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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小地精 老胡十八 17519 字 6個月前

原來厚重過頭的禮,是這個原因呀。

王大姐笑眯眯的又推回來,“親家嬸子彆跟我們見外,這麼多年多虧你們照顧二妹,把她當親閨女疼,還把春暉春月教養得這麼優秀,我本該早點來看看你們的,隻是工作太忙,實在抽不開身,嬸子也知道……”

“知道知道,她姨媽客氣了。”崔老太完全理解。

俗話說“窮在鬨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雖然老崔家遠遠沒達到“富裕”程度,可幾個孩子這麼會讀書,以後前程一片大好,原本對他們愛答不理的親戚都主動來往,也在情理之中。

彆看王大姐和曹姐夫現在風光,可畢竟年紀在這兒擺著,沒幾年就要退休了,曹寶峰曹寶駿兄弟倆總得有幾個得力親戚不是?

以後啊,崔家幾個孩子念書念得有出息了,還不定誰求誰呢。

這個認知,讓崔家人是又驚又喜,讀書真能改變命運,大學還沒開學,這個鐵的事實就得到證實。

以後要是工作了,還不得門庭若市?

劉惠終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大大方方收下垂涎的襪子,口口聲聲“大姐”“大姐”的喊,真當親大姐似的積極。崔家人嫌她嘴臉丟人,都各自找借口跑出去了,隻剩她跟王大姐坐堂屋。

曹寶駿看見幺妹的一瞬間,漂亮的桃花眼就亮得不像話。“崔綠真,原來你們家在這兒。”

綠真在家裡玩兒的可多,夥伴兒也多,對他遠沒上次上心,隻偶爾他問五句,她答應兩句。

“你,你怎麼……你不開心嗎?”他戳了戳手指,委屈巴巴的看著她。

綠真一臉懵,“沒有呀。”

“那……那你為什麼不像上次一樣跟我說那麼多話了呀?”小男孩鼓起勇氣問,他也才十歲出頭,嬌生慣養啊。

綠真再次懵了,“我在跟你說呀。”

“可,可……”他還沒扭捏出來,崔綠真就被張秋萍一喊,出門去了。

曹寶駿有點受傷,他長這麼大,還沒被人這麼忽視過。十歲的小孩,誰會不期望得到彆人的喜歡呢?小帥哥沮喪得都快哭了,啥也不說,就乖巧得小兔子似的坐板凳上,雙手托腮。

綠真會回來跟他玩兒的吧?

綠真會想起他的吧?

然而,崔綠真早跟她好久不見的朋友跑遠了。當年張愛國和周樹蓮奸情被抖落,雖然他們極力否認和狡辯,可身為枕邊人的黃英,她比誰都清楚。

他倆就是搞破鞋了!

可時隔多年她早沒證據了,咽不下這口氣隻想離婚,甚至帶著三個閨女回了娘家。

張愛國一開始是不信她能真離的,以為是女人鬨脾氣擺架子,他也懶得哄她,畢竟這麼多年也沒哄過她,不能慣她毛病,他上省城上學去了。誰知沒去兩個月,張家爹娘就拍電報去,說家裡地沒人種,豬雞也沒人管了,這“不聽話的媳婦”像在娘家生根一樣,總也不願回來。

不回來,沒人掙工分,誰供他們兒子上大學?

誰給他們養老?

誰替兒子敬孝?

張愛國這才非常不情願的放低身段給她道歉,讓她彆鬨了,見好就收,趕緊回家掙工分去,他走時帶的地區糧票馬上就用完了,到時候捉襟見肘怎麼交朋友?做老婆的怎麼能讓自個兒男人餓肚子丟麵子呢?

哪怕這個男人他出軌彆的女人,甚至生下的私生子都能打醬油了。

可黃英愣是“不知悔改”,不懂見好就收,既不回他信,也不回婆家,在娘家妥妥的住下,天天跟著舅哥丈人們下地掙工分,最過分的居然還把三個閨女也轉學了!

這簡直不能忍!

他立馬快馬加鞭,又投去兩封指責她不負責任不是一個好妻子好兒媳好母親的信,敬告她速度認識自己的錯誤,速度回家給老兩口賠禮道歉,最好是痛哭流涕下跪求原諒。

這一次,黃英終於回他信了,但隻有六個字:滾!滾回來離婚!

當了半輩子“官兒”的張愛國,差點被氣得當場原地去世,她哪來的膽子對他說這種話?這女人就是欠收拾!

