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手試了試,往右轉不動,往左可以,轉了三圈就到底了。
桑語放開手,下一秒,整塊大石板塌陷下去,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她沒有猶豫,直接沿著洞口的階梯下去,因為實在太黑,她隻能摸索著前進。
好在兩邊都是石壁,她不擔心掉下去,一步一步往下走,過了一會兒,似乎是眼睛適應了這個黑度,開始能模模糊糊看清楚了。
走完所有階梯後,就是一個走廊,不確定有沒有機關,但她隻能嘗試著往前走。
走廊並不長,很快就到底了,有兩條岔路,往左還是往右。
桑語想了想自己大致的方位,決定往左,又走了幾步,她聞到了煙味。
果然和她預料的一樣,這樣的大火,密道裡也不是安全的。等到這煙味彌漫這個密道,躲在裡麵的人很可能被嗆死或者窒息而死。
她疾走幾步,聽到了遠遠傳來的聲音,心裡一喜,應該就是殿內的人了。
又往前走了一會兒,豁然開朗,這是一個比較大的密室,四周的牆壁上都擺有油燈,讓整個空間都亮起來了。
桑語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太子和瑞王,沒辦法,他們實在太顯眼了,太子一身的紅,不知道是衣服原本的顏色,還是被鮮血浸染成這樣。
而瑞王,則依舊坐在輪椅上,依然是風光霽月的樣子,隻不過,他的輪椅輪胎上沾滿了血,可見血已經染滿了整個大殿。
她出現的動靜,也驚動了其他人,全都向她看來。
“太子,王爺,外麵也發生了叛亂,是三皇子和武王。”桑語直接出口,說明了情況。
太子看看她,又看向瑞王,嘴角露出一抹笑,“你連這個都告訴她,我果然沒看錯,你早已情根深種。”
瑞王微微出神,沒有去搭理太子,隻看著從黑暗中走出來的桑語,那一刻,他好似明白了。
什麼都沒有眼前人重要,什麼子嗣,什麼壽命,他隻想擁有她,護著她,免她無憂亦無懼。
瑞王用力移動輪椅,直直來到桑語的麵前,牽起她的手,“可好?”
桑語愣了愣,笑了,笑著有甜蜜,也有安心,“自然好。”
我無事,你也無事,這就很好!
太子冷哼一聲,從他們身邊經過,徑直往通道走了。
其中一個侍衛忙舉著火把跟上,桑語急急地追過去,三言兩語交代了上麵的情況,就落後幾步,等著瑞王過來,給他推輪椅。
“說起來,你是能站起來的,但好像你一直坐輪椅。”桑語詢問道。
“這會讓我舒服點,少一點疼痛。”瑞王坦率道。
桑語腳步一頓,低下頭在瑞王耳邊道,“我給你調理了那麼久,就一點用都沒有?”
瑞王渾身一僵,桑語離得極近,熱氣就在耳邊,仿佛他稍微一動,就能碰到她的唇了。
黑暗能掩蓋一些東西,但也會把感官放得極大,生死重逢的喜悅本就叫他少了以往的顧及,這會兒桑語又這樣,他一瞬間很想把人拉下來,按在懷裡親。
然後旁邊飛速掠過去的侍衛,打斷了他旖旎的心思。
他壓了壓聲音,這才暗啞道,“有用,舍不得。”
桑語:……
什麼玩意兒?
“果酒你沒喝?雨水和露水你沒用?那之後給你送去的雪水呢?”桑語的質問一聲高過一聲。
她也是懵了,所以自己辛辛苦苦,算計來算計去,想儘了各種法子給瑞王送靈泉水。
到頭來,他都給放起來了?
搞事啊!
可能是桑語的語氣過於激動,瑞王有點心虛,眼神漂移,“我想著,留著以後慢慢用。”
“以後我也會給你送。”桑語咬牙。
“如果你嫁人的話,就不方便了……”瑞王的聲音頓住,發出“嘶嘶嘶”的抽氣聲。
桑語狠狠掐住他放在輪椅上的手,左扭360度,又往右扭360度。
桑語言笑晏晏,輕聲細語,“疼不疼?”
瑞王閉上嘴巴,低低的道,“疼!”
