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東西總不需要向你報備吧?”王元白語氣略帶嘲諷。
燕修看了他一眼:“當然,這是你的自由。”
他並沒有和王元白多說,而是和方川一起上了三樓。
柳木木見沒人理她,乾脆也跟了上去。
來到劉西京死亡的那間屋子外,方川遞給燕修一雙手套,他接過來戴好,才推門走了進去。
被燕修警告之後,方川就把人都撤出了這間屋子,裡麵的一切都沒人動過,被暴力打碎的防盜玻璃罩,以及床上近乎扭曲變形的屍體。
柳木木透過半敞的門往裡看,那張枯槁猙獰又布滿了血痕的臉讓她倒吸了口涼氣,方川趕忙把她拉到一旁,不讓她再看了。
床上的人在死前應該經曆過一番極其痛苦的掙紮,這種死法讓人忍不住覺得,下蠱的人和死者有深仇大恨。
燕修在屋子裡麵呆了十幾分鐘,出來後發現柳木木麵色有些發白地站在一旁,隨口問:“嚇到了?”
柳木木默默往後退了退,拒絕和他靠近。
燕修:……
第一次被嫌棄的這麼徹底,真是新奇的體驗。
方川迫不及待地打斷兩人,問燕修:“怎麼樣,有什麼發現?”
“中蠱有一段時間了,拿走畫和殺人的,未必是同一個人,他可能隻是恰好死在了今天。”
方川皺眉:“怎麼說?”
燕修略微沉吟:“這種蠱是一種叫黑針蠱的古老品種,據我所知,已經斷了傳承,現在的蠱師恐怕沒辦法煉製,即便是手裡有,也未必會用來殺人。”
“為什麼不會?”方川不解。
“對付普通人,你會用自己收藏的匕首嗎?”方川搖頭,那肯定不會。
“對蠱師而言,黑針蠱的罕見程度更甚。”他頓了頓,介紹道,“黑針蠱十分微小,肉眼不可見,並且存活時間長達幾百年,它們可以根據蠱師的預設時間蘇醒,然後將宿主吞噬。”
“還能預設,那豈不是很難找到凶手了?按照你的說法,殺人的未必是現在的蠱師,很可能是有些年紀,不把黑針蠱的稀罕程度放在眼裡的老蠱師。”方川有些為難,“這要去哪兒找?”
燕修沒有回答,隻是眸子暗了暗。
方川似想起什麼急忙又問:“我們的人進過這間屋子,不會被傳染吧?”
“死者並不是蠱源,隻要沒接觸血液,傳染性沒那麼強。”
“蠱源嗎……這麼說,劉家手中可能還有一個黑針蠱的蠱源,那幅丟失的畫嗎?”方川不禁猜測道。
“一會兒問問死者的子女吧,或許他們知道些什麼。”
方川急匆匆地下樓,燕修則慢悠悠地走在後麵。
柳木木跟在他身側,看著他的側臉,總覺得他有心事。
他似乎察覺到了柳木木的目光,偏過頭聲音低沉:“看什麼?”
“你在擔心什麼?”
燕修眉梢一挑。
柳木木笑眯眯地問:“要我幫忙嗎,給你打八折,不準不要錢。”
他扯了下唇角:“太貴了。”
“哼!”難得柳大師主動做好人好事,竟然不領情,差評!
他們剛走到二樓,就看見了客廳裡發生的一切。
做完筆錄後的劉家人顯得有些煩躁,有人在看手機,還有人在客廳裡來回走。
死者的二兒子劉北歸和長子劉北望更是直接吵了起來。
兩人爭吵的源頭自然是那幅丟失的古畫,劉北歸一臉憤怒地指著自己大哥的鼻子,手指頭一副無處安放的樣子:“要不是你把畫放在家裡,爸也不會被人害死!”
劉北望表情僵硬地瞪著同父異母的弟弟,氣勢同樣不弱:“這是爸的意思,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你就是嫉妒爸把大部分古董交給我管。”
“我不管爸是什麼意思,總之就是你害死了爸。”
劉北歸的妹妹們也站在自己親哥這邊,跟著一起指責,最小的那個妹妹更是直接說出了大家的心裡話:“爸被害死了,中恒明明在家卻沒有保護好他爺爺,大哥難道以為自己沒錯?這事就算拿出去說給大家聽,你也不占理,總之家裡的財產分配需要重新談。”
柳木木站在樓梯上,聽到下麵這一番爭吵,簡直歎為觀止。
親爹死了,兒女們用他的死當做借口,目的隻是為了分財產。
她突然有點願意相信,劉瞎子是真的不稀罕劉家了。這樣的家庭,除了錢之外,大概什麼都沒有。
“你們做夢!”劉北望被氣得不輕,看起來像是想要動手。
那邊劉北歸幾個人也不讓,眼看著起了衝突,方川吼了一嗓子:“都吵什麼吵。
他冷著臉上前把人分開,然後把劉北望帶到了燕修麵前。
“這位警官想要問什麼?”劉北望在燕修麵前顯得有些拘謹。
“關於房間裡丟失的那幅畫,你知道些什麼?”
劉北望毫不猶豫地回答:“那幅畫是我爸年輕時候撿漏得來的,他後來找人估過價,至少值幾百萬。他最喜歡這幅畫,生病的時候非讓把畫掛在他房間裡,我沒辦法隻能定製了一個防盜玻璃罩保護那幅畫,誰知道還是被人偷走了。”
“你知道畫是在哪兒買來的嗎?”
“這個……好像是個叫雙林的地方。”作為長子,劉北望對劉西京的往事顯然知道的更清楚一些。
燕修不動聲色地繼續問:“你父親是什麼時候生病的?”
劉北望想了想,遲疑地說:“大概……過年前幾天吧,老爺子原本身體還挺好的,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不行了,去了醫院也沒查出什麼,都是一些基礎病。可能就是年紀大了,身體基能不行了,我們專門請了醫生和護士來家裡照顧,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多謝配合,如果你想起什麼和那幅畫有關的消息,可以隨時和警方聯係。”
“好、好。”劉北望連連點頭答應下來。
該問的消息已經問的差不多了,方川和燕修商量了一下,將做完筆錄的劉家人,和總部來的三個人都放走了。
恰好,總部關於黑針蠱的一些應對措施也發給了方川,他讓人將樓上的屍體處理好,抬走了。
一直忙到晚上五點多,警方終於撤出了劉家。
等人都走光了,在警方麵前唯唯諾諾的劉北望拿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王先生嗎?真畫還在我手上,你還來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