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不是喜歡下廚,能下廚的人,能指導蘭笤做出自己喜歡的菜色,全拖了現代人接觸的雜七雜八信息的鍋。
可她其實也就知道個大概,或者是某些重點,比如佛跳牆要用乾貨這種知識點。
而蘭笤是真正有悟性的大廚,隻要桑語稍微提點一下,就能做的非常好。
所以瑞王對桑語真的誤解了,她可不是回去鑽研廚藝的人。
而實際上,即便她研究了,那水總是超量的湯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難道這個問題蘭笤沒發現嗎?蘭笤自然看出來了,可桑語原本的目的,就是讓瑞王多喝靈泉水啊,至於湯燉得怎麼樣,從來不是她關注的重點。
於是無論瑞王怎麼暗示,他喝到的桑語親自做的湯,總是水量超多。
而且,桑語似乎開啟了什麼小愛好,早上送湯,上午送什麼鮮榨的果汁,調和的飲品,中午送飯前湯,下午還有甜湯,到了晚上再來一頓宵夜。
一般是餛飩餃子帶湯湯水水的食物,一碗裡餛飩隻有五六個,其餘全是湯。
瑞王本身就吃得不多,還要喝藥,再加上這一天到晚的湯水,幾乎就不用再吃彆的東西了。
劉公公看得驚心,想要阻止,可又不知該怎麼說。
自家王爺從來沒吃東西這麼省心過,以往他總是沒胃口,吃一點點就放下筷子,最後都是靠藥度日。
現在也一樣,沒吃多少食物,但桑縣主送來的湯,卻全部喝完了。
這也導致王爺經常起夜,劉公公都擔心王爺睡不好了。
懷揣著小心思,劉公公找到園子裡常駐的太醫詢問,“最近這幾日,王爺的身體如何?”
太醫摸著自己的胡子,樂嗬嗬的道,“不錯不錯,王爺看著都精神了不少。”
“真的?”劉公公狐疑,一天到位的喝各種湯水,真的能把人養好?
“如果是彆人這麼喝,那自然不行,營養跟不上。”太醫自然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麼,“但王爺不一樣,王爺脾胃弱,以往吃的東西,本來就消化不了多少,吸收到身體裡的養分就更少,所以王爺的身體遲遲養不好。說來也是一件稀奇事,桑縣主送的那些,王爺都能吸收,所以會比之前更滋補,也是正常的。”
“這麼說,是起到了食補的作用了。”劉公公大感驚奇。
以往也不是沒有太醫提出食補的法子,還專門為了王爺製定了食補的法子,有一段時間,王爺也是湯湯水水喝個不停,但都沒什麼效果。
不吸收就是不吸收,再好的法子,吸收不了,那都沒用。
更何況食補再好,也比不上真正的藥效強勁。
瑞王拿藥當飯吃,可就是這樣,也才勉強讓他長大,但身體一直虛弱得像個剛出生的嬰兒。
不,大部分健康的嬰兒,可比他好多了。
沒想到桑小姐胡鬨的燉湯,真的起到了作用。
“沒錯,”太醫也研究過桑語燉湯的方法,還專門去看了,最後發覺,除了多加水,就沒彆的訣竅了。
他也嘗試了讓彆人燉湯或者煎藥多加水,效果和以前一樣,和桑語相比,大打折扣。
所以最後的結論是,桑縣主是個奇才,隨便弄弄真就能對王爺的身份有益。
“那要不,我去請桑小姐做一點實物,彆再是湯湯水水了。”那玩意兒吃得再多,營養也有限啊,不能完全代替了主食去。
太醫斜他一眼,“你就是瞎操心,王爺要是不想再喝了,自己會說的。何況那都是主子的事,你就彆跟著瞎摻和了。”
“可是……”劉公公還是覺得,如果桑語願意出手的話,一定能叫自家王爺身體更好。
“你彆忘了主子的性子。”太醫淡淡警告了一句。
雖然他還頂著太醫的名頭,其實主子隻有一個,那就是瑞王。
瑞王彆看溫溫和和,卻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絕對不允許下人自作主張,“你有這心,不如清理一遍園子的下人,暫時王爺的身體狀況隻有你我二人知道。時間長了,難免有人懷疑,彆到時候連累了桑縣主。”
這種事確實有點驚異,彆人做的湯對王爺沒效果,就桑縣主可以,要是被人知道了,很容易惹來懷疑。
劉公公心裡一凜,“感謝你的提醒。”
