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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小地精 老胡十八 17784 字 4個月前

同樣是半年,所賺卻翻了一番。這幾個年輕人用事實證明,招他們進來是值得的!

這才叫真正的招兵買馬。

現在,崔綠真在市一中是真正的“明星”了,不止因為人漂亮,學習好,還有個世界冠軍哥哥,還因為他們家皮革廠,市裡百貨商店裡賣的皮包,全是她家出品,簡直名副其實的皮革小公主啦!

而進入五月份後,天氣越來越熱,黃柔的肚子也吹氣球似的,一天比一天大,大到走路都看不見腳尖,顧學章擔心她上下樓梯不安全,把臥室搬到一樓來了。

高元珍每個星期都要來看一眼,勸她趕緊上醫院住著去,畢竟既是高齡產婦又是雙胞胎,想順產足月產基本上不可能的。

而每隔半個月去市醫院的產檢,卻成了麻煩事。郝順東的父親,郝書記最近調到省委去了,他也跟著去省城安頓家人,吉普車自然是要開去的,借不到汽車接送妻子,顧學章發愁了。

晚上,綠真寫完作業,正在窗邊看胡峻哥哥寫來的信。因為是春季學期入學,他現在已經大二啦,平時會在北京西城區的幾個基層派出所見習,用自己的所學為居民辦實事,他的人生是前所未有的充實。

為了讓妹妹有個好的學習環境,遠離繼母和胡崢,他已經幫菲菲看好高中啦,是北京舞蹈學院的附屬中學,隻要她好好考,他就有辦法將她轉到北京去念。當然,胡雪峰聽說兒子有這能耐,自然是喜出望外且同意的。

他現在不差錢,要的就是這樣的“榮譽”。

可崔綠真卻很糾結,一麵當然是為好朋友能去專門學校而高興,以後菲菲就能專心跳自己最喜歡的舞蹈啦!可另一麵吧,她又挺舍不得菲菲的,去了北京,兩個人就是異地友情了,頂多半年才能見一次麵。

她會想菲菲的,就像想胡峻哥哥那樣想。

雖然,她現在市一中也交到不少好朋友了,可人一輩子最好的朋友隻有那麼一兩個,他們仨可是發誓要一輩子做好朋友的,菲菲是無可替代的。

唉!

“小丫頭歎什麼氣呢?”顧學章站在門口敲敲門。

“沒事,爸爸快進來,有什麼事嗎?”綠真把信紙折疊好,放進信封,再拿出曾經存放零錢的餅乾盒子,小心翼翼放進去。

裡頭已經有厚厚一遝了,都是她兩個哥哥寫來的。

顧學章輕輕笑了笑,也不問誰寫的,反正左不過就是這倆小子。“綠真,你說咱們家買個車怎麼樣?”

崔綠真怔了怔,“買車?”

“對,你媽快生了,買個車方便送醫院,以後咱們人口多,也方便出門玩兒。”兩個大人三個孩子,還有兩個是奶娃娃,騎自行車可不現實。

當然,他也沒忘記,眼前這個小姑娘,當年第一次看見小汽車的模樣,眼睛裡像會冒光一樣,這兒瞅瞅那兒按按,她是真心喜歡車子的。

果然,綠真眼睛一亮,“爸爸想買什麼車?”

“看你,買吉普車的話咱們錢還差點兒,買轎車又小了點,麵包車倒是挺合適。”

麵!包!車!

崔綠真眼睛亮得不像話,立馬點頭附和:“我喜歡麵包車,能坐人多,還能拉東西,到時候咱們可以放張小床,拉著弟弟妹妹上省城玩兒,帶他們上動物園……就連奶奶也能坐得下。”

顧學章笑了,也不糾結她口中的“奶奶”是崔家還是顧家的,隻是摸摸她腦袋,“行,那咱們保密,你媽還不同意喲。”

阿柔總覺著錢不能一次性花光,大頭必須永遠躺在銀行裡,手裡必須留足急用的才行。

可顧學章和崔綠真都不是這樣的,他們是看中啥喜歡啥就買,錢花光了再掙就是,甚至讓他們貸款超前消費也願意,因為他們自信自己有那個能耐會把錢掙回來。

一個注重省吃儉用“節流”,兩個大手大腳,一心“開源”,這樣的消費觀,摩擦還真不少——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先斬後奏!

於是,父女倆商量好後,第二天星期六就瞞著黃柔搭乘火車上省城,麵包車這麼高級的東西,肯定隻有大省城才會有的呀!崔綠真紮著兩根黑黝黝的辮子,卻像個男孩子似的,穿著一套李思齊給她搞來的鮮紅色國家隊運動服,白球鞋,迷彩軍用包,特彆瀟灑。

尤其是看車的時候,顧學章時不時把手搭她肩膀上,倆人對著那些鋼鐵家夥討論得熱火朝天。要不是看發型和臉蛋的話,這簡直就是一對父子。

看那調皮勁兒,她比一般男孩還難打發嘞,磨著爸爸答應她,回家後去田野裡教她開車,等她高中畢業就能考駕照啦!