“疼啊~我還以為瑞王殿下英勇無敵,完全不怕疼呢。不是每日都在忍受疼痛嘛,那些能讓你好過些,你居然不用,那就是還不夠疼。”桑語嗬嗬一笑,冷嘲熱諷道。
瑞王微微側頭,明亮的雙眼對上桑語,眼中是不容錯辨的情意,“我想活得久一點,能多護著你一點。”那些是可以續命的。
“那你還推開我。”桑語不滿,她都做得這麼明顯了,又是送靈泉水,又是送各種要命的方子,幾乎把身家性命交到了他手上。
他可倒好,一次次往殼子裡縮。
桑語也不是愛情至上的人,可以說,理智占據了她絕大部分,君既無意我便休。
瑞王苦笑,“你知道我的身體……”
桑語翻了個白眼,懶得再就這件事唧唧歪歪了,“太子已經上去很久了,想必已經控製了局麵,我們也上去吧。”
煙味越來越大,再不上去她都要咳嗽了。
瑞王點點頭,任由桑語推著自己,這次倒沒有拒絕,幾乎把兩人的關係擺在了明麵上。
來到出口階梯下方,瑞王站起來,由桑語扶著一步步往上走,之後有一個侍衛抬著輪椅跟在他們後麵。
終於出來了,桑語四下打量,除了那些士兵被太子的人悄悄控製了,其他一切照舊。
廊下,就著熊熊大火,皇帝和武王說到了太子被下毒的真相。
桑語聽了一會兒,怪不得皇帝和太子都知道是甄貴妃乾的,卻容她到現在,原來是為了釣出背後操控的人。
毒肯定是武王等人,悄悄提供給甄貴妃的,而甄貴妃自己或許都不知道,藥是這麼來的,還以為是自己人弄到的。
然後她布局給太子下毒,也成功了,可憑著她的手段和勢力,其實是做不到的。
但因為有內賊,太子的親信月秋嬤嬤幫著收尾,才會這麼天衣無縫。
桑語聽著,打了一個抖索,為了順利脫身,她把自己的大氅貢獻出去了,剛剛在密道裡還好,現在已出來,就發覺更冷了。
一個溫暖的披風落到她的肩上,她轉頭一看,是瑞王。
此時的瑞王並沒有坐著,而是站在她身邊,長身玉立,風姿翩然,但身材纖長,就顯得極瘦,腰細到仿佛她兩隻手就可以握住。
嘖,桑語忙把他按在輪椅上,然後從劉公公手裡拿過披風給他披上,又在腿上蓋上另外一條,“身體弱就不要逞能,想知道上麵發生什麼,我給你轉述就是了。”
“不用,我聽得見。”瑞王笑笑,他的耳朵較旁人敏感,之前在大殿裡,也能聽清外麵發生了什麼。
所以才能在火燒起來之前,把人全帶進地道,不然等到油點燃,那點時間完全不夠逃命。
大殿裡這麼多人,就是跑也需要時間。
隻他沒想到的是,桑語居然和他這麼默契,竟然打開了外麵的通道。
他一向知道這個姑娘聰慧又果敢,隻是驚訝她能做到這種程度,在敵人的包圍下,順利脫身,還能為他們打開地道。
但在桑語看來,她是運氣成分比較大。
如果不是那些人為了潑油,把他們趕下來,她也不會有機會來這邊。想到瑞王之前捎給她的話,她就快走了幾步,擠到了出口附近。
然後見事態不對,又利用那些人覺得冷,讓他們抱在一起,形成一個個包圍圈,把出口遮得嚴嚴實實。
再加上深夜和風雪掩蓋了一部分動靜,這才能成功。
上麵的交鋒已經到了最後,武王不僅曝出了月秋,還說出了西平郡王以及他收買的其他人,另外也有他沒收買到的人,比如林如海。
現在,輪到他們出場了!
桑語推著瑞王的輪椅上前,再一次被太子點名,成為了眾人的焦點。
她在心裡咆哮,你們皇家人爭鬥,找我乾什麼?太子你就不能讓我安生點看戲嗎?
然而麵上,她還是笑吟吟道,“那個啊,簡單!我就是打開了通往乾極殿下麵的密道,哦,對了,這個密道淑妃您不知道是嗎?那就難怪了,要是知道,你肯定會派人守著的。”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淑妃臉上的怨恨都要溢出來了。
“瑞王告訴我的呀。”桑語滿臉無辜。
“瑞王!你們不得好死!”淑妃眼裡迸發出怨毒的光,突然,她抽出頭上的發簪,向兩人撲過來。
瑞王臉色一沉,立刻抽出身邊侍衛腰上的長劍,擋住了那根滑向桑語臉的簪子,然後手腕一轉,劃破了淑妃的喉嚨。
這是今晚瑞王第一次殺人,但他動作乾脆利索,看得出來確實劍術超群。
淑妃就在桑語麵前倒下,鮮血濺到她的臉上,也破壞了她完美的衣裙。
桑語:……
啊啊啊,她就說自己該默默看戲,都怪太子,還有該死的瑞王,你不能早點把人攔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