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紅樓25(2 / 2)

對了,“王爺,五皇子他,乾什麼去了?”桑語不太理解,五皇子怎麼扔下五皇子妃跑了,難道不是趁劉寒煙這番表現,進一步坐實五皇子妃是潑婦的事實嗎?

“被女人的背叛衝昏了頭腦,估計這會兒衝到皇宮去請旨賜婚了吧。”瑞王放下茶杯,淡淡的道。

“咳,”桑語被茶水嗆了一下,“你們男人的麵子,這麼重要嗎?”

五皇子這麼做,是要娶了劉寒煙,然後證明他比桑謹厲害?

可他都不覺得膈應嗎?剛剛劉寒煙的表現,不知道內情的,一定會認為劉寒煙是喜歡桑謹的,和五皇子在一起,可能是貪慕五皇子的權勢,也可能是被迫無奈。

五皇子自己也這麼認為吧?那還有娶的必要嗎?難道是真的喜歡?

瑞王看了她一眼,垂眸打量手裡的杯子,“與情愛無關,沒有男人會允許和自己有關的女人,還和彆的男人有染。”

桑語一愣,總覺得瑞王話裡有話,可再看,瑞王已經恢複了原本淡笑的模樣。

“這一出後,劉家女會按原計劃嫁給五皇子,到時肯定很精彩。”五皇子道。

“您是覺得,他們會互相拖後腿嗎?也許他們會合作呢?”桑語想到了劉寒煙是重生的人,掌握了未來的走勢。

如果她在嫁給五皇子後,知道自己的打算徹底落空,很有可能打著扶持五皇子上位的主意。

“不會的,她今天這番表現,五皇子隻會折辱她,雙方沒有合作的可能。”瑞王深知五皇子的性子。

他因為男性可笑的自尊,一定會請旨賜婚,把人弄進府後,則是百般折磨。

劉家原本就有脫離五皇子的想法,這一出後,可能會借機轉向另外一位皇子。

而這人選,從監視劉家人傳來的消息,他們看中了四皇子。

也就是說,他們或許會成為四皇子安插在五皇子身邊的間諜。

“可這於您有什麼好處?”桑語不明白,瑞王做這些有什麼意義。

瑞王微微一笑,“聖上要看到四皇子的手段。”

桑語一驚,難道現在皇帝就開始培養四皇子了嗎?

為什麼?太子還在,而皇上的身體一向健康,除非……

“沒錯,太子暴躁易怒的脾氣,是因為藥物的作用,而這些藥物已經服用十年之久,早已經深入骨髓,好不了了。”瑞王隻說了太子,沒說皇帝如何,但這話已經足夠叫桑語想清楚前因後果了。

怪不得紅樓一書裡,會有太上皇和皇上,而兩人對這位太子,以後的忠義親王態度那麼奇怪。

如果太子真的是單純謀反,那是大罪,死不足惜,又何必在死後被封為忠義親王,又忠又義就已經說明了分量。

如果這所謂的謀反,是皇家父子間的心照不宣,就說得過去了。

首先,太子前三十年,一直出類拔萃,是人人稱讚的仁德太子,是所有朝臣寄予厚望的儲君。

而這位儲君也從未出錯,說話辦事,聰慧得體,符合一個太子的身份。

可在近十年,太子變了,變得暴躁易怒,變得好色而百無禁忌。皇上也變了,對太子不再像以前那麼信賴,動輒斥罵,還幾次三番關太子禁閉。

因為變化的過程是一點一滴改變的,眾人隻以為是皇家父子間生了嫌隙。

這很正常不是嗎?正在衰老但雄心未改的帝王,和風華正茂備受朝臣追捧的太子,任誰處在皇帝的位置,都會猜忌太子。

要知道,從古至今,皇家就沒有任何親情可言,父殺子,子奪父數不勝數。

所以這一對天家父子,在三十年的父慈子孝之後,終於走向猜忌,也是很能理解的。

然而事實卻是,太子的暴躁是因為藥物影響,等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無法治愈,而周朝也不能有一個暴君繼承人。

再加上或許太子的身體也支持不下去了,他的兒子還年輕,尚未及弱冠,而皇帝也不可能越過成年的叔叔,而封皇太孫。

所以太子主動退了一步,他和皇帝在下棋,利用謀反之事,下一盤大棋。

這盤棋局,牽扯到了所以皇子和朝臣,太子黨,各個皇子黨,京城的官員,江南的官員,以及勳貴們。

此次叛亂,就像一個超大的吸盤,把所有有心參與的人,都吸入其中,最後終將被新帝一網打擊。

而新帝是誰,也需要在此次角逐中,競選出來。

目前皇帝看好四皇子,因為他是嫡子,有能力還低調,也因為他的手段不凡。

但這不代表皇帝就完全選中四皇子了,太子叛亂是一場考驗,以生死為賭局的考驗,最終選對了的人,才能踏上那至高之位。

而選錯的,毫無疑問,將隨著太子一起下地獄,給他陪葬。

不錯!就是陪葬,無論是皇子還是朝臣,太子都已經拿死來賭了,他們還有什麼理由不壓上自己的性命?

