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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小地精 老胡十八 15812 字 3個月前

聽女兒說牛屎溝居然冒石油,顧學章第一反應是不信。倒不是覺著她說謊,“你看錯了吧?”

畢竟,彆說牛屎溝那樣的窮鄉僻壤不可能產石油,就是陽城市,乃至整個石蘭省,也沒有產油的地方。一個地區的地質結構都是穩定的,不可能突破這個極限。

況且,不說原油儲藏深度,假設一切客觀因素都不是問題,都能溢出來或者噴出來漂浮在水上,那得多大的儲量啊?他總覺著,這想法像在做夢。

“沒錯,是真的。”崔綠真一臉嚴肅的說。

就是高玉強也在旁邊拍著胸脯保證:“姨父我也看見了,是真的,黑漆漆一層糊在水麵上,蒼蠅都飛不下去一隻。”

顧學章吃驚極了,“你們聞見油味兒沒?”

高玉強和姐姐對視一眼,“我沒,姐你聞見沒?”

“聞見了,很濃的。”這是對她小地精來說,人類聞不到是正常。

顧學章再三確認後,又聽說楊發財跟他的狐朋狗友們,蘇家溝有名的大混混“黑子”也蠢蠢欲動,至少兩撥人打主意,哪怕最終確認不是石油,他也必須重視。

當天晚上,他難得的主動給徐誌剛打電話,讓縣公安局明天一早派人去把壩塘附近圍起來。畢竟,要真是石油的話,必須提防一切火星。

到時燃燒起來可不止是一個壩塘的事兒,牛屎溝,甚至整個大河口都會被炸得天翻地覆!徐誌剛也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掛掉電話後再睡不著,趕緊給市公安局去電話,報告嚴重性。

市局也非常重視,當即讓他帶著一切能抽調出來的人手,先去將漏油地圍起來,市局報告市委,連夜從民政、機械廠等部門抽調抽水機等物品。

顧學章在屋裡踱了幾步,總覺著夜長夢多,他得第一時間搞清楚,裡頭的到底是不是石油。猶豫再三,他還是撥通了郝順東家的電話,接電話的是保姆。

保姆聽說他是找郝順東的,非常意外。因為晚上能給郝家打電話的一般都是公務急事,都是打給郝書記的。

郝順東聽說他需要幾個能勘探和檢測石油的專業人士,又不能是省石油公司的,也不問為什麼不要省公司的技術員,當即拍胸脯保證,“哥你等著,天亮就給你送到。”

他本身這麼多年的“衙內”也不是白當的,有自己的關係和人脈,緊急打了幾通電話,淩晨兩點找到上海市石油公司的技術團隊,對方答應第二天帶著設備坐最早一趟飛機飛省城,他又把老父親叫醒,要到兩輛小汽車,兩輛貨車準備去接人。

且說徐誌剛這頭,他帶人來到牛屎溝的時候,天是漆黑的,月亮像個害羞的小姑娘躲在烏雲背後,車子隻能看到村口,為了不擾民,他們輕裝簡行,儘量放低動作。

誰知,躡手躡腳來到壩尾發現,還有幾個人比他們還躡手躡腳,那踮著腳尖貓著腰走路的模樣,警察的職業素養一瞬間就判斷出來——賊!

這幾個賊不是彆人,正是“黑子”一夥人。他們啊,預謀了好幾天,踩點後帶上幾根皮管子,十幾隻大大的汽油桶就來了。這年代石油可是國家戰略計劃物資,非常搶手,看外頭排隊都買不到的情形就知道,一斤得值不老少錢嘞!他們這一桶少說也是二百斤,偷一次要能偷一噸,那一輩子都有錢花啦!

幾個毛賊越想越興奮,眼裡露出貪婪的光芒,成則吃穿不愁,敗則……則……呸呸呸,怎麼可能失敗嘛!

忽然,隻聽十幾聲嗬斥:“不許動!”