他很想立馬回大河口收拾她一頓,可他現在已經窮得火車票都買不起了。於是,他又花八分錢買了一張郵票,給另一個女人寄去,讓周樹蓮給他寄點兒路費。

然而,周樹蓮現在也是過河的泥菩薩,自身難保,隨意敷衍他兩句,又花八分錢寄回去。

可憐的張愛國,就在兩個女人都不管的時候,餓了幾天肚子,好在他確實有幾個朋友,厚著臉皮也能打幾頓秋風……疲於奔命裹腹的他,再也沒有時間管黃英。

這一次,黃英帶著孩子回來,是聽說張愛國要回家過年了,她來談離婚的事兒。

幺妹很喜歡聽八卦,可這麼勁爆狗血酸爽俱全的八卦,著實驚呆了她!顧忌著朋友的心情,她儘量裝得若無其事。

可張秋萍卻一點兒也不難過,甚至比她還八卦,還開心,“我爸可快點回來吧,早離早了,總這麼拖著不上不下的煩人,我大舅說了,趕緊把婚離了,給我媽找個煤礦工人!”

崔綠真:“???”這樣真的好嗎?

“我二舅還說了,明年我姐上高中畢業,想辦法也讓我姐當煤礦工人去,到時候就能掙工資孝順我媽媽啦!”

崔綠真:“???”你們真的不要你爸爸了嗎?

***

對於大山深處的農村人來說,大學錄取通知書這麼神聖不可侵犯的東西,他們是要好好欣賞欣賞的。自從春暉和友娣上學校裡取回通知書,牛屎溝的社員們又多了一個休閒節目——上崔家串門。

姐倆的通知書原件收起來鎖進櫃子裡,讓幺妹照著原模原樣“copy”兩份,貼在堂屋牆上,像兩個五好家庭的獎狀,閃瞎了眼!每一個來串門的人,終極目的就是瞻仰一下這兩份通知書,吸一口文曲星和紫微星的仙氣兒,憋回去給自家讀書娃娃。

甚至,為了多看兩眼,大隊部有啥會議都挪到崔家來開。

眾人對她們越崇拜,越誇讚,春苗就越失落,越難過。

眼看著年前最後一天,連李寶柱那樣學習遠不如她的,都拿到了省醫學院的通知書,春苗崩潰了。

她再也忍不住,迅速的跑回房間,趴在炕上大哭起來。

她準備了兩年的高考,就這麼敗了,落榜了。不知道痛心命運的不公,還是怎麼著,大姑娘哭得泣不成聲,年夜飯也沒吃。

崔家人都分外理解和同情她,給她留出一隻鴨子腿,一條單獨的完整的鯉魚,專門讓幺妹送她房間去。

“彆怕,不是那誰說過,失敗是成功之母嗎,一次落榜不丟臉,說不定明年就考上了呢。”

“就是,多失敗幾次也不怕,咱們供你供到你考上為止。”

“外頭多少乾部,多少解放軍去考,不也落榜了嗎?”

……

都是安慰她的話。

春苗的心情終於好過兩分,晚上自個兒躲在房間裡吃完東西,還出來跟全家一起守了歲。

誰知,第三天,大年初二跟著劉惠回了趟外婆家,回來的時候她又紅了眼,哭得不能自已了。

這可把小地精心疼壞了,噠噠噠跑過去,“姐姐你怎麼啦?”

所有人輪番上陣,也沒能把她的門敲開,唯有劉惠,剔著牙靠在門邊上,“你們彆管她,不識好歹的死丫頭,讓她自個兒琢磨琢磨去。”

小地精嚴重懷疑,姐姐的情緒忽然急轉直下,怕是跟大伯娘脫不了乾係。

崔老太和崔建國也這麼覺著,問她到底跟孩子說了啥。

可劉惠平時恁大的嘴巴,這次卻守口如瓶一個字不露,崔建國氣得動了真怒,當著全家人的麵甩了她兩個耳刮子,要不是老二老三攔著,大過年的添晦氣,他可能真會揍她的。

崔建國這一年的大隊長不是白當的,手腕和氣魄都練出來不少,幾個狠厲的眼神甩過去,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劉惠還真怕了,抹著眼淚從地上爬起來,“我,我這不也是為她好?”

“說人話。”崔建國覺著,這娘們真是分分鐘能挑起他的怒火。

“我……我……哎呀你彆凶我,我這不也是……”崔建國一個大耳刮子再次扇過去,屋裡“啪”一聲脆響。

所有人噤若寒蟬,看著劉惠要怎麼撒潑。以前崔建國哪敢真碰她一個手指頭,都是假模假樣打兩下屁股啥的,說“打”,還不如“打情罵俏”貼切。

哪成想眾人意料中的情景並未出現,劉惠居然捂著臉哭起來,哭得真正的傷心:“反,反正她也落榜了,不如先把婚結了,收收心好好過日子,明年再考也不遲。”

眾人大驚。

小地精驚訝的“啊”一聲,脫口而出:“我春苗姐姐要結婚啦?跟誰呀?我怎麼不知道?”