即便他們不樂意,皇帝也會讓他們樂意,下一任皇帝也會叫他們樂意。

桑語閉上眼睛,仿佛看到了未來血流成河的悲劇。

可這一切都是必要的陣痛,本朝立國近百年,才剛繁盛,就有了積重難返之勢。

當初□□太宗大氣,隨著他們打江山的,都被封王封爵,書裡隻說四王八公,其實遠遠不止。

其實是有十王十公十侯十伯的,他們都受到了優待,並沒有鎮殺功臣,以至於到了現在,勳貴們的勢力扭結在一起,組成一股龐大到不容忽視的能量。

即便隨著時間的發展,有些勳貴人家落寞了,或者沒了爵位,就像林如海林家,原本就是侯爺,到了他這一輩,才沒了爵位。

可和林家詩書傳家不一樣,大部分勳貴都掌兵,他們又互相聯結,把同為勳貴的子弟拉入軍中,最終大部分軍權都在他們手裡。

索性之前每任軍中將領,都是皇帝的心腹,掌權也就掌了,皇帝還是能調動軍隊的,這也沒什麼。

可除了武將,文官其實也差不多。

文官大部分是科舉出身,可除了一小半,還保留清流身份,剩下的和勳貴,或者原本朝堂上的官有聯結,形成了不容忽視的黨爭之勢。

就比如書中賈雨村,就是由林如海推薦,走了賈政的路子,委派到金陵當知府。

賈雨村說到底是科舉出身,最後卻和賈家走到一起,這在本朝是常態。

而另外一個常態則是,一個文官進來了,需要投靠一方勢力,或者某個文官黨派,或者某個勳貴,甚至是某個皇子。

這樣錯綜複雜的局勢,不至於讓朝中無人可用,但很明顯,在做事之前,他們首先要考慮的是己方的利益,以及打擊對手。

此次黃淮水災,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

周朝這麼大,哪年每個天災**,隻大小的問題而已,災害小,本地官員就能處理了,頂多上個折子,免去兩三年的稅收,讓百姓休養生息。

災難大一點,需要朝廷及時賑災,但處理妥當,總會沒事的。

可這次水災,在朝中爭論了多久?

整整一個月過去了,還在扯皮,為了不同的賑災方案,為了派誰去賑災,銀子從哪裡籌集。

有人提出意見,就一定有人提出反對,世上的事,哪有十全十美的,隻要想,總能找到漏洞。

而這也就算了,黨爭隻是延誤,可朝廷運轉百年,各種規則應運而生,已經到了積重難返的程度。

不徹底清理一遍,很可能走向貪汙成風的局麵。

前朝就是因為這個滅國的,官員貪汙,君主轄製不住,導致官逼民反,最終起義軍四起。

皇帝和太子都看出了朝廷的問題,皇帝或許還有一點猶豫,可太子就全然不顧了。

他都要死了,還在乎多拉一些人下去墊背嗎?

難道不是越多越好?

百年了,朝廷不會缺人才的,還有那麼多進士舉人等著侯官,而這些人,尚未被汙染,所以不如乾脆一點。

他堂堂一國太子,找些人陪葬,不是應該的?

瑞王依然淡淡地笑著,不悲不喜,不為所動,仿佛自己說的隻是小事而已,而不是血流成河的大禍。

桑語想到了原主一家,死得真冤枉,甚至都不是一顆取到重要作用的棋子,微不足道,隻是用來引起五皇子注意而已。

即便沒有桑疾,也有彆人引五皇子入局,那死去桑家三口算什麼?

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瑞王麵色平靜,“太子可以死,我可以拚著半死不活的身體下江南,桑家又如何?”

是的,沒錯,桑語終於想通了這一係列事件之後的違和之處,瑞王為什麼要下江南?

他的身體如此糟糕,還暈船暈得厲害,下一次江南,簡直要了半條命。

而他大張旗鼓的背後,不就是為了吸引彆人的注意?

