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參天, 深林古庵。天空依舊下著微雨, 從枝沿繁葉間大滴大滴地滾落下來。
阮槿撐著傘,踏上靜心庵的青石板階。
她來了三次, 三次都是不同的景色。再次來到這裡, 觸目所及之處已經花紅柳綠,儘是春的暖柔氣息。
庭前淨白的梨花紛落,悠悠然,地上一片花海,鼻尖不止淡雅的梨花香, 一縷縷春末夏初的味道, 隨著檀香浮動。
讓她覺得此間最美好的事,就是立在庭前靜候花開,不必為任何事情困擾。
那個來了三次一直無緣麵見的法師, 法號了緣,帶著阮槿頌了一個月的經。
素白紗衣,青燈古佛。
一個月了, 她在這裡抄經文, 不分晝夜地誦讀《地藏經》,為那個孩子超度。
她也知道或許是徒勞,卻又想, 既然可以欺騙自己, 何不如求個心安。
真正完成許下的諾時, 眼前遞過來一方手帕, “擦擦。”
她愣愣接過, 這才發覺臉上已經全是是淚。
了緣法師看著她,祥和地笑:“你已經誠心誦讀了一個月了,佛會聽到的。”
用過齋飯,阮槿歇在了庵房。
夜裡下著雨,而這裡有屋簷遮擋。她下意識摸了一下小腹,曾經的小生命已經沒了,她也已經不再有過多的執念了。
次日醒來時,依稀聽見主持在外麵跟什麼人說話:“她會明白的,現在隻是模糊了愛和恨。你需要的,是給她時間慢慢接受……”
阮槿皺眉起身出去看,卻又沒了聲音跟人影。她心中隱隱有了猜測,卻也裝作不知。
叨擾三位法師一個月後,阮槿才徹底放下心,辭彆庵門。
已經到了機場,卻還是不舍。她終於還是忍不住打的回去。
一個人走過,曾經跟他攜手走過的地方。
當然,隻是她自以為的一個人。
***
回到A市後,阮槿一改曾經能推則推,悠閒度日的態度,讓江先成把她的行程安排得很滿很滿。
她接了很多戲,一個又一個的通告,工作漸漸回到正軌。
有時工作多到晝夜不分,每天回家累得想要直接躺倒在床上,阮槿也堅持每周給他發一封離婚的信息,卻從未見他拆開。
而薑臨琛,依舊坦然自若地帶著婚戒出入眾多場合,生怕彆人不知他已經結婚的事實似的。她預約時間跟他離婚,他要麼故作不知,要麼就是一直在忙,總之從不理會。直到後來她自己的工作也很忙,根本沒那麼多時間跟他耗,隻得自己放棄,隻是每個星期依舊會給他發一封簽署好名字的離婚協議,提醒他。
進了他的遠星,自然免不了偶爾在公司碰見,但好在兩人都很有默契地裝作生疏,旁人也絲毫未覺。
轉眼過了大半年,因為之前的空檔,阮槿現在都是正在拍攝的作品,路人網友也嘲諷過她都多久沒新作品了,早就糊了。
而阮槿精心沉澱,實力打臉。跟蔣柏西合作的《血飲》上映後不出所料地大爆,票房再次刷新之前的紀錄。
阮槿的精湛演技,令眾人折服。
粉絲強勢反駁路人:
“一個好演員的演技體現在哪兒?有著超強的代入感,她演誰就是誰。阮槿演狼女,她就是狼女,眼眸裡的光像狼一樣;演一個根正苗紅的女兵,她就是一個女兵……她演什麼就是什麼,即便之前的作品再怎麼深入人心,也不會讓人在她身上看到之前的影子。”
***
流年似水,沒了情情愛愛的日子過得好像愈發的快。
轉眼又是兩年。
阮槿變成了驚訝眾人的勞模,成為遠星傳媒冉冉升起的新星。
憑借著精湛得深入人心的演技,短短三年的時間就迅速走紅,拿了無數國內外具有含金量的獎杯,成為娛樂圈的一大奇跡。
“奇跡啊奇跡……看看圈內外對你的好評,都快要把你誇成仙女了……哎不對,你怎麼又跑我這兒喝酒了?”孟北熙看著手機上自動推送的新聞,又看了眼眼前醉得不知何時何地的女人。
這裡是孟北熙接手的高級會所,他本來就會玩兒,這幾年來經營得很不錯,整棟高樓都是姓孟的。兩人關係這麼好,阮槿也偶爾會過來,孟北熙也漸漸發現,每年的這一天,她都會在這裡醉得不成人樣兒。
阮槿一手緊握酒杯,一手隨意地撐著下巴,醉眼迷蒙地回答他:“什麼叫誇成仙女……我本來就是仙女呀。”
她剛參加完一個紅毯儀式,就跑到這裡喝酒。好在這裡的隱蔽性極高,當然關鍵是,這兩年圈內也沒狗仔敢隨意爆她的料。否則萬一被人拍到她這樣,估計又是軒然大波。
孟北熙瞧著她,嗬笑著歎了一口氣,忍不住說:“我說你這麼一個鐵石心腸的女人,當初我追了你那麼久你都沒動心,你到底是怎麼被我表哥那個悶騷給打動的?”
阮槿又喝完一杯才抬頭看他,眼神迷離:“你……你說誰?”
想到她之前告誡過他的,以後不要再在他麵前提任何有關薑臨琛的事,孟北熙長歎了口氣。
“沒沒沒,我誰都沒說。”奪過她的杯子,孟北熙靠近她的耳邊喊:“手機呢,我打電話給阿姨,讓她接你回去。”
阮槿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不許打給我媽!”
“那打給誰?”
阮槿腦袋轉了轉,然後醉醺醺地學他大聲喊:“我經紀人!”
“行行行。”
阮槿這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