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竟不想衛尉軍如此膽慫也!”
一親衛笑著道。
蒙喜亦是大笑!
這一次他們本就是抱定了必死的決心來的,其實包不包圍都無所謂。蒙喜卻是不覺得區區百人,真能同幾千右軍一戰!
真是不知對方究竟有多怕上將軍之名。
既然對方願意拖著,那便等!等上將軍將不死之藥獻上,等始皇帝陛下下令,斬殺賊徒!
隻不過……
他們這邊都還算順利,就是不知公子扶蘇處如何了?
那十人不知到了沒有。
蒙喜的目光隔著東嶺看向東南方向。
他知道,左軍既然出動,說明左軍,便是李斯趙高心腹之人。
他們所想斬殺的並不隻有一個上將軍蒙恬,包括公子扶蘇,恐怕亦在他們的斬殺範圍之內!
而這,便是公子扶蘇所麵臨的最大風險!
……
不同於蒙喜山頂處的平靜,東嶺東南,約三裡處,一處荒地。
琅琊縣地處海邊,海邊時有大潮,漫灌上岸。而且琅琊縣的地下亦被海水侵蝕,井水常年苦鹹,飲水要靠雨水,以及自沂水引水。
是故,琅琊縣荒地極多,有些地方甚至連草都不長,雨過天晴後,滿眼皆是白花花的鹽堿。
此處荒地倒是長了草,或許是因為前幾日豪雨,原本裸露的土地此時已經覆蓋了一層短短的青草,青草柔軟如毯,踩在上麵讓人心曠神怡。
然而此時這塊碧綠的地毯上,卻染上了無數鮮豔的紅色。
一場生死搏殺,正在此處進行!
足足兩千名衛尉軍軍卒此時正圍成一個半圓形,而他們正在包圍的目標,則正是公子扶蘇,以及他的五百奴兵。
公子扶蘇此時被奴兵簇擁在正中心,箭矢飛空,一個個奴兵中箭,慘叫聲此起彼伏。
這是衛尉軍的重弩,顯然不是奴兵們那身薄薄的皮甲所能夠擋住的。
而奴兵亦激發了血性,也因為公子扶蘇就在他們身畔,一同被包圍,他們不得不搏命。
畢竟奴兵就是公子扶蘇領地上的罪囚或者贅婿之流,他們的家人依舊生活在公子扶蘇的治下,公子扶蘇就是他們的領主,也是庇護者。
公子扶蘇若死,他們的戰功乃至從軍之事自然再無兌現之期,家人也不能得到脫離奴隸之身的機會。
與大家所想的不同,罪囚等為奴兵其實並不是懲罰,而應該算是機會,一個脫罪,並且讓自己家人亦脫離奴隸身份的機會。
這個機會並不是每個人都會有,也不是每個領主都會給。
新領主當然有他自己的奴兵,他自己的奴兵都在渴盼著立功的機會,又怎麼會有機會給新接收的奴隸?
是故,奴兵們此時亦悍不畏死地與衛尉軍對射。隻可惜衛尉軍甲士都是三層重甲,又有兵車,幾麵大盾豎在車上如同門板,讓人望而絕望。
奴兵們的弓箭大多數都被大盾擋下,縱使有少數避過大盾,落在後麵的衛尉軍兵卒處,也隻能聽到叮當的敲擊鐵甲聲,鮮少有受傷的悶哼或者慘叫聲。
而奴兵則是一個接一個地倒下,一邊緩步後退,一邊丟下一路的屍體和傷者。
公子扶蘇坐在馬上,眉頭緊促。
他眼睜睜看著奴兵一個個倒下,死去的奴兵平靜,活著的奴兵則是被衛尉軍一刀梟首,心中疼痛難忍,又怒不可遏。
秦軍喜歡殺俘虜,昔日武安君白起曾經有過一舉坑殺數十萬趙卒的曆史。
然而,奴兵眼下雖然與衛尉軍交戰,但是雙方並不是敵人!
大家都是袍澤!
秦兵極為團結,軍中皆視為袍澤弟兄,不管是不是同一軍。而滅六國之後,老秦人更是成為了一個整體。
就連始皇帝當年平定了嫪毐等人的叛亂,亦隻是誅殺了嫪毐等為首的貴族,將剩下的門客兵卒充軍,而不曾斬殺。
這便是所謂的隻株首惡。
何曾有過受傷的對手便直接砍死的道理?
然而,他雖然氣得牙癢癢,恨不得將對麵統兵之人斬殺而後快,卻沒有半點辦法。
同時,他還有一絲凝重。
衛尉軍擅長使用兵車,兵車奔馳起來,和人奔跑起來的速度仿佛。
當然,兵車或許還可以更快,但是兵車再快,後麵的步卒跟不上也是枉然。
而且這樣的話,衛尉軍便不能一邊發射弩箭,若要發射弩箭,就必須放慢速度,給弩兵上弦瞄準的時機。
當然,衛尉軍雖然沒有將才,但是也不至於僵化至此。麵對五百奴兵,他們哪怕不動用步卒,直接用兵車衝撞,都能把奴兵殺個七零八落。
除非奴兵撒丫子逃跑,這樣兵車才無法輕易追近,但是這樣奴兵同樣無法攻擊衛尉軍,而且一但跑散,其實跟戰敗被斬殺沒什麼區彆。
然而這次不同,這次扶蘇所率領的奴兵,先遭遇的並不是衛尉軍的兵車。
而是,一個曲的騎兵!
扶蘇是始皇帝大子,衛尉軍同樣算是他的私兵,隻不過目前聽從的是始皇帝所任命的衛尉之令,至少是表麵上如此。
他當然清楚衛尉軍的製度,他們用兵車,並不訓練騎兵!
而且,實際上大秦的軍隊雖然已經在淘汰兵車,但是目前大部分其實依然還是以兵車為主。
隻不過從原先的廣車改成了輕車而已。
衛尉軍一切行動皆有章法,他們不可能在自己不知曉的情況下,訓練了騎兵。
而且眼前這些衛尉軍騎兵明顯不熟練的樣子!
這一點扶蘇很確定!
他同蒙恬所在河套地時,長城軍常用騎兵。熟練度他自然能看得出來。
騎兵速度快,起初他們正是要用騎兵速度快的優勢,卻不想對方竟也改用了騎兵。
想來是對方臨時加改的。
李斯趙高之輩,雖說心思細膩,卻並不擅長用兵,看來今日定有名將在此。
至於那位名將……
他一眼就看到了身後不遠處,正帶著一曲騎兵截斷自己退路的一名年少將軍。
王離!
王氏,竟然也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