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捂著肚子搖搖頭,“沒事兒,就是剛才娃踢我了。”
肚子裡的娃娃剛好五個月,偶爾也會動一動,但像今日這般明顯的,還是頭一次。
沈澤秋把手
掌輕輕放在安寧的肚子上,笑著說,“看來孩子口味隨安寧,也喜歡吃灰水粽,咱們一聊,他高興呢。”
……
第二日一大早,何慧芳做好早飯,一家子吃了,她拎著菜籃子敲慶嫂去菜場買做粽子和艾葉粑的材料,沈澤秋和安寧準備開門做生意。
何慧芳拎著籃子在院裡走了圈,給菜苗們澆了兩瓢水,這才心滿意足的準備出去。
沈澤秋一邊整理袖口一邊往前麵鋪子去開門,安寧稍微慢些,走在後頭。
“臨街的那麵院牆,可以開扇偏門不?”何慧芳邊走邊問,總往鋪子前麵進出,生意好的時候還真有些不方便。
“等泥瓦匠來了,我問問。”沈澤秋一邊答邊拔掉了門栓,門一推開,登時驚住了。
何慧芳一瞅沈澤秋的臉色不太對勁,急忙也伸著脖子往外看。
現在正是辰時初,天色微明,五月的早晨,風還透著點涼意,街麵上來往的人不多,王婆跪在門口,披麻戴孝的便格外顯眼。
“你乾啥嘞?”何慧芳一把將門給推開,三兩步走到王婆身邊,眼神直往她身邊蓋著的白布下望,直看見白布下的人胸脯一起一伏,懸到了嗓子眼兒的心才掉回肚子裡。
謔,不是死人就好辦了。
王婆不搭茬,跪在鋪子門口癟嘴不言,何慧芳想拉她起來,王婆一嗓子嚎哭起來。
“不活了,我們一家老小都活不下去了!老天爺呀,你開眼看看吧!”
“侄女吃香的喝辣的,眼睜睜看著親伯父被逼死,有一點良心嗎?”
這一頓哭鬨的,很快就招來了不少圍觀的,尤其是桂婆婆那一夥人,更是伸長了脖子往這邊看。
“慶嫂,幫我照顧下安寧,叫她彆出來。”
這時候慶嫂她們到了,何慧芳生怕安寧看到這樣的場景會動了胎氣,急忙叫慶嫂進去看看。
王婆還在繼續哭鬨,這一身麻衣已經夠驚世駭俗,加上安二伯挺直身子在白布下那麼一躺,就連狗過路都要嗅幾口,遑論是人。
“怎麼回事啊,沈家布坊門前怎麼擺著個死人?”
何慧芳氣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王婆這個沒皮沒臉的不明擺著訛人嘛,說時遲那時快,她一把扯起安二伯蓋在身上的白布,掀飛了。
圍觀的人群中頓時響起一陣又一陣的驚呼,”原來是活的哩。“
“活的乾啥裝死人,這多晦氣!”
在周遭的議論聲中,安二伯的臉色漲得通紅,他也不想裝死人呐,他好歹也是學富五車的讀書人,要不是走投無路了,又怎麼會用這樣的辦法來逼安寧。
他欠了賭債,要是再還不上錢,賭場的人就要把他家宅子收走,到時候一家老小連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有,難道真住大橋底下?
事到如今,他還要甚臉麵。
於是梗著脖子和看客們說,“鄙人已生無可戀,性命雖暫時苟存於世,但精神已與死人無異……”
這番話太文縐縐,在場的人一多半沒聽懂,王婆乾嚎了幾聲,撲上去抱住安二伯的腿,哭喊道,“我們沒活路了,明天我們一家老小就在院子裡刨個坑,自己把自己給活埋咯。”
“又怕死了沒人收屍,今日自己幫自己提前辦葬禮。”
沈澤秋和何慧芳一聽,都被王婆這番說辭給驚得目瞪口呆。
“你想咋樣?”
隨著太陽升起,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這幾日有很多客人上門取衣裳,何慧芳怕這樣鬨下去,影響生意,生意好才能賺錢呐,現在家裡又付房租又要還錢掌櫃的利息錢,現在還要分期給馮二爺房款,壓力可大哩。
誰要是影響她家掙錢,就是往她何慧芳心口捅刀子。
“你還賴上了?!”何慧芳高聲道。
王婆嚎夠了,眼看圍觀的人多了,裡三層外三層的,人越多安寧他們越不好拒絕,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呢,以後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他們。
“安寧,親家母,姑爺,你們行行好,不看在我們倆老的身上,看在她堂弟的份上,幫幫我們度過這個難關吧。”
“都說血濃於水,不能見死不救呀,安寧……”
何慧芳算是瞧明白了,現在他們家就是被狗給盯上了,狗追著你咬,不吃到肉包子不撒嘴,你要是反過來咬狗,除了咬一嘴毛,還掉價兒。
她正想著該咋對付這對已經不要臉皮的夫妻,鋪門一響,安寧扶著腰抿著唇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吖~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