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心言要下馬,但牽動股間酸痛,動作僵了一僵。
韓厲先一步下來,扶住她胳膊,將人半托半舉地送到地上。
林嬌兒終於反應過來,三步並兩步衝向紀心言。
“你……”她眼帶驚惶,盯著她的臉看,“你的胡子呢?”
紀心言:……忘了。
她訕訕地摸摸唇角。
林嬌兒瞪著圓圓的杏眼,見她不說話,又看向韓厲。
韓厲淡淡地掃了她一眼。
林嬌兒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韓厲見她似是對自己有些畏懼,便不多說,隻對紀心言點點頭。
紀心言難得羞澀地笑了下,也朝他點點頭。
一切儘在不言中。
韓厲騎馬離開。
林嬌兒盯著他離開的方向,想說什麼,但轉頭看到紀心言一身衣服又臟又皺,便皺眉道:“快回去吧。”
兩人一同回了酒坊。
林伯正在院子裡晾曬新米,見他們回來,忙甩手迎上來。
他看到紀心言微微一愣,很快恢複平常,道:“掌櫃回來了。您昨天一夜未歸,小姐急的不行,我就說沒事,興許在哪玩被雨堵了。小姐不乾,一大早就要去府衙報案,攔都攔不住。”
紀心言挑眉看向林嬌兒。
小姑娘一張臉憋的通紅,顧不上什麼麵子,跺腳氣道:“林伯!我隻是怕酒坊又沒東家了。”
紀心言打圓場,說:“昨天在外麵飲酒,一不小心睡過頭了,讓你們擔心了。”
林嬌兒瞪她,說:“喝酒把胡子都喝沒了?你是不是在外麵賭錢,賭輸了所以把胡子剃了?!”
林伯咳了一聲,憋住笑,轉身回房間。
紀心言傻眼了。
她從沒覺得自己能長長久久地裝成男人。
她這種半路出家的,也就能騙騙途中偶遇之人,斷然騙不過天天同吃同住的人,尤其是上了年紀有經驗的。
上回她來月事,榻上還突然多了兩塊新縫的月事帶,一看就是林伯的妻子給做的。
她剛剛還想,既然胡子丟了還被林嬌兒看到,乾脆直接表明女子身份,也省得她天天對著自己不自在。
卻沒想到,林嬌兒自動幫她找了個借口。
但這個借口似乎不大好。
她正琢磨著,要不要跟小姑娘坦白,就聽林嬌兒皺眉批評她。
“而且,你們都是男子,怎可當街……當街……”
紀心言一驚,心道,她也沒和韓厲做什麼出格的事吧,隻是眼神交流了兩下。
她卻不知,相愛的人之間有一種獨特的磁場,即使他們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也能在喧囂中形成一個獨立的小氛圍,是彆人無法闖入的。
從他倆在馬上的坐姿,到紀心言下馬時韓厲無意識的幫扶,到兩人相對而立不言不語的對視……種種細節都讓林嬌兒覺得哪裡不對。
但她又說不清楚哪裡不對,隻是在多年封建禮教沉浸下,讓她本能地覺得這樣不妥。
紀心言覺得她必須坦白性彆了。
她拉住林嬌兒衣袖。
“乾嘛。”林嬌兒抽回手。
“告訴你個小秘密。”紀心言神秘兮兮地擠眼睛,低聲道,“其實我是女的。”
林嬌兒整個人僵在原地,一動不動,仿佛時間停滯。
紀心言在她麵前揮揮手:“你好?”
許久,林嬌兒才找回神誌,她自言自語似的呐呐開口:“怎麼可能……你哪裡像個女的。”
紀心言挑眉,道:“我哪裡不像女的?女的難道還有什麼規定樣式?”
“可是……”林嬌兒腦中一片空白,完全憑本能說話,“再怎麼樣,也不能像你這樣啊……”
整天在外麵東跑西顛,說話不拘小節,這麼愛喝酒!
最關鍵的,她還像男人一樣做生意,做的還是酒坊生意!!
這每一條都顛覆了林嬌兒的認知。
她隻能傻傻地站在那,眼睛一直盯著紀心言。
她是不喜歡那撇小胡子,但也不想用這種方式把它去掉。
自家酒坊賣給了一個女人……她不知道要不要生氣。
好像根本找不到生氣的理由,但她就是有一點生氣。
紀心言念她被禮教所縛,沒有不高興。
“女人當然可以是我這樣了。”她笑著說,“不光可以是我這樣,還可以手握利劍,像男人一樣廝殺。我認識一個女的,她用一對峨眉刺,一人殺十人,跳崖也麵不改色呢。”
“怎麼能這樣……”林嬌兒仍在念念。
“怎麼不能。”紀心言拍拍她肩,“彆自己給自己設太多限製,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想做什麼就去做,做不到就努力做到。如果努力了也做不到……那就再換個事做,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今天心情非常好,特彆好,除了身體有些酸痛外,挑不出什麼毛病了。
她伸伸胳膊,笑著說:“我去洗個澡,身上難受。”
“你慢慢想啊,想不通再來找我。”她厚著臉皮對林嬌兒說,“我大你幾歲,以後咱們就像姐妹那樣相處好了。”
林嬌兒看著她的背影,看著她腳步輕快地上樓,覺得原來的世界完全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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