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歸對紀心言不同尋常的示好引起韓厲警惕。
他聯想到紀班主戲船失火一事。
回到房間,他立刻問原野:“我上次讓你查宣武八年安王府發生過什麼事。”
原野回道:“查過了,那年與大昭有過數次小摩擦,都是安王府平息的。在雪山上修了第二個彆院。先皇詔安王世子入京,當時還不是世子。”
聽到最後一句,韓厲頓住:“我怎麼記得世子入京是宣武十年初的事。”
“確實。但是先皇詔書是宣武八年宣的。據說安王府車隊在爻城附近遇上流民鬨瘟疫,世子生母便是在瘟疫中沒的。世子被困在爻城外等了大半年,才能繼續前行,所以直到宣武十年初才進的京。先皇以安撫為由將人接到宮中,是以宮裡能查到相關記載。”
韓厲眯眼:“所以他宣武八年就離開劍州了。那個玉樓也是宣武八年離開的戲班。”
原野皺眉道:“但世子走的爻城,根本不經過丹陽,路線沒有交集。”
從劍州去京城最近便是北上經爻城,世子走這條路沒問題,正常人都會選這條。
按紀班主的說法,玉樓離開戲班時,他們還沒往蕪河來。所以即使玉樓真去的京城,他也隻會走丹陽臨淮這條東線。
安王府的車馬自不會輕易改變路線,而玉樓隻是個十歲孩童,他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跑去爻城跟王府車隊有什麼瓜葛。
如果世子與玉樓之間沒有關聯,那他現在對紀心言明顯的示好,難道……隻是因為她漂亮?
這個推論貌似合情合理,卻非常不可思議。
韓厲單指點著桌麵,覺得自己似乎鑽進了一個死胡同。
原野小聲提醒他:“老大,咱們答應安王妃了……”
韓厲指尖停在桌麵上,視線轉向原野。
沒錯,他答應王妃不再查,而且眼下還有個更讓人頭疼的事等著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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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繁花”足有四層高,巨大的紅漆畫舫在蕪河上格外顯眼。
畫舫前後墜下數條鐵製粗錨,將船穩穩地停住,人在其上如履平地。
畫舫輕易不會動,如河中孤島,付了茶資的客人需搭乘擺渡小舟到船上。
自從新船成功下水後,這幾日賽繁花的生意格外好,每日申時起擺渡小舟就忙個不停。
韓厲帶著原野和紀心言到碼頭時,正趕上小船全都在河中。
原野四下張望,沿著河岸走,說:“我去找條船。”
碼頭邊綠柳輕拂,細風吹過,河麵蕩起輕波,備覺舒適。
頭頂上不時有鳥叫傳來。
韓厲抬頭看眼天空,忽然吹了一聲口哨,隨後他伸出右臂。
片刻不到,一羽漂亮的鴿子落在他手臂上。
那鴿子通體紫色羽毛,極富光澤,僅在頭頂和前腹處有少量藍色羽毛,仿佛是穿著藍紫色寶石製的衣服。
紀心言又驚又讚,快步湊到近前,歪頭細看。
韓厲唇角含笑,以食指輕點鴿頭,口中道:“飛下來也沒用,這可沒有吃的給你。”
“它好乖啊,不怕人嗎?”紀心言好奇道,“我能摸嗎?”
“你試試。”韓厲說著,將手臂放低。
紀心言小心地撫上鴿子那華麗的羽毛,輕輕碰了一下趕緊縮回來,生怕把它嚇走了。
“哇,真的不怕人。”她讚道,同時又往前一步,“人與動物和諧相處啊。”
韓厲眼眸低垂,原本看著鴿子的視線微微一動便移到她身上。
兩人距離很近,他能清楚地看到她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
紀心言邊欣賞鳥邊說:“大人,我發現你好像很受動物們喜歡。”
韓厲蹙眉:“你這是誇我還是罵我?”
“當然是誇你。”紀心言揚頭,“動物是靠本能感受情緒的,它們隻會喜歡好人。”
她說完,又去摸那羽漂亮的鴿子。
韓厲一怔,片刻後笑了下,搖搖頭。
一條小船駛近岸邊,他揚手。那鴿子伸展雙翅飛走了。
戲園管事知道今日有貴客,早就提前候著,隻看打扮便將他們認出來,笑著招呼幾人上船,親自送至雅閣。
雅閣都在三層,順著一麵依次排開,是看戲最好的位置。
閣間內外長得一個樣,以簾子做門。
管事將三人帶入當中一間,裡麵已經擺好新鮮瓜果。
從環境到物件到吃食,再到員工,樣樣都比秋月園高級不少。
“客人先到了,請客的還沒到。”原野調侃。
紀心言又有機會進古代高檔娛樂場所,有點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