或許瑞王不下江南,桑疾還有可能不死。

可偏偏皇帝派瑞王來了,那就不是拿走賬本可以解決的,所以桑疾必死無疑,桑謹和原主也保不住性命。

桑語深吸一口氣,吐出胸腔裡的憋悶。

這事怪瑞王嗎?怪不著,因為他下一次江南,也是九死一生,且不說他那半死的柔弱身體,就是途中也遭遇了不少暗殺。

這不過這些都沒放到明麵上來,都是下毒,船沉,馬失控等一係列意外而已。

而且最重要的是,桑語轉向瑞王,鄭重的道,“謝謝,可是為什麼?”

原主是必死無疑的,無論是瑞王,還是皇上太子,都已經決定那桑家一家當棋子,那就容不得她掙紮求生。

桑語猜,瑞王下江南的目的之一,殺了自己!

可是他沒有,還一直在保她,還在她無知無覺中,轉換了皇帝和太子的想法,不再讓她死,甚至按照她的設想封了縣主。

這一切,看似是她因勢導利做成的,可背後大部分的功勞都該歸瑞王殿下。

要不是他,自己早就死了。

可......為什麼?

桑語不解,為什麼瑞王要如此幫助自己?

桑語直直看向瑞王,誓要搞清真相。

瑞王垂下眼,吹了幾下茶葉,卻沒有喝。

為什麼?難道要說,揚州知府堂上,他被她的堅韌吸引,莫名舍不得她難過?

或者說,他這個殘缺之人,居然喜歡上一個小姑娘。

嗬,瑞王心裡冷笑,不過麵上隻冷漠的道,“你本就無辜,何必多造殺孽,這一次,死的人已足夠填滿護城河了,不需要再多一個。”

語氣裡對人命的淡漠,叫桑語深深打了一個寒顫,不自覺後退一步。

這就是上位者嗎?封建社會的掌權者,竟冷血恐怖如斯。

渾身一激靈,桑語隻覺得自己身上開始冒冷汗,眼中原有的親近,也漸漸變成了防備。

啊,她怎麼忘了,自己居然傻到在瑞王麵前暴露靈泉水的事,所以他會怎麼對自己?

桑語在心裡懊惱,覺得自己傻透了,竟然因為之前兩個月的相處,和來京後他的處處維護,就覺得瑞王可親。

桑語隻覺得,自己現在是處處危機,而這一切,都是她的不謹慎和自以為是造成的。

她慌忙轉身,不再麵對瑞王,因此錯過了他眼底的黯然和刺痛。

瑞王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最終閉上眼,掩去那不該有的情緒,等再次睜開後,又恢複了一如既往的溫和。

可這一次,桑語不再覺得可親,而是深深的惡寒。

回去的路上,兩人不再像來時一樣,車廂裡似乎彌漫著彆樣的氣氛。

現在的兩人隻剩下沉默,安靜的,緊繃的氛圍。

桑語在後怕,以及計算著補救措施,一切還來得及,目前她暴露在瑞王麵前的,隻是做的湯湯水水有特彆好的效果,再多也就沒有了。

這世上,除了劉寒煙,再沒人能想到還會有空間的存在。

而就算是劉寒煙,也是不知道靈泉水的,因為玉佩空間裡沒有,所以任憑瑞王再怎麼猜,也不會猜到這麼靈異的事上去。

頂多是會以為她體質特殊,或者有獨特的天賦,畢竟她煲湯的時候,都是當著眾人的麵,材料還是下人準備的呢,而她隻負責加水。

最重要的是,目前的瑞王需要她煲的湯,所以暫時不會動她。

她要好好想一想,在瑞王身體好後,怎麼讓這種特殊一點點消失。

當然是身體好後,說到底,瑞王對彆人再心狠,也是救了她,庇護了她,她想幫瑞王好起來的初衷不會改。

有恩必報,不能因為感覺到了威脅,就連恩情都忘了。

桑語一直在心裡盤算著,麵上卻強裝平靜,好似什麼都沒想。

可她的反應,卻被瑞王看在眼裡,心猶如針紮一般刺痛,但瑞王什麼都沒做,翻書看書,平靜無波。如果不看他捏著書的關節用力,以至於手微微顫抖,就完美無瑕了。

回到瑞王的園子後,桑語下車,端莊有禮的告退,隨即轉身,頭也不回的往客院走。

她身後,瑞王看著她的背影,久久不語,風一吹,頓時撕心裂肺的咳起來。

那動靜,就仿佛要把心咳出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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