他得把那些人好好敲打一遍,園子裡的任何消息,絕對不能傳出去。
現在的桑語在劉公公心裡,可是自家主子的救星。
在他看來,隻要有桑語在,隻要她的湯水還能對主子的身體起效,那麼她就是自己第二個主子,一定得保護好了。
兩人的對話,瑞王心裡一清二楚,他才是那個感受最深的人。
以往呼吸都會覺得疲憊,可在第一碗甜湯下肚,身體立刻變得暖洋洋的,他就知道桑語有不同尋常之處。
但他並沒有去探究,甚至約束了下人,讓他們無法發現桑語的異樣。
不過即使如此,他身體在好轉這一事實,還是被劉公公和太醫覺察了,畢竟好得太快了,不過是幾天時間,就相當於以往一兩年調理的成果,怎麼不引人懷疑。
索性這二人是他的心腹,也不用特意瞞著。
就這樣,在桑語和瑞王心照不宣下,她繼續做一些亂七八糟的湯湯水水,而瑞王欣然喝下,並且臉色一日好過一日。
很快就到了兩人約定出門的日子。
一大早,桑語就換好了衣服,穿上了素色適合外出的衣裙,發飾妝容也儘可能地簡單,並且還帶了紗質的圍帽,遮擋眾人的視線。
吃過早飯後,她帶著蘭秋來到前院,瑞王已經坐上了馬車,正在等她。
桑語快走兩步,走到馬車前正要行禮。
“無須多禮,”車簾掀開,露出一張溫文爾雅的笑臉,在略顯陰暗的車廂裡,也不掩灼灼光輝。
瑞王伸出手,作出邀請的姿態。
桑語愣了愣,看著他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握上去。
“難道桑小姐是怕我力氣扶不穩你?”瑞王含笑打趣道。
桑語隻是覺得,這行為過於親密了,好似兩人很熟一般。
可看到瑞王溫和卻帶著距離的眼神,她又覺得自己好像多慮了,人家隻是展現君子風度而已,她扭扭捏捏反而顯得矯情。
於是桑語自然地把自己的手放上去,並順著瑞王的力道,坐進了車廂裡。
瑞王果然很君子,見她坐好,立刻放開了自己的手。
簾子被放下,隔絕了外人的視線,也把車廂隔成一個獨立的空間。
馬車很大,兩人分兩邊坐著,中間還放著固定的茶桌,其實有點距離,但桑語莫名就覺得這氣氛怪怪的。
她和瑞王同坐一輛馬車不是第一次了,可上次就沒這種感覺,她滿心的戒備,而瑞王在打量評估,兩人各懷心思。
而現在,他們依然各懷心思,桑語覺得莫名其妙,總覺得氛圍奇奇怪怪。
而瑞王呢,右手伸到背後,捏了捏,似乎還能感覺到柔軟的觸感,這讓他耳根微微泛紅。
就這樣馬車行駛了好一會兒,兩人都沒說話,最好還是桑語忍不住,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那個,我們要去哪?”
“去茶樓。”瑞王道。
“五皇子和劉小姐約在那裡?”桑語猜測道。
“是的,給你安排了一出好戲。”瑞王笑道。
馬車很快來到京城最出名的茶樓,狀元樓。
這座茶樓開張近三十年,會以狀元樓命名,是因為某年科舉,茶樓經營不善,即將倒閉。
可就在這時候,一個落拓舉子闖了進來,說自己是未來的狀元,如果他們願意提供住處和免費的夥食,就給他們題字,讓他們借著自己狀元的名聲揚名。
茶樓的老板哭笑不得,覺得這舉子太過狂妄自大,但他卻是個難得的好心人,看出舉子的窘迫,也沒有戳穿,而是真的拿出了紙筆。
此後,老板又勉力經營了兩個月,實在撐不下去了,打算關門了事,鋪子盤出去回老家。
就在這時,在樓裡白吃白喝白住兩個月的舉子,居然真的傳來了好消息,成為了這屆科舉的榜首狀元。
上門報喜的官差,是直接來了茶樓的,而狀元郎也非常有意思,當著大家的麵說,自己是喝了樓裡的茶水,才成為狀元的。
所謂名人效應,茶樓老板的壯舉,隨著狀元的出名,很快傳了出去。
有許多人為了沾沾喜氣,都跑到茶樓來圍觀,也順便點上一壺茶。
後來,老板得了狀元郎的指點,把兩人的故事弄得曲折一點,讓說書人在樓裡傳唱。
還彆說,老百姓非常喜歡聽這種好人有好報的故事。
事情就這樣越傳越廣,後來又有一次,一位舉子慕名而來,死皮賴臉要住在樓裡。直到考完科舉。
等到皇榜揭開,這位也成了狀元。
頓時狀元樓的名氣就打出去了,就連皇帝也知道了,玩笑說了一句,貨真價實的狀元樓!
