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壓根沒見過她。”
“沒有。”
“沒有!”
一聲聲否認,青年工人們沒有一個指認林然然。
王劍怒道:“孫紅梅,這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坑我!”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孫紅梅臉色慘白,一扭腰哭著跑了。
“告密,叛徒!”範勤憤憤道,對自己過去的眼光十分懊惱。
他們幫著林然然把地上的東西都撿回桶裡,李解放小聲地衝林然然道:”咋回事?“
林然然眨眨眼,笑著大聲道:“表哥,我這不是從鄉下來嗎?家裡摘了個南瓜,讓我給你送一半,還有這些青菜和一塊鹹肉,讓你打打牙祭。”
“都弄臟了。”那些工人心疼地拍拍鹹肉上的灰。
王劍趁人不備正要偷偷溜走,卻被攔住了。
跟著李解放的青年怒道:“王劍,你平白欺負了人家小姑娘,這就想走?“
王劍梗著脖子道:“我那是為了肅清廠裡的風氣!雖然今天沒抓住狐狸尾巴,但某些人從投機倒把犯手裡買東西,彆以為能瞞天過海。昨天你們車間地上可是撿到了茶葉蛋的蛋殼!”
“謔,你還真是不遺餘力的要抓咱們車間的把柄啊?垃圾你都翻?”青年怒道。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開起嘲諷:”你平時沒偷著買後門的鹵鴨爪?這會兒裝啥大尾巴狼?”
“就是,烏鴉落在豬背上,看見彆人黑看不見自己黑。”
王劍被罵得臉都成了豬肝色。他這麼大張旗鼓就是為了立功,好壓過李解放在工人間的威望,沒想到卻起了反效果。
林然然把那一桶東西送給了李解放和工人們。半個南瓜加上切碎的鹹肉、青菜,再湊了一把米,一群青年在宿舍美美地打了一頓牙祭。
可惜從那天開始,工廠後門就再也買不到美味的梅菜扣肉和茶葉蛋了。工人們在吃著拉嗓子的雜糧饃饃和萬年不變的炒青菜時,都要在心裡狠狠地罵一頓王劍。
在下一次的投票選舉中,王劍直接被彈劾下崗,換成了新車間主任李解放。李解放兼任工會會長後,積極為大家夥爭取福利,食堂的菜色也越來越好。李解放在工人間的威望也水漲船高。
這都是後話了。
林然然提著空桶貌似鎮定地走出了三條街,拍了拍門板,腿一軟就坐倒在路邊。
剛才要是沒有李解放擋著那一下,她還真來不及換掉桶裡的東西。而且她在煉鋼廠賣過幾次東西,很多工人都見過她。要是真要查,她一定會被指認出來的。
林然然的手腳都在顫抖。她總想著賣完這一次就收手,沒想到差點栽在她以為最安全的煉鋼廠。不管有沒有被抓到把柄,她都不能再冒險了。
門打開了,猴子探出頭:“怎麼是你?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快進來!”
回字形天井裡曬著幾籮藥材,其中不乏珍貴的靈芝等藥,在陽光下散發著清苦的藥香。林然然坐在走廊下,猴子端了一茶缸的熱水來,裡頭飄著幾根茶梗:“來,喝點茶定定神。”
林然然吹吹茶水,顧不得燙喝了一大半,這才覺得舒服一點。
猴子樂道:“我才把玻璃罐子弄來,你怎麼就到了?對了,豆腐全賣出去了,這錢你點點。”
三十八塊。
猴子見林然然不說話,緊張道:“豆腐這玩意兒有定數,又有些農民偷偷做了賣,實在賣不了更高。”
林然然飛快地心算了一下。兩板豆腐有四十塊,按照這個價格他居然賣出了一塊豆腐九毛六的價。要知道現在國營銷售點的豆腐一塊隻要四毛錢,黑市上的普遍價也就是七八毛,猴子這個價已經很高了。
林然然把錢裝進口袋,忽然道:“我供貨,你負責賣,八二分成。”
“你……你說啥?”猴子一下子愣了。
林然然挑眉:“不想乾?那算了。”
“彆彆彆!我乾,我乾!”猴子一下子跳了起來,那手舞足蹈的樣子還真像隻猴子,“姐,以後我就跟著你乾了!”
“你幾歲啊?叫我姐?”林然然好笑道。
猴子撓撓頭,笑道:“你那麼厲害,叫你一聲姐不是應該的?”
林然然問了下,這才知道猴子居然才十七歲。她一直以為猴子都二十三四了……猴子知道後十分傷心,連連問道:“我真的長得這麼著急?”
林然然打量了他一番,委婉道:“咳,多長些肉會好點兒。”
猴子這才轉悲為喜。他掏出了一包東西遞給林然然,殷勤道:“昨天我幫人介紹了一批藥材,那福建來的販子送了我一包乾銀耳,說是特彆適合女人吃。”
”你早就猜到我會同意你搭夥?“林然然接過銀耳笑笑。
猴子笑嘻嘻地道:“你這麼有眼光,肯定不會錯過我這個好幫手的。”
打開紙包,裡麵是一小朵一小朵攢得緊緊的銀耳,顏色偏黃,根部很乾淨。這是銀耳裡最好的一種醜耳,跟市麵上泡發得很大的銀耳不可同日而語。放在鼻子下一聞,沒有硫磺的酸味,隻有銀耳特有的味道。
“好貨色!”林然然露出喜色,她最近正開始愛美,銀耳對皮膚最好了。
猴子見禮物送到點子上,也十分得意。
“對了,那藥販子走了嗎?”林然然問道。
猴子道:“還沒,在一個老鄉家裡落腳。你想跟他做生意?”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煉鋼廠食堂,一群青年工人排排坐:MMP,害我們沒肉吃的都是階級敵人!
感謝小可愛YAN丟的兩個地雷,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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