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1 / 2)

謝相 若花辭樹 4748 字 8個月前

劉藻背對著燭台, 她的容色隱匿在黑暗中, 謝漪看不清她說這話時, 是何神色, 卻能自她言語間感覺到她的不安。

“你害怕了?”謝漪問道。

劉藻輕輕“嗯”了一聲, 吐了口氣, 有些低落的樣子:“我還是想你我可平平淡淡地過,你我能多相處些時候。”

她這心思,謝漪也有, 隻是她能當做煩惱說出來, 謝漪不能。但她一說, 又是這般患得患失的可憐模樣,謝漪便不覺煩惱了,反倒有些好笑, 覺得萌萌可愛,道:“既然如此, 你又何必非要立我為後?”

不立後,能少許多折騰, 自然也不必這麼累。她們隔上三兩日可見一回,朝政忙時,每日都可見, 也能如眼下, 悄悄地在宮中留宿一宿, 以皇帝對宮禁的掌控,與她行事之謹慎, 偶爾為之,不至於為人察覺。

她一問,劉藻便立即緊張起來,聲音都帶了顫意:“你後悔了?你不願做我的皇後了?”

謝漪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道:“休急。”

劉藻就知她過於緊張了,安心之餘,很不高興地嘟噥道:“那是得過且過。”不爭取立後,固然能過得容易許多,可是那不是正經人過日子的道理。她與謝相清清白白地在一起,又非苟合,怎能遮遮掩掩的。

她說罷,心思清明起來,倒也不再杞人憂天了,囑咐謝漪快睡,自己也去了偏殿。

謝漪看著她離去,以為因她那句“太過順遂”會起擔憂,輾轉難眠,不想方一合眼,便睡了過去,心下甚安寧。

待再醒來,已近卯時。劉藻不知何時回來了,躺在她身邊,睡得正熟。

殿外傳來叩門之聲,胡敖喚道:“陛下,該起身了。”

今日恰逢大朝,皇帝該起身著裝,去前殿上朝。劉藻一宿未眠,躺下方不到半個時辰,困得厲害,胡敖喚了幾聲,都未驚醒她分毫。謝漪推她,道:“萌萌,醒來。”

劉藻揉揉眼睛,翻了個身。

謝漪坐起來,又推她,道:“上朝了。”

劉藻都要困死了,強撐著坐起,瞧了眼窗外,尚是一片漆黑,她睡眼朦朧,討好道:“讓我再睡會兒吧,今日不上朝了。”

謝漪理了理她寢衣的領口,道:“不許。”

劉藻無法,隻得乖乖起身。她困得站都站不穩,取清水撲麵後,方才精神些。

謝漪與她在寢殿外分路而行,劉藻看著她走遠,知她是要繞路至宮門近旁的宮道上,假作方入宮的模樣,什麼睡意都消了。

她要何時方能與謝相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不必如此迂回遮掩。

胡敖見皇帝靜立不動,上前提醒了一句:“陛下,該動身了。”

劉藻回過神,登上宮車,滿心想的仍是謝漪方才獨自離去的背影。待到朝上,再見謝漪,她已立於群臣之首,除眼底青黑泄露疲倦外,便與尋常無意。

謝相很累。劉藻心中想。

這疲倦都是她給的。劉藻又想。

心中就十分難受起來,既心疼,又懊悔,又自以無能。心疼謝漪為她甘受辛苦,懊悔昨夜不該不知分寸,更是痛恨自己無能為力,不能讓謝相立即就光明磊落地站到她身旁。

少年人總有一股為心愛之人遮風擋雨的豪氣,總想著能變成一棵參天大樹,堅實挺拔,縱使天塌下來,都能輕而易舉地頂起。尤其那人還比她年長上許多,還事事都比她更為妥帖老道。

劉藻心下難受,卻也漸漸學會忍耐,不再尋謝漪訴說,以免她疲憊之餘,還要分出心神來安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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