於是,這裡幾乎成為了京城地標建築之一,經過這些年的一再擴張,幾乎已經是京城第一茶樓的架勢。
桑語隨著瑞王從側門進入,好奇的打量這座名氣非凡的茶樓。
茶樓很大,尤其是一樓大廳,幾乎相當於一個小廣場,而且有意思的是,這是樓中樓的設計。
也就是說,在大廳裡還有一個小茶樓,小茶樓的前麵是高一點的平台,有說書先生在上麵說書。
小茶樓的兩邊都是普通百姓,或來喝茶聊天的,或來聽說書消遣的。
而小茶樓裡,卻擺著好幾張書案,上麵有文房四寶,樓上樓下到處張貼了字畫,有詩詞歌賦,也有名言警句。
瑞王給她介紹,“這小樓就是原本的狀元樓,後來出名了,客人多需要擴張,但老板並沒有拆了重建,而是在小樓的外圍,重新蓋起了一座更大的。這個小樓就也不招待客人了,隻放了筆墨紙硯,如果你想寫,也可以去。要是寫得好,可以被張貼在小樓裡。”
桑語好奇地進去參觀了一下,發現有不少的好詩句,其中最顯眼的一幅,掛在正中央,落款正是司徒澤。
“這是你寫的?”桑語驚訝道。
“區區拙作,不值一提。”瑞王不在意,打量著周圍的字畫。
他自己說的漫不經心,好似這隻是普通的詩句,但就算是桑語這種水平的,也能看的出來,這詩非常好,也無怪乎被掛在了正中央。
許久之後,桑語才知道,這詩是瑞王十歲那年偷溜出宮寫的,所以京城才傳聞,瑞王是京城第一才子。
感歎一番,桑語就放開了,沒有多少文藝細胞的她,也就是看看熱鬨,對於這種筆墨香過於濃重的場合,也就是走馬觀花。
見她不感興趣,瑞王帶她進入二樓的包廂,找到其中一間房間,落座。
不知道建造的時候,用的是什麼材料,明明外麵人聲鼎沸,可包廂裡門一關,就什麼都聽不到了。
“那個,他們來了嗎?”桑語打量了一下這裝潢典雅的包廂,在牆上的,梅花圖停頓了一下,就問起了此行的目的。
瑞王含笑起身,走到左邊的牆壁,撥動了一下擺放的盆景。
安靜的包廂裡,立刻傳來一男一女說話的聲音。
桑語一驚,這是左邊包廂傳來的?
原來這些包廂裡都有機關,能聽到彆處的私密話。
桑語壓低聲音,“五皇子和劉小姐?”
“不必如此,他們聽不到我們的說話聲。”瑞王含笑道。
桑語:......
好技術啊!古代有這技術,也太牛了吧?
隻不過......就這樣告訴她,真的好嗎?
這麼大的茶樓,每日肯定來往不少官員權貴,多少自認為私密話都被聽了去。
這要是被那些人知道,豈不是鬨翻了天。
可偏偏,這樣私密的場所,瑞王就直接告訴她了?
瑞王笑笑,轉過視線不再看桑語。
桑語見得不到解答,隻好同樣安靜下來,認真去聽隔壁的對話。
“五郎,我恨不得立刻嫁給你,但是沒辦法,桑家小姐進京了,還被封為了縣主,她是知道我和桑謹婚約的,如果我們立刻成親,她一定會懷疑的,我就算了,不過一女子,可五郎您是要辦大事的,名聲要緊,我不能因為自己而汙了您清白的名聲。”
女聲也就是劉寒煙邊抽泣邊道,如果不是知道事情真相,還以為她多為五皇子著想呢。
“不過是一個打發阿貓阿狗的縣主,隻要我派人去威脅一下,他不敢說什麼的。”五皇子不以為意的道。
不說彆的,劉寒煙是真長得好看,比他府裡那些庸脂俗粉好看多了。
之前為了大事,他沒動手,現在事情已儘在掌握,是時候擁有一美人消遣消遣了。
“她自然微不足道,”劉寒煙頓了頓,“可他住在瑞王的園子裡,看樣子瑞王對她還不錯,如果她對瑞王說點什麼,而皇上又待瑞王親近......”
五皇子皺起眉,沒錯,他怎麼把那該死的瑞王忘記了,仗著父皇的寵愛,居然不把他們這些皇子放在眼裡。
“早晚要他好看。”五皇子眼中閃過一抹陰霾。
打量著他的神色,劉寒煙知道他鬆動了,於是再接再厲,“反正也隻有一年時間,五郎可不要忘了我才好。”
嬌嬌俏俏的語氣,說得五皇子心裡一酥,“怎麼會,煙兒是我最愛的女人,怎麼可能忘記。”
“那王妃呢?”劉寒煙心裡一喜,即便不想再嫁給這個男人,但她也沒忘記前世進門後,被王妃磋磨的仇,現在有機會,她就想多上點眼藥,讓她這最後的半年也不得安生。
“她,一個不下蛋的管家而已。”語氣裡的不屑,幾乎要溢出來了。
劉寒煙噗呲一笑,好幾天抑鬱的心情,開始明媚起來。
而這邊包廂,瑞王對著桑語眨眨眼:好戲要開始了!
桑語一愣,立刻豎起耳朵,期待著接下來的精彩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