星期天下午,他們開著一輛“黃大發”回到蘇家溝。

薑黃色的圓墩墩脹鼓鼓烤麵包似的鐵家夥,停在了公共汽車站不遠處的三層樓門口,隨著“轟隆隆”的發動機聲,崔老太被嚇壞了,還以為是公共汽車開錯路了,居然開到家門口來,趕緊讓老大出去看看。

“娘,是學章和幺妹回來,他們買了輛麵包車嘞!”

“啥麵包車?”

一群人出來,圍著這新奇的大家夥打量,蘇家溝又沸騰了。黃柔直到晚飯後才知道,生氣也沒用,買都買了總不能退回去,隻能說他們幾句,瞎胡鬨,花錢沒個輕重!

然而,麵包車的驚喜並未持續太久。一個星期後,綠真正在栗子樹下看書,年老體弱的鬨鬨趴在她腿上,一動不動,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隻假鳥。

她躺在藤椅上,手指輕輕的給鬨鬨梳理它雪白光滑的毛發。要是以前,它肯定這兒飛飛,那兒跳跳,再聒噪的學彆人說話,可現在的它已經跳不動了。綠真頗為傷感,這是她養的第一隻寵物,她交的第一個動物朋友,不久的將來就要離開她了。

“鬨鬨,你說你為什麼不能跟人類一樣長壽呢?”

鬨鬨眼睛半睜半閉,頭在她手掌心裡蹭了蹭,不說話。

唉!

現在是鬨鬨,以後是小橘子,再以後說不定就是爺爺奶奶,伯伯伯娘爸爸媽媽姐姐……她喜歡的人和動物要是能長生不老就好啦!

“幺妹?你爸爸在家不?”門口站著的是許多年不見的張秋蘭的爸爸。

他也老了,沒了她記憶中的高大清瘦,脊背不知何時已經駝了,隻不過鼻子上多了一副黑邊框眼睛,挺像個文化人。

“張叔叔好,我爸在。”幺妹衝二樓喊了一聲,顧學章從窗戶探頭看見,這才下來。

張愛國背著手,老乾部似的在院裡踱步,看看他們的花花草草,認出兩株栗子樹,“從牛屎溝挪來的吧?看不出生命力還挺旺盛。”

顧學章雖然不耐煩跟他來往,可麵子上還得維持著,客客氣氣的問:“張主任找我什麼事?”

“你們廠最近效益不錯?”

“還行吧,混口飯吃。”

張愛國看著院裡的擺設,雖然乍一看都是普通東西,可用料啥的都比以前講究多了,哪怕是一張吃飯桌子,也換成了紅木八仙桌,他兩個月工資還不夠買一張呢!

還有廚房牆上掛著一溜兒的乾貨,圓滾滾的香腸,長條的五花臘肉,一隻隻處理完整的臘雞,甚至還有幾條臘魚……他這堂堂公社書記都過不上這樣的好日子!

更彆說火遍全公社的麵包車,他羨慕的咂吧嘴,“學章謙虛了,我今兒來,是告訴你個壞消息,有人舉報你們走資本主義道路,說你們效仿國外資本家雇傭和壓迫無產階級,你看是不是樹大招風了?”

顧學章無奈苦笑,他們現在被舉報的還少?以前他的廠子是掛靠的,搞的也是家庭合作社,上頭也挑不出錯來。可幾個月前的招工鬨得聲勢浩大,現在又買了獨一份的麵包車,如果彆人有心要揪他小辮子,倒是不難。

不過,他也不是吃素的。“多謝主任提醒,我們一定注意影響,現在來這幾個不是什麼雇傭關係,是綠真兩個伯娘生病,我二嫂又身體不方便,幾個熟人家的孩子來幫忙,說不上什麼剝削。”

”主任不信可以叫他們過來問問。”

立馬,崔綠真跑去把“幫忙”的哥哥姐姐們找過來,大家早統一好了口徑,一口一個“顧叔叔”的叫,說是他們家裡忙不過來開搭把手的。

張愛國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隻好使出楊發財給他支的招——“這樣啊學章,現在咱們公社和縣上查個體戶掛靠還挺嚴格的,不屬於咱們生產隊經營範圍內的掛靠企業都有點懸……我是花了老大功夫才幫你和王滿銀那兒解釋清楚,所以這管理費是不是也……”

他非常直白而露骨的搓了搓手指。

掛靠集體的個體戶或者企業,都需要給集體交一定的費用,美其名曰“管理費”。這樣的情況非常普遍,幾乎每一個生產隊都有,隻是多少不同而已。

一開始,高氏老字號食品廠每年交二百,皮革廠因為是自家人辦的,當隊長的崔建國肯定不能讓自家人掏太多錢,隻意思性的每年五十,去年隻占了半年,就二十五。

“哦?”顧學章不冷不熱的問,眼睛似笑非笑看著他。

“對,這是隊上社員代表大會商量後,一致決定的,根據運營情況,按營業額百分之五來交。”

顧學章大驚,百分之五?!他還真敢想!他們半年淨利潤十萬,營業額十四萬,百分之五就是七千塊?!就這麼掛靠一下的事兒,他不參與任何生產勞動,居然敢獅子大開口!

