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語三個徒弟全來了,是周萌萌的爸媽周建設和柳紅英送過來的。
柳紅英也是知青,高考恢複後,努力複習,考上了京城的師範大學。
她來上大學,公婆和丈夫都不反對,但周建設也跟著來了,一是不想和妻子分隔兩地,二也是想出來闖闖。
周建設是家裡的幼子,上麵還有七個哥哥,大哥的長子也就比他小三歲,在家裡備受寵愛,從沒下地乾過活。
但這不代表他什麼都不做,是心眼特彆活的那種人。
在十幾歲的時候,就偷偷摸到了黑市,乾起了倒買倒賣的活,這麼多年,還一次都沒有被抓到,也積累了一筆資金。
從錄音機裡聽到,現在的社會變了,風氣也開放了很多,他的心思就活了。
和父母媳婦商量過後,他毅然決然跟著媳婦來了京城。
而周萌萌自然要跟著父母的,即便在老家也備受寵愛,但跟在父母身邊,當然最好。
而且京城還有周萌萌的師傅,經過這麼多年的學習,周萌萌的國畫已經到達了一定的水平,但桑語在信裡也說了,周萌萌有點停步不前。
僅僅通過傳信的方式,她很難教導,有些東西,是需要真實感受的,語言過於蒼白了。
因此考慮過後,夫妻倆決定帶著周萌萌上京。
不過為了不讓女兒吃苦,他們打算先把周萌萌放在桑語家裡暫住一段時間,等周建軍租好房子,夫妻倆順利安頓下來,再接回去。
他們有提前給桑語寫信,詢問她的意見,但可能是最近各地出現大暴雪的原因,信件沒有及時送到,所以她還沒來得及收到。
知道來龍去脈後,桑語熱情的邀請他們都住下,“家裡房間不少,東廂還有兩間房收拾收拾就可以住下,你們夫妻一間,萌萌和曉曉一間,二花就和周紅住,很寬敞的。”
“不用了,”柳知青不好意思的笑笑,“本來就麻煩您了。”
“這有什麼好麻煩的,萌萌是我徒弟,和周紅是一樣的,跟著我住本就天經地義。”桑語不以為意道,“家裡又不是沒房間住,這不是方便嘛。”
“我學校也要開學了,我先去報到,然後想辦法給萌萌弄個學籍,到時候我可能要住學校宿舍。至於建軍,他租房子也使得。”柳知青解釋道。
“學籍的事不用擔心,我讓阿澤給她們弄妥,就上周紅當初上的小學,那裡的教學質量還不錯,離家裡又近。對了,租房的話,你們可以租隔壁,那也是我的,都已經裝修好了,租一間還是一套都可以。”桑語道。
當初買下了四個院子,現在住的這個,在他們回京前提前弄好了,剩下三個再加上司徒家老宅,也在這四年間陸陸續續修好了。
老宅沒有動,考慮到司徒家老二這兩年可能會調回來,給他們留著。
剩下那三個院子,租出去兩套,還有一套放著,暫時沒有出租。
租出去的也都是一件件租給了剛成婚,沒有房子的年輕夫妻,大家都是年輕人,比較好相處。
一間房按大小一個月大概6到十元,大一點的像正房左右兩間,廂房的四間就是十元,小一點的像耳房,就六七塊錢。
這個價格相當實惠了,比較他們的房間大小都有二十多平左右,有院子,廚房和衛生間,不需要和彆人一樣,跑到外麵的公共衛生間去上廁所。
所以招租的消息一放出去,立刻就招滿了,他們還能挑揀著找了好相處的租戶,也能給自己省不少事。
兩個院子放出去,每個月都能給他們帶來一百五十多元的收入,果然無論哪個年代,房子都是最值錢的。
最後那套是那個二進院,打通之後,二進做了個小花園,這就不好租出去了,於是一直放著。
或許等孩子們長大一點,或者老爺子退休了,他們會住進去。
現在暫時人手不夠,住進去那麼大,人手不夠也不好打理,於是就一直放著。
如果周建設需要的話,可以把前院租給他,或者單獨一個房間也行。
周建設聽完,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這樣更好,他不僅找到了落腳的地方,還能離桑語家很近,孩子能放心的留在這裡。
桑語帶他們去看了房子,周建設和柳知青選了東廂的兩間租下來,一間他們自己住,一間收拾好給周萌萌。
即便周萌萌大部分時間待在桑語這邊,晚上也可能跟著苗曉曉睡,但夫妻倆還是給她準備了房間,可見寵愛了。
看完房子,桑語留了他們夫妻吃午飯,然後就送走了。
周建設還要送柳知青去學校報到,這裡離京城師範大學還是挺遠的,早點去免得耽擱了。
等他們走了,桑語才有時間詢問苗曉曉和二花,“你們又是怎麼回事?”
