉,嘲道:“但你想過沒有,或許我以前殺過二十個呢?龍裕為什麼自己撞劍,因為他知道我不是在開玩笑。”
“我不過少殺兩個人,就成好人了。”他往後靠了靠,哼笑出聲,“你對好人的要求也太低了。”
紀心言沒想到,一句安慰話能引起他這種反應。
而且她不喜歡他這種讓人辨不清真偽的陰陽怪氣的說話方式。
她反駁道:“重要的不是做了什麼,而是要有善心。佛說,人有善念,則天地寬容。”
“佛還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韓厲笑了,“果然當壞人離佛祖更近一些呢。”
紀心言張口結舌,半晌敗下陣來。
“好好的話,非得陰陽怪氣地說出來。”她歎道,“世間所有的美好在你眼裡都是虛偽嗎?”
“難道不是嗎?”他理所當然道。
紀心言怔了怔,喃喃開口。
“這樣想的話,很難感受到幸福吧……”她歎息一聲,“身邊的人也很難從你這裡獲得幸福感。”
韓厲斂了笑,冷哼道:“我不需要幸福,我身邊也不需要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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