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藻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既是高興,又覺心酸。她當場就起了個念頭,光是將玉璽與謝相有什麼用,傳國玉璽不過是象征罷了,她該做得更多才是。
立後的事,看似敗了,其實進了一大步。
處置了孫次卿,再將那些跳得最起勁的大臣都判做附逆,下回,大臣們就是想要激烈反對,也得考慮考慮身子骨夠不夠硬朗,能不能撐得過牢獄之災。
劉藻看著謝漪,忍不住俯下身,親了親她的嘴角,又怕將她鬨醒了,忙又直起身,略有些緊張地看她,直到確定她仍在熟睡,未受驚擾,方躡手躡腳地去了側殿。
宮中的規矩,當日換下的衣物,皆由宮人隔日再來收取。劉藻輕易便尋到了謝漪換下的衣服。那一身外袍齊整地疊放在一處,穿了一日的衣物,竟看不出什麼皺褶,與新衣相差無幾。
劉藻探入袖袋中,摸了半晌,皆是空的,想了想,又尋出謝相今日佩的香囊,打開來看,也隻蘭草而已,並無玉佩。
放到哪裡去了,莫非當真遺失了?劉藻想了一會兒,又返回內殿,到妝台前。
她沒有立即去翻,而是觀察了一會兒,看到有一木匣,小小的,卻很精致。她便有種預感,取過了木匣打開,果真看到那枚青魚佩靜靜地躺在裡頭。
劉藻頓時就如吃了蜜般,滿心滿胃都甜甜的,還有些小得意,想著謝相是何時發現的。
於是謝漪醒來,就看到劉藻衣著一整,端端正正地坐在床前,一臉嚴肅。隻是她神色是嚴肅,眼睛卻亮晶晶的,欣喜之色,掩都掩不住。
見她醒來,劉藻輕咳了一聲,正色問道:“朕遺失了一枚玉佩,可在卿處?”
謝漪猜到了,學著她的模樣,正色反問:“哪一枚?”
“武帝所賜青魚佩,朕用以定情,托付終身的那一枚。”
謝漪作沉思狀,沉吟道:“那便要問陛下所愛何人了。”
劉藻憋不住了,滿眼都是笑意,撲到她身上,將她抱得緊緊的,問:“你何時發現的?”
“當日。”
劉藻一怔。珊瑚樹是她所贈,若隻是尋常觀賞,是發現不了的,隻有萬分珍惜,仔仔細細地看,方能發覺其中的機竅。她想著謝相這樣珍惜她送她的物件,便很欣喜,卻怎麼都想不到她當日就發現了。
那時候,謝相正想辭官離京。
她以為謝相是叫她糾纏得煩了,寧可掛冠而去,也要離得遠遠的。因此,她做好了永世不見的打算,悄悄地將青魚佩藏在珊瑚裡,想要讓它陪著謝相遠行。
劉藻半日說不出話來。謝漪身上清雅的香氣淡淡的,圍繞著她,劉藻慢慢地挪動身子,將耳朵貼到謝漪的胸口,聽她的心跳。
“謝相……”她輕聲地道,“你是那時就對我動心了嗎?”
她的語氣滿是不敢置信,又帶著小心翼翼的期盼。謝漪聽得心疼,哪怕是如今,她們相愛十餘年後,陛下仍是將自己擺在低於她的位置上。
“興許更早,隻是我不敢正視。”她如實答道。
劉藻將她抱得更緊了。她高興得語無倫次,蹭到謝漪的頸間,征求同意:“謝相,我今日不想上朝了,就想與你待一處,我們罷朝一日吧。”
她哪裡都不想去,就想和謝漪待在一起,隻有和謝漪待在一起,方能將她的驚喜延續得更長更久。她說著望向謝漪,眼睛澄澈明亮,使人說不出拒絕的話。
於是謝漪便開不了口,隻好從了她,稍稍削減了時長,道:“罷朝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也很好。劉藻很容易滿足,此時謝相說什麼,她都會乖乖答應下來。
半個時辰後,宣室殿一片肅殺。
謀反之事,孫次卿抵賴不得,但誰是從逆,大臣們都欲往輕了算,唯恐稍不留意,就牽扯到自身。劉藻要的就是震懾。既然要震懾,便不是口上說說,威嚇兩句就算的,必得見血才好。
李聞升任丞相後,廷尉一職就空了出來。
劉藻當殿下詔,升任京兆韓平為廷尉,為丞相副手,一同審理孫次卿案。至於京兆一位則與了一名謝黨。
韓平一向是看著皇帝的眼色行事,眾臣見她一同審理,再也顧不上旁的,都急著向皇帝表忠心。因都反對立後,孫次卿又嚷得最凶,故而大部分大臣近期都與他有過往來,這關頭,是說不清的,輕則丟官,重則喪命。大臣們哪裡能不怕呢。
劉藻算是明白了,這些大臣,平日裡就不能對他們太好。她隻需能為她治理天下的官吏,容不下指手畫腳的“賢臣”。當下也不手軟,接下去幾日,照著韓平審理出來的供詞,將那些從逆的官員,或殺或貶或流放,統統都驅逐乾淨,騰出的空位,安置了立後一事中堅定不移站在她身邊的那些人。
如此行事,其實已然有“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霸道了,可劉藻覺得順心,又有謝漪看著,究竟還留了些情麵,政務竟未受大波折,仍舊順順當當的。
如此順當到了冬至,劉藻突然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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