周萌萌是跟著爸爸媽媽來的,這無可厚非,可她們兩怎麼也跟著一起了?
二花拽著衣角,偷偷瞄了毛曉曉一看,不知道該怎麼答。擔心師傅生氣,又有點不好意思。
毛曉曉是大人了,沒有這個顧慮,直接道,“家裡待不下去,我聽周萌萌說,未來一段時間會跟著師傅您,我也就求著周叔叔和柳阿姨帶我一起來了。”
“你家裡人怎麼會同意?”桑語訝然。
毛曉曉有父母,還有爺奶,不跟著家裡人,反倒來投奔她一個師傅,怎麼看怎麼怪。
“我是來學手藝的,”毛曉曉撇撇嘴。
話是這麼說,經過桑語的再三追問,她終於說了實話。
原來自從毛曉曉跟著桑語靠寫文章賺了一點錢後,毛媽媽嘗到了甜頭,就逼著她寫文章,甚至都不讓她練習刺繡了。
按照毛媽媽的話說,這玩意兒一點用都沒有,學了這麼久,賺不來一分錢,還是寫文章賺錢。
一開始毛曉曉還樂意,畢竟人都是有惰性的,桑語走後,沒人逼著了,她就想要偷懶不聯係。
可時間一長,她就不樂意了,本來就是因為癡迷刺繡,才會選擇跟著桑語學習的。
一時的放鬆不代表她就放棄了,不喜歡了。
相反,一段時間不練習後,手鬆之餘,心裡卻還是想了。
於是她重新拿起了針線,然而練習刺繡需要時間,也需要全神貫注的精力。
在上學之餘,她所有的時間都耗在這上麵了,自然沒心思琢磨寫文章的事。
沒賺到錢,毛媽媽當即就阻止她,壓著她寫文章。
毛曉曉本就不是輕易受人脅迫的,以往聽話一來芯子本就是大人,二來也不想聽毛媽媽的嘮嘮叨叨,於是也就妥協了。
可現在這事,觸及了她的底線,母女倆大吵了一架,毛媽媽越是壓迫,毛曉曉就越是反抗,鬨到最後,文章也沒寫,刺繡也練不成。
毛曉曉見這樣不行,平時就躲在二花家或者萌萌家,不到吃飯不回去。
可這樣的狀況,也影響了心境,讓她沒辦法全身心琢磨刺繡的事,和周萌萌一樣,她也遇到了瓶頸,急需桑語的指導。
直到周萌萌將跟著上京之後,她就去求了爺爺,想要來桑語這裡。
毛爺爺思來想去,最終還是在她的纏磨下,答應了,去拜托周建設夫妻帶她一起來。
師姐妹四個,三人都上京了,唯獨二花還留在村裡。
李嫂子琢磨來琢磨去,又詢問二花後,知道她也是很久沒進步了,為了女兒好,她也去拜托了周建設夫妻。
就這樣,三個徒弟都進京了,而且這次來,她們可能在京城待不少時間。
桑語知道詳情後,撥打了給村委的電話,一是告知他們,三個孩子已經平安抵達,二是說明自己會把三個孩子留下來至少一個學期。
這樣是為了更好的教導她們學習,但為了讓她們不落下學業,她會在這邊找好學校,讓她們插班進去上學。
至於一個學期後怎麼樣,到時候再說,視幾個孩子的學習進度考慮。
毛會計聽完電話,高興不已,一再感謝桑語的用心,並強調,“曉曉的一切費用我們自己出,麻煩桑知青了。二花娘也是這個意思,我們會把錢給您寄過去。”
桑語沒有推辭,這是人家自己的孩子,出錢養是應該的。
再說現在的橡樹村,就沒有一個家境是不好的,就算是二花家,李嫂子和二花大哥都是工人了,工錢不低,家裡沒困難。
但桑語也不缺這點錢,他們寄了多少,她會直接給兩個孩子。
毛曉曉芯子是大人,二花從小懂事,不會亂花的。
更何況,她們也能畫服裝設計圖,每張都可以給她們自己帶來收益,那錢比毛會計他們給的還多。
桑語雖然是師傅,但也不打算幫她們收著,何必呢,就算花完了也沒關係,她們還有每人2%的股份,等服裝品牌做起來,那是成千上萬的利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