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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小地精 老胡十八 16095 字 3個月前

有小地精的靈力護體,黃柔和孩子一切皆好,本來隻需住三天就能出院,可因為獨立衛浴還沒晾好,一直住滿一個星期,才搬回家去。

女兒還看不出像誰,取名小湯圓,因為她粉粉.嫩嫩圓溜溜的,才三四天就會無意識的笑,當真跟湯圓團子似的惹人愛,大名隨崔綠真,叫顧婉真。

兒子像顧學章更多,身子長長,腦袋也是偏長的橄欖球似的,小名就叫小橄欖,大名顧明禛,也有從崔綠真之意。

顧老太識字不多,顧學章教了她好幾遍也沒學會寫倆娃的名字,急得埋怨兒子取名咋這麼複雜,彆人家取的貓蛋狗蛋糞堆多簡單呐,叫著也順口。

嘴上埋怨著,心裡卻喜歡得寶貝疙瘩似的,恨不得一隻手抱一個,整天心肝寶貝的管他們聽不聽得懂的叫。崔老太本來也挺喜歡這倆孩子的,可看顧老太當著綠真的麵左一口“寶貝”右一口“乖乖”的叫,她這心裡漸漸不是滋味了。

總覺著,她的寶貝綠真被人冷落了。

呸呸呸!她立馬打自己兩個嘴巴子,我崔家的孫女跟她姓顧的啥關係,不需要她來疼!隻要有她崔老太在的一天,綠真就有人疼一天!

可她完全多慮了,崔綠真已經不是當年三歲半的小娃娃了,她有自己的朋友,有那麼多沒看過的書,還有那麼多小錢錢要掙,最近又忙著跟爸爸學開車……她的世界自由而廣闊,豐富而絢麗,還真沒時間想大人的彎彎道道。

當然,她能不想,也是爸爸媽媽始終堅持公平第一,甚至崔綠真第一原則,從來不使喚她給弟弟妹妹洗尿布喂奶啥的,如果她有事喊媽媽,而弟弟妹妹也同時哭了的時候,媽媽都是毫不猶豫的第一時間先答應她,問她什麼事。

顧奶奶問媽媽晚上想吃啥她去買菜,媽媽沒啥特彆想吃的,可她記得交代給綠真買幾斤橘子,給綠真買個好南瓜,給綠真買……反正,就跟沒懷孕前一樣,首先想到的都是她。

這種自然而然的,並非刻意做出來的“綠真優先”原則,給她一種真正的被重視的安全感,所以,她不用再刻意去比較爸爸媽媽對她和弟弟妹妹有沒有一樣。

就算多愛他們一點兒,她也能原諒噠!

況且,現在還有另一個困擾她的問題——外公為什麼突然給媽媽打電話?她讓黃衛紅哥哥留意了,自從那天之後,外公再也沒有打來過,如果有,他一定會問清楚號碼的。

而作為善解人意的小姑娘,她心裡雖然有許許多多的問號,崔綠真依然不能主動問媽媽,怕勾起媽媽的傷心事。她就自己慢慢的,旁敲側擊問爸爸,通過幾天收集的信息,她知道自己的外公曾經是一名高官,很高很高的那種,比她所有見過的伯伯們都高,因為貪汙受賄被判無期徒刑,一直關押在北京郊外的漢城監獄。

當然,再多的,爸爸也就不知道啦。在爺爺奶奶心裡,她的“外公”還在北京當教授呢。

崔綠真歎口氣,她知道這個數額的貪汙……真的很大,比天文數字還大,沒判死刑是念在他有功勞在身,認罪態度又不錯,主動把所有貪汙贓款和贓物都如數退還的份上。

無期徒刑是僅次於死刑的刑罰,刑期不定,就是老百姓理解的“關到死為止”,除非遇到中途死亡的情況,否則不能少於十三年。

在漢城監獄裡關一輩子,直到死,這是大貪汙犯的歸宿,毫無疑問,這是他該付出的代價。剛開始那半年,黃柔還會去探視,半年後她自個兒也參加知識青年下鄉來了,“父親”也就跟那座監獄一樣,成為她不願提及的傷痛。

所以,驟然聽到父親打電話來,她驚訝得連肚子都發動了!

所有人都以為,黃父的電話是從監獄裡打出來的。畢竟,他年紀大了,聽聲音又生著病,會不會是因為身體不好,所以監獄同意他打電話來?

雖然沒見過外公,可綠真像普通孩子一樣,對親戚總是充滿好奇和感激。“爸爸,你打個電話去監獄問問吧,是不是外公生病啦?我們可以給他彙錢看病嗎?”

