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是這般直白,謝漪覺得歡喜,又覺羞人,轉開頭去。劉藻便隻看得到她的側臉了,側臉也好,她看得心動,傾身上前,在謝漪的唇角親了一下。
謝漪大驚,四下一望,見是無人,方放心了些,又端起長輩的架子,訓道:“光天化日,不可無禮!”
劉藻卻一點也不怕她,反倒湊上前,語氣溫存道:“我很想你,昨晚整夜都睡不踏實,一直想你,你想不想我?”
在室中倒也罷了,可在外頭,她還如此輕薄,且還沒有悔改的意思,謝漪不想理她。
劉藻不知她的心思,又或者她知,但少年心性,從來直白魯莽,人前遮掩也就罷了,人後她不願再克製自己。
見謝漪不答,她又道:“我昨夜就睡在我們洞府的床上,上麵還有你的氣息,甜甜的,很好聞,讓我心思紊亂,更加睡不好,隻想你在身邊就好了,你在家中,便不想我嗎?”
謝漪聽她提起洞府,便想到自己那晚,也很放縱,少不得麵紅耳赤,再聽她乖乖地訴說思念,又執著問她可也有想她,便心硬不起來,咬了咬唇,答道:“我也想你。”
劉藻頓時就滿足了,從昨日分彆起的焦躁思念,這時才被填滿,她笑容滿麵,道:“兩情相悅,是最好的。”
從前不覺得什麼,但自心動接納陛下後,謝漪便時常想起她拒絕她,傷她心的那幾年,每一想起,都心疼自責,總覺自己太過嚴酷,縱然不喜,也不該這樣傷她。可陛下無半點怨言,她不想看到,她便遮掩愛意,她不想聽到,她便絕口不提,努力讓她滿意,而非使她困擾。
就是如今,她也隻是心滿意足地說著兩情相悅是最好的。
謝漪其實是想對她嚴厲些的,年少之人的心性還是壓一壓的好,何況人君當懂自抑,不能因情廢私,可一旦與她獨處,聽她訴說情意,她便怎麼都嚴厲不起來。
劉藻又開始說傻話了:“那你是如何想我的?”她想謝相,睡不好覺,她想知道謝相想她是什麼樣的。
謝漪不一留神,被她帶到了同一水準,回道:“我去收拾嫁妝了。”
劉藻眼睛一亮,道:“不必多,快送來,我幫你存到椒房殿的庫房中去。”
謝漪還是想仔細些,見她急,口上應承道:“好。”
劉藻又想到什麼,抓著謝漪的手,問道:“正旦之後七日假,謝相有何打算?”
這便是要與她同過的意思了,謝漪很自覺:“暫無打算,不知陛下何意?”
劉藻也沒什麼打算,但她想一想,便有許多主意,一個一個地說出來,征求謝漪的意見。謝漪聽著,果然很上心,擇了可行的,與她商量,很快便定下來了。
日上中天,不知不覺,這一日已過半,謝漪入宮太久,便要告辭,她案頭上還有不少公文,亟待處置。
劉藻知道她們當以公事為重,可她就是舍不得,抱了謝漪入懷,與她道:“要保重自己,不要太操勞。”她知道事多之時,謝相常會熬夜。
謝漪頷首,也叮囑她:“你也是。”
劉藻便有些後悔,她不該留謝相這樣久,年下本就忙,她還占了她許多時間,她鬆開手,道:“快去吧。”
不遠處,密林後,李琳驚訝地遠觀此處,朝中前陣子有過陛下與丞相從往過密的傳聞,但一來陛下震怒,二來丞相素清朗,聞傳言也無羞愧之色,便很快散了,她以為多半是訛傳,不想竟讓她看到這一幕。
此處內宮,她本進不來,但因陛下喜蹴鞠,令她組織人手,鞠場又在內苑之中,她就得了出入內宮的手令。今日便是去鞠場看人練得如何,欲待正旦之後,來一場賽事,以作新春之賀。
不料讓她撞破天機。
那邊謝漪施了一禮,轉身而去,皇帝在她身後目送,直到謝漪走遠,身影消失,方才起駕離去。
李琳心驚膽戰地從密林後出來,走到池畔,方才帝相相對而立處。此處並未留下什麼,可李琳幾乎能相見陛下擁丞相入懷,是如何柔情蜜意。
她由驚怕轉為期待,既然陛下能與丞相相合,為何不能與她?她自覺無丞相才能卓越,但她勝在青春年少,芳華正好,陛下未必不心動。
李琳越想越覺有盼,懷著一顆動蕩期盼之心,匆匆而去。
謝漪離開皇帝,方想起,她原是要勸陛下人前收斂的,可不知怎麼竟忘了,還縱容她在光天化日下一回回動手輕薄。
謝漪無奈,想著下回,一定要穩重些,不能再由著陛下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