這可真是明搶啊!

顧學章氣得胸口一起一伏的,他不信是什麼狗屁社員代表大會,絕對是張愛國自個兒想吃他們呢!

“學章啊,你也知道,上頭查得嚴,我替你們兜著也挺不容易的,但我看在是同村人的份上也不要你們好處費,可社員的總不能少吧?做人要厚道不是?”張愛國恬不知恥的說。

這可把顧學章整笑了,七千塊他可真敢想!

“主任這話不厚道,我們小家小業搞點家庭合作社,一個包也才百分之十的利潤,光管理費就要去一半,咱們這麼多人吃吃喝喝怎麼辦?難道是生產隊給咱們擔著嗎?”

張愛國笑起來,“學章這可是你不厚道啊,這麼大的廠子怎麼可能才百分之十的利潤,咱們明人不說暗話,社員代表大會已經決定了,你要是嫌多的話可以跟他們商量。”

他走了兩步,“當然,也可以考慮換彆家掛靠。”

說著,他搖頭晃腦走了。

顧學章在樹上狠狠踢了一腳,“呸!”

當了這麼多年領導,他難得有這麼暴躁的時候,實在是被張愛國的無恥逼的。

“爸爸,我可以做個假賬本兒,咱們就說一年營業額隻有一千塊,給他五十就行。”崔綠真在旁邊聽了會兒,忽然建議道。

“對對對,咱們不要給他真的就行。”聽到消息趕回來的崔建國一連附和,順便問候張愛國家祖宗十八代。

王八蛋,可真敢獅子大開口啊。

剛回來就奪他的權,現在還想搶他碗裡的肉,他娘的真想弄死他!

崔老太也是急得唉聲歎氣,這年代掛靠在集體下,人家想收多少管理費還真是對方說了算,尤其百分之五說出去貌似也不多。可隻有他們知道,自己半年的營業額有多少,要是一整年那就是一萬四千塊!

自個兒掙的血汗錢,憑啥便宜了他?說真的,崔老太寧願把這錢捐給叫花子,也不想給這王八蛋!

顧學章歎口氣,“做假賬恐怕行不通。”

他敢開這個口,肯定是打聽過他們這半年的出貨量的,想要在“營業額”三個字上做手腳不現實,搞不好還會弄巧成拙,讓他倒打一耙。

“那怎麼辦?真給他我可不乾,誰願給就把自個兒分紅給他去,反正我不給。”劉惠脖子一梗,死豬不怕漲水燙。

可她哪裡知道,這年代的集體要為難個體戶太容易了。這不,張愛國說給他們三天時間考慮,第四天就有人來查他們營業資質,自稱是公社的人。

上午剛把他們應付走,下午楊發財又帶著治安隊來了,說是有人舉報他們走資本主義道路。說掛靠是吧?那就把掛靠證明拿出來看看。

“喲,你們連去年的掛靠費都沒交,這可不算啊。”

“你!”就連話最少的林巧珍也氣壞了,這一招一招的,明擺著就是想逼他們交巨額管理費!

剛開始,他們以顧學章不在家等他回來商量為由,或者幺妹用點靈力,讓植物們幫忙驅趕他們,可持續幾天後,廠子營業過程總是被迫中斷,治安隊員們跑進廠房裡這兒看看,那兒瞄瞄,美其名曰“安全檢查”,大家真是不堪其擾。

連續一個星期不能好好生產,招這麼多工人可是要養活的啊!訂單無法完成的話,損失更大了去!

崔顧兩家人急得嘴角冒泡,真是縣官不如現管,顧學章堂堂一市級單位處級乾部,居然還被他們拿捏住了。

黃柔大著肚子,在客廳裡走來走去,她想起那年的劉向前,可不就是這麼一步一步被楊發財弄得幾乎家破人亡嗎?這小子聽說去年下南方去了,自從她調市區後,也半年多沒通過電話了,不知道混得怎麼樣。

不知道是臨近預產期,情緒容易崩潰還是怎麼著,她居然害怕得眼圈都紅了,“要不咱們就交吧,先把生產搞起來,明年想辦法換一家掛靠。”

她艱難的咽了口唾沫,“說不定明年政策不一樣,會鼓勵個體戶經濟呢。”

然而,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要是國家鼓勵誰都來搞個體經濟了,那還叫社會主義國家嗎?誰都隻向錢看,那誰來搞四化建設?

作者有話要說:  富婆地精感謝(●––●)、日常小迷糊投雷,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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