這可正中顧學章心事,雖然妻子從不提及這位“父親”,可他知道,做兒女的怎麼可能不掛念父母?文.革期間是不敢掛念,自身難保,現在日子好過了,她一定也想孝順他的。

可人在監獄裡,又是這麼山南海北的,想要幫她了卻一樁心事,也不是那麼容易。

第二天到單位,他主動找到老書記,請他幫忙問問漢城監獄電話號碼。可過了三天,老書記給了他三個號碼,隻有一個能打通,接電話的確實是漢城監獄,但對方說不能向外透露在押犯人情況。

這確實是工作紀律,顧學章為難了,如果不認識裡頭的監獄長或者副監獄長的話,普通工作人員譬如監獄警察、後勤人員都不可能告訴他……或許,連他們都不知道黃父的情況。

現在唯一有可能有這方麵人脈的,就是楊旅長和他的女婿。當然,楊旅長現在已經享受師長待遇,應該叫楊師長才對。當年他就是因為黃父的原因才反對他跟阿柔在一起的,現在讓他幫忙打聽黃父的事兒,他也不一定樂意。

讓人意外的是,楊師長非常爽快的應下了,讓他過兩天等電話。

***

新生兒到家,總免不了雞飛狗跳,尤其是一齊到家兩個,光哭聲,那殺傷力,連後頭皮革廠裡的工人都能聽見。蘇強東和黃衛紅一聽見雙胞胎哭聲,就下意識想要找棉花球堵耳朵。

以至於幺妹推開工廠大門進來,他們都沒聽見。

“衛紅哥哥,你不是要回家嗎?”他平時都是二十四小時守電話,今兒家裡有事要回去,所以讓蘇強東來換他。

黃衛紅兩隻耳朵堵得嚴嚴的,幾乎是密不透風,手腳還不由自主的晃來晃去,嘴巴裡哼哼著啥,一副“二流子”模樣。

果然,走近一聽,他正在哼的就是溫柔婉轉的“小城故事多”,俗稱的“靡靡之音”“黃.色.歌曲”。

幺妹驚訝得張大了嘴,“哥哥你居然聽黃……歌曲!”

“噓!”黃衛紅拿下棉花球,提出錄音機,“要聽嗎你?”

幺妹猛點頭。這位叫鄧麗君的女歌星,在年輕人裡可受歡迎啦!他們市一中有幾百個她的小粉絲呢,那樣溫柔婉轉的聲音,充滿詩情畫意和綿綿情意的歌詞,讓聽慣了革命歌曲的少男少女們心潮蕩漾。

當然,電視上是聽不到的,想要聽這樣的“黃.色.歌曲”隻有兩個方式——要麼買翻錄磁帶,要麼偷聽敵台。

菲菲有一盤翻錄的磁帶,她已經跟著聽過好幾次了,可上頭的歌曲隻有三首,每一首都讓她們翻來覆去重複又重複的聽了無數次。黃衛紅把她叫進屋裡,擰開收音機,換了幾個方向,支楞起天線,不知道怎麼搞的,一會兒,裡頭就傳來熟悉的聲音。

不過,唱的不是她們聽過的,而是另外一首。

“還沒聽過吧?”黃衛紅得意的哼了一聲,“這可是鄧歌星的新歌,剛發行的,咱們國家還沒幾個聽過的。”

崔綠真這才明白過來,這小子居然偷聽敵台!敵台啊!這真是太過分了,這下讓她發現了不聽倆小時才夠本嘞!兩個人差點為收音機搶起來。

這年代的年輕人們,不止他們,就是像李思齊那樣的運動員也都愛聽這種煥然一新的歌曲,甚至民間有流傳“白天聽老鄧,晚上聽小鄧”的說法,思想可真是夠解放的。

倆人年紀相近,又都是活潑好動的性格,如癡如醉的聽一會兒,又鼓搗著搞出彆的“敵台”來,把門窗關得嚴嚴實實,聲音調到最小。

“停停停,衛紅哥哥聽這兒。”幺妹讓他趕緊停下來,隻見收音機裡傳來女主持人略微奇怪的普通話口音:“最大一起冤案……劉.少.奇追悼大會在北京隆重旅行……”

這些撥亂反正的消息,幺妹早已經被新聞聯播和報紙上看過了,但她依然聽得津津有味,很想聽聽“敵台”同誌是怎麼評論這個事的。可惜女播音員隻是念了個新聞梗概,又轉到下一條:“中國科學院新.疆分院副院長彭加木率隊進入羅布泊考察,為尋找水源獨自進入沙漠,至今未歸隊……已動用大批部隊進入羅布泊地區地毯式搜索,至今仍未……”