一群混子嚇得兩腿戰戰,借著出來的月光望去,隻見不遠處居然有十幾條壯漢,打著手電筒直直的射在他們臉上,最,最關鍵的是,他們手裡居然舉著手.槍!

“槍……槍……”頭發微微長的混子指著公安說不出話,隻覺腿間一熱,一股燙乎乎的,淡黃色的液體順著褲管流下來。

他們再是混子不成氣候,也沒被警察用槍指著過啊,萬一槍走火了咋辦?不是說好沒人知道的嗎,警察怎麼會……難道是公安一早就在這附近蹲點了?他們其實一踏進牛屎溝的地界,就是進了公安的全套!

想到這個可能,誰還敢掙紮?就連帶頭大哥黑子也立馬將汽油桶扔得遠遠的,雙膝跪地,“同,同誌,我們沒乾壞事,我們就,就是來……”

“來乾啥?黑燈瞎火看風景的嗎?”徐誌剛大聲嗬斥,命令所有人轉過身去,雙膝跪地,雙手抱頭,拷上手銬。

而把他們嚇得尿褲子的手.槍裡,壓根沒有一枚子彈!

“警察同誌,我們真,真沒……”

“少廢話!”帶著管子和汽油桶,黑燈瞎火摸人家村裡來,你說沒打算乾壞事?真把警察當傻子嗎?

“你們這是盜竊國家巨額資產,要坐牢的知道嗎?”徐誌剛甩了甩手心的汗,即使沒偷成,那也是犯罪未遂,要被教育的。

每一個生產隊和村寨有哪些混子,派出所那兒都有底呢。徐誌剛以前在城關派出所的時候就知道,黑子不是個東西,坐牢也活該,可跟著他這群都是半懂事不懂事的半大孩子,剛剛初中畢業,又不用下鄉,正巧今年又實行責任製,沒有體力勞動的硬性要求,他們可不就成了“散兵遊勇”。

平時在村裡浪蕩,公社和市區閒逛,貪點小便宜,說兩句混賬話,這都不是什麼原則性問題,公安也睜隻眼閉隻眼。要真跟著黑子偷了油,那可是大罪,要坐牢的!

這幾個年輕人就完了。

徐誌剛歎口氣,惡狠狠罵了幾句,養兒方知父母恩,他現在才能體會當年父母對他的期待。“你們爹娘養了你們,不是讓你們來違法亂紀的,你們對得起他們嗎?”

幾個年輕人一連聲說“對不起”,說“知道錯了”,“彆抓我們”,甚至有個居然說他家裡人已經給他說好一門親事,要是坐牢的話他媳婦兒就跑了,他娘會被氣死的。

公安們都被氣笑了,你說活該不活該?

但好在他們認罪態度還不錯,大半夜的也懶得送他們去派出所,就拿出筆記本,把所有人的名字信息記錄下來,等明兒天亮再給他們帶派出所去。

現在嘛,就陪著他們守水庫唄。要說責任心吧,這幾個年輕人還是有的,這不,剛看見一個公安大半夜煙癮發,剛掏出紙煙和打火機,他們就提醒道:“同誌,這可不能抽煙的!”

徐誌剛回頭,把眼一瞪,“小王乾啥,忘了我說的?趕緊扔掉。”

其他人沒想到,走得遠遠的都不能見火,原本蠢蠢欲動想要去遠處過煙癮的,都紛紛按捺下這種想法,心裡還暗罵自己兩聲,呸!

對於這滿壩的浮油,大家打心眼裡還沒重視起來,唯一想到的就是彆玩火,不然會引發燃燒和爆炸,其他的誰也沒多想……當然,也想不到。

還是顧學章翻來覆去睡不著,天快亮的時候來到壩尾看了看。是石油沒錯了,而且,以他多年負責油氣采購的經驗來看,色亮,質純,粘稠度極高,油質應該不錯,至於其他的含硫量,耐不耐燒他就不知道了。

石油就跟地下水一樣的性質,打井打到一定深度,就會有井水噴出來,而少部分地層壓力大的石油也會這樣。顧學章想起,他以前被困河底的時候,好像就隱約覺著水下不正常,像有一股巨大的壓抑不住的力量想要往上噴薄……沒想到,居然是石油。

他最近正發愁沒油可供老百姓使用的時候,居然就在自己村裡發現了自個兒噴薄而出的優質石油?這是啥運氣呀他!

