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饞肉,可我得活!”林然然笑容一斂,大聲道:“打從我回到甜水村這個家,我一口飽飯沒吃上過。我今天來領豬肉,不是饞,是再不吃口飽飯,我連著弟弟妹妹都得餓死了!”
林王氏:”你你你……你瞎咧咧啥呢!咱家咋餓著你了?一天兩頓少你的了?”
林然然道:“是一天兩頓。你們一天兩頓白米白麵,我們姐妹一天兩頓野菜糊糊,這能一樣嗎?”
“你……你瞎說八道!”林王氏嗷地叫喚起來,撲向林然然要打。
林王氏這一惱羞成怒,反而證實了林然然說的話。村民們都很看不慣林王氏,又不好插手人家的家務事。一見動手了,大家趕緊勸架,拉著林王氏七嘴八舌道:“彆動手,好好說。”
林然然快言快語道:“我不配,你其他孫子孫女咋就配了?他們爹死了,還是你們當烈士了?吃著我爹拿命換的糧食,還要活活餓死我們。我是活不下去了,你們不讓我活,我就上城裡告領導去,告你們侵吞撫恤金,虐待烈士遺屬!”
她一句接一句,說得林王氏毫無招架之力,“死丫頭賠錢貨”來回車軲轆。
站在高處的李大富聽著這話心裡打鼓,十幾歲的丫頭片子咋這厲害。她句句指著林家罵,暗裡都在敲打自己。
她要真上城裡告狀,那先遭殃的就是自己這個大隊長。他還想評先進大隊呢,咋能出這簍子?看來這肉,今天還非分不可了。
“咳咳。一家子的事兒關起門來解決,咱們現在說分肉的事。”李大富道,“然然,你們家按公分算,分五斤肉。”
林王氏急眼,被三嬸拉住:“娘,五斤就五斤,算了。”越扯越多,萬一這丫頭再扯到撫恤金上,那損失更大了。
林王氏心在滴血,那可是五斤肉哇!這要熬成油,能吃幾個月,做成臘肉能吃一年!不過想到村裡給的撫恤金和白米麵,她心氣兒順了點,剩下十五斤肉,還是比彆人多。
林然然點點頭,衝屠夫道:“十斤肉,謝謝。”
“啥!你說啥!死丫頭你瘋了你!”林王氏跳了起來,三嬸也沉下臉。
二嬸嚷嚷道:“你瘋了哇,十斤肉!你咋敢想!”
李大富道:“然然,錯了,你們家按公分是五斤肉。”
林然然無辜道:“按公分該拿五斤肉,還有額外給的五斤撫恤呢。五加五等於幾?”
人群裡有人嚷:“五加五等於十!”
“沒錯。”林然然笑開來,對著屠夫道,“麻煩給切肉。”
“不能給她!個死丫頭反了天還,那是該給我老林家的肉!”林王氏衝到林然然跟前,劈手衝她打下去。
林然然靈活躲開,林王氏打了個空,反把自己摔地上了,村民們哄然大笑起來。
“娘!”二嬸三嬸趕緊來扶,給林王氏拍拍身上的土。
林王氏一晚上鬨了幾次沒臉,哎喲哎喲地裝痛。
“咳咳,都彆鬨了!”李大富一聲吼,不悅道,“然然啊,差不多得了。你一個孩子,分那麼多咋吃得完?”
“是啊,女娃子能分肉就不錯了。”剛才還同情林然然的村民又覺得林然然太貪心了,也有酸的。三個孩子,分十斤肉,咋吃得完?他們家忙了一年到頭也才十斤!
林然然慢條斯理道:“隊長,我隻要五斤豬肉,再把豬下水和邊角給我就成。”
“啥?”李大富以為自己聽錯了。
村民們再一次沸騰起來。特彆是還沒分到肉的村民,都喜上眉梢。分得晚的都怕分到豬下水和豬蹄豬耳朵,這丫頭自己居然不選肥肉,選豬下水。那他們就可以分到肉了!
這年年分肉,豬下水和邊角沒人愛要,總得鬨上一場,聽說隔壁村今年還有動手的。李大富都想好了,沒人要他就自己發揚風格包下。沒想到林然然主動冒出來。
李大富還是好心提醒:“然然,這豬下水跟豬肉可沒法兒比,還有股騷味兒,你一個孩子咋會做?還是選肉。”
林然然笑道:“隊長,我是這麼想的。鄉親們辛苦了一年,人人都缺油水,都想分到好豬肉是不是?”
“沒錯兒!”
“都辛苦一年了,俺家去年就分到一對豬耳朵,今年可不敢分給俺啦!”
“誰家不想分好豬肉哇!“
村民們鼓噪起來。
李大富皺眉:“你說這乾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