她聽媽媽說過,男孩子追求女孩子,無非就是請看電影,請喝汽水,送筆記本啥的,她在姐姐屋裡都沒看見這樣的跡象。沒有處過對象,怎麼能結婚呢?

她特生氣!

小地精氣得雙頰脹鼓鼓的,“伯娘你說謊,我姐才不要結婚呢!”

“害,你小娃娃懂啥,她二十歲的人了,不結婚還能乾啥?”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有當大領導的爹媽呢。

“上大學呀當然是!”叉腰。

“她現在沒了工作,大學又落榜,長得也不咋地,人寶峰那麼好的條件,能看上她算她燒高香了,還有啥可挑揀的?趕緊先下手……”為強沒說出來,又遭了一耳刮子。

崔建國是徹底氣瘋了,老崔家現在不愁吃不愁喝,就是要給幾個閨女供出去,老娘已經放出狠話“大學不畢業誰也不許談婚論嫁”,她怎麼能陽奉陰違?

明明說的時候她也在場,拍胸脯保證過的啊!

春暉聽見“寶峰”兩個字,眼神微閃,大表哥?

大表哥看上春苗姐姐?

他們恐怕也就隻見過那年的一麵,當時雙方都是半大孩子,何來的“看上”“看不上”?所有人不由得想起年前的襪子,王大姐跟劉惠在堂屋裡嘀嘀咕咕老半天。

崔老太把這一係列事情串起來,狠狠地瞪了王二妹一眼,難怪忽然送那麼多禮物,原來是給她兒子說親呢!

可她想不通的是,曹家那樣的人家,寶峰要啥樣的老婆討不著,非要來鄉下地方找一個沒工作的落榜生?怕不是腦子秀逗了喲!

當然,她完全有理由相信,曹家一定是有什麼原因,才會退而求其次,看上春苗。崔老太眼睛不瞎,雖然帶著祖母濾鏡,可春苗的長相頂多算水靈,人也木訥,不可能是曹家兒媳的首選。

崔綠真可沒想那麼多,她就是氣,好氣哦!

大伯娘怎麼能讓姐姐嫁人呢?姐姐可是要上大學給老外當領導的人呢,憑什麼呀她?

想人為改變姐姐命運,那是不可能噠!

小地精雙手叉腰,特生氣的說:“我姐肯定要上大學,她已經考上啦,你們誰也不許讓她結婚喲!”

“啥?她考上啦?”劉惠顯然又是最激動的,也顧不上臉上火辣辣的疼了。

“考上啦!”

“可不是沒通知書嘛,你可彆亂說。”想起這小福星,當初要不是她藏著掖著不說實話,她又怎麼會生下小討債鬼?

小地精假模假樣“掐指一算”,超凶的說:“我姐的通知書馬上就能到啦,反正你們不許讓她嫁人。”

大人一聽,倒是笑了,隻當她是為了阻擋劉惠賣女兒胡說的,通知書年前就發完了,怎麼可能現在還不到?小丫頭倒是好心,極力維護姐姐的小模樣的真是隻好地精呢!

樓上的春苗,所有話都聽見了,感動得一塌糊塗,為能有這麼個護著她,想著她的妹妹。加上幾年前上初中那一次,這是幺妹第二次護著她,讓她有學可上了。

崔綠真啊崔綠真,我親愛的妹妹,你讓我怎麼報答你才好呀?

春苗趴在床上,再次痛哭失聲。

此時,崔家大門忽然被人拍響了,一個戴眼鏡的年輕男人站在門口,有禮貌的問:“請問這是崔春苗家嗎?”

“我來給她送通知書的。”

原來,本來春苗的通知書早早就到了陽城市,轉運到紅星縣高中去。可恰巧那天接收郵件的工作人員是新來的,核對了好幾遍姓名,發現應屆畢業班裡沒有這個人。

約定俗成的規律,寄來學校的,那都是剛畢業的,往屆生已經回家了,肯定是寄到家去唄。

而春苗,填地址的時候沒回過神,留的是高中學校。

這不,她在家裡也沒想起去學校問問,學校新來的老師也不知道有她這麼號人,就當錯件給扔牆角,無人問津了。

得虧郵遞員負責,回單位後仔細的調查一番,發現確有其人,隻不過是往屆生,這才趕緊沒收假就亡羊補牢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青兒投雷,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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