“小丫頭,一定又是你自個兒發現的吧,還說是高玉強聽見的。”他不信。

小福星最近咋越來越旺他了?

顧學章摸了摸下巴,心裡隱隱有股得意,父親的得意。

沒一會兒,市裡民政部門負責應急搶險的人員也來了,石蘭省的人從來沒遇到過石油飄在水麵上的情景,都以為隻要把這些漂浮的油抽走就行了,說不定還能把水分逼出去,白得幾噸油嘞!

顧學章被他們異想天開的想法逗笑了,油的質量比水輕,密度又比水大,肯定是嚴絲合縫漂浮在水麵上的,抽水機怎麼抽?以抽水機那樣的壓力永遠隻能抽到底層的水!

更何況,這樣黏稠的油卷進去,抽水機也彆想要了。沒一會兒,天亮了,陸陸續續有村民發現壩塘來了公安,一傳十十傳百,幾乎全村人都跑來看熱鬨了。即使徐誌剛讓大家散開,有危險,可大家都不知道能有多危險,工分也不掙了,就在周圍一圈守著。

張愛國跑過來跟顧學章拉家常。自從他以公社主任之尊接過生產隊書記之職後,一路敲鑼打鼓高歌猛進,全村老小不是秧西瓜苗就是在秧西瓜苗的路上,這幾天又忙著給小麥追肥,壩塘裡浮黑油的事兒大家都沒放心上。倒是有幾個孩子看見了,回家說過,可大家都沒聞見氣味,也就沒當回事。

作為生產隊書記,居然放任這麼大的事不聞不問,是他的失職。

張愛國心裡沒底,不知道這事會造成多大的損失,忙問:“這石油,你們打算怎麼處理?”

顧學章搖搖頭,“還不清楚,等市裡領導來吧。”

張愛國更虛了,“不光縣裡的來,市裡也要來啊?”這可難辦了,剛開始還想著,公社就是他當家做主,縣裡來人他還能糊弄過去,可市裡……

“那要不請省石油公司來化驗看看?萬一要是好的石油,咱牛屎溝說不定還能成第二個大慶嘞!”

“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顧學章冷冷的丟下一句,懶得搭理他,指導著徐誌剛的人把壩尾圍起來,拉起警戒線,一直等到下午三點多,郝順東才帶著上海的專家趕到。

對其他大部分人來說,無論是省城公司還是上海公司,反正都是專業技術人員,人家十幾號人搭上架子,采取油樣,放試劑瓶裡當場就做起實驗來……村民們也看不懂,就是看個稀罕。

張愛國不想讓社員們看見他被市領導劈頭蓋臉臭罵的模樣,虎著臉把他們訓斥一通,趕田裡乾活去了。

天快黑的時候,化驗結果出來了,是非常罕見的優質油。

專家們說了一堆專業名詞,除了顧學章雲裡霧裡能聽懂幾個,其他人都是聽天書。唯一可以看出來的,是專家們很激動,很高興,仿佛撿到寶了一樣!

善於察言觀色的張愛國,自然不可能錯過,看來這些石油是好東西中的好東西?可惜不是他第一個發現並上報的,得不到領導誇讚,不然他還能借勢往縣裡走走。

而上報並處理及時的顧學章,自然又得了一頓好誇,這可是石蘭省有史以來第一次發現石油,還是儲藏深度很淺的,據說儲量非常巨大的石油!市裡直接獎勵他三百塊錢!

當然,對於現在的顧家來說,三百塊錢已經不算啥了。可在市裡,三百塊可是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資收入,相當於一次性給他發了個巨額年終獎,彆說處處跟他較勁的張愛國,就是其他村民,也羨慕得眼睛發紅。

這獎金啊,本該是他們拿的!

明明是他們地界上冒出來的東西,怎麼能讓顧家人獨占呢?

當然,顧學章沒空管他們怎麼想,獎金他沒看眼裡,他最主要的收獲是跟上海石油公司簽訂了用油合同!在原來按人口配額的基礎上,直接給他增加了五倍!市裡有錢,老百姓也有兩個閒錢,隻要能給他油,他不愁賣不出去。

而且,聽上海石油公司的意思是,他們想買牛屎溝下這塊豐富的油地,以後進行開采。因為現在的全國各地的石油開采量不低,在沒啥汽車飛機的年代,國內消耗量少,又無法出口,可以說是有點產能過剩的。

對於想要創收的陽城市政府來說,他們何時開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簽合同,立馬就能拿到一筆天文數字的開采費用,以後一旦對方開采,每年還有源源不斷的後續費用、財政稅收,以及給本地居民帶來的就業收入……所以,趕在省石油公司反應過來之前,顧學章積極促成了雙方的合作。

等省公司聽到消息聞風而來的時候,油地已經“租”給彆人了,他們氣急敗壞的質問顧學章為什麼不早點通知他們,哪有自己省不上報,反倒便宜了外省人的道理?還有,憑啥陽城市以後的用油都從上海買?全省不是由他們統一調配的嗎?

陽城市領導班子對財大氣粗口出狂言的石油公司早就忍受夠了,他們正愁找不到理由去外省買呢!哪怕成本高些,可配送效率高,配額也多,有了煤油,老百姓能點燈,有了汽柴油,小汽車能隨便開,工廠能開工,經濟效益不就唰唰唰的上來了?

所以,哪怕最後省石油公司又是給臉色又是冷嘲熱諷,也無法改變雙方自己跳過它,合作在一起的事實。

這不,接下來一個星期,上海的油就通過附近省份石油公司運過來了,附近不通電的村子,家家戶戶都打到了煤油,亮了萬家燈火。因為這又是崔綠真創造的“奇跡”,顧學章直接將三百塊獎金給了她,讓她隨便花。

這下,幺妹可高興壞了,她抽出三塊錢,出門走一個站,趁著天還沒黑透,來到一所同樣高大漂亮的三層小樓前。

“菲菲。”

“喲,崔幺妹來了,菲菲死丫頭你跑哪兒去了?”劉珍坐在院裡,跟一群官太太們打麻將,小不點兒胡崢正在地上趴著玩玻璃珠。

幾個女人回頭打量崔綠真一眼,擠眉弄眼,嘻嘻哈哈,說啥“這就是你家胡廠長看好的準兒媳”,總覺著不懷好意。

這就是崔綠真站在不愛來胡家的原因。隨著胡雪峰官越做越大,劉珍牌癮也越來越大,圍在她周圍諂媚的太太團們也不斷更新換代,可無論怎麼換,都是大河口和市區的,都算爸爸媽媽的熟人。

從她們的眼裡,她總是能看到她們對爸爸媽媽的羨慕嫉妒……以及把她和胡峻哥哥捆綁在一起。

她現在懂事啦,再也不說“要嫁給胡峻哥哥”的孩子話,她覺著哥哥就是哥哥,怎麼能嫁給哥哥呢,這群阿姨好無聊哦。

正想著,菲菲從廚房裡出來,她身上係著做飯穿的圍裙,明顯是剛伺候過一桌牌友吃吃喝喝。

崔綠真脆生生的說:“走,咱們去找麗芝玩。”

楊麗芝家的小賣部如火如荼,生意越來越火爆,這麼說吧,楊美芝雖然名義上是在家辦公,當著詩社出納,可她一天十個小時都花在收錢找零上,出納的活兒基本都是陳靜幫她擦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