幺妹一愣,這新聞她可沒看過,看黃衛紅又想調回“黃.色.歌曲”上去,忙道:“哥哥等一下。”

“這有啥好聽的,你每天看報紙不也能……”

“這不一樣嘛。”她現在才知道,這位叫“彭加木”的科學家,居然在羅布泊失蹤了!羅布泊她在書上看過,可是無人區呢,周圍全是一眼望不到邊的沙漠,一個人走丟的話,不知道得多危險呢。

然而,報道裡也沒提具體的細節,她明天得去問問曹寶駿,他們家換了外國電視機,能收看到外國電視台,不知道對這件事又是怎麼報道的。

“下麵請欣賞著名詩人流沙河的《理想》:理想被玷汙了,不必怨恨那是妖魔在考驗你的堅貞,理想被扒竊了,不必哭泣快去找回來……”【1】播音員的聲音哀婉極了,頗有股催人淚下的感染力。

這首詩是流沙河在被平反後寫的非常有名的詩歌,外頭還沒流行的時候,大河詩社就已經拿到了一份詩人的親筆手稿,陳靜和其他幾位年輕人一天要朗誦不知多少次。每一次都是飽含深情和淚水,甚至有時還會自編自導吟唱出口,有時情緒來了誦著誦著就嚎啕大哭。

崔綠真雖然無法跟他們一樣感同身受,但她也能理解。

黃衛紅一直知道這個小妹妹是個非常感性和愛讀書的,沒想到聽個敵台她都能這麼投入,“不就一首詩嘛,你媽她們不也會寫……”

正說著,顧學章推門進來,嚇得他一把將收音機揣進懷裡,信號一下沒了,哀婉的朗誦聲時斷時續。他一張臉憋得通紅,緊張不已:“顧……顧叔叔,我……我不是……”

顧學章皺眉,對“白天聽老鄧,晚上聽小鄧”的民間打趣也不陌生,隻是沒想到居然發生在他廠子裡,而且閨女還參與了。

他冷聲道:“快回去吧,以後彆在白天聽。”

黃衛紅一愣,瞬間又是一喜,“好嘞!”齜牙咧嘴藏好他的寶貝,屁顛屁顛跑出去了。

崔綠真實在是好奇,“爸爸,咱們真有一位科學家在羅布泊失蹤了嗎?”

顧學章一愣,“剛聽見的?”

“嗯呐,為什麼咱們不能收聽敵台呀?我覺著兼收並蓄挺好的,多聽聽各方不同的聲音……嘿嘿。”她吐了吐舌頭,知道爸爸不喜歡談這類問題,趕忙轉回正題,“爸爸,科學家真的失蹤了嗎?會不會是被外星人接走了呀?”

顧學章“噗嗤”一樂,什麼外星人,隻有她這樣的小娃娃才信,現在行業內流傳的說法都是蘇聯和美國,覺著是這兩個“敵國”給接走或者綁架走的。畢竟這位科學家手裡掌握著許多非常重要的一手信息,以及科研資料。

但部隊已經進行過地毯式搜救,至今未找到人,也沒找到被綁架的線索,現在又有人猜測是隊友殺害,可能有私人恩怨什麼的……畢竟,對於那樣一位十五次進入新.疆,三次進入過羅布泊地區的科學家來說,自然遇難的可能性沒有人為遇害的高。

反正,不知道消息的都不知道,知道的都在眾說紛紜,紛紛猜測這位科學家到底去了哪兒。父女倆說了會兒,顧學章這才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

他輕咳一聲,“楊師長幫忙去漢城監獄問過,你外公他……”

“他怎麼啦?是生病了嗎?”幺妹迫不及待問。

顧學章搖搖頭,又點點頭。

原來,楊師長去到的時候,聽說是來問黃父近況的,監獄長十分驚訝,說他早在兩個月前就出獄了。他們核對過信息,說的就是同一人,楊師長還奇怪,不是無期徒刑嗎,咋還能出獄了?

“服刑期間表現良好的話,是有可能減刑的。”顧學章的神態輕鬆下來,“你外公服刑滿十五年,已經出獄了。”

崔綠真“哇哦”一聲,高興得難以置信,“以後都不會外坐牢了嗎?”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

“哇哦!那我們能去看看外公嗎?”她從三歲就一直念叨一直好奇外公外婆啦,如果說她長這麼大有什麼遺憾,那這件事絕對是排在第一位的。

她真的好想看一看,是什麼樣的外公外婆養育了媽媽這樣的仙女喲!

顧學章一愣,“你想去看嗎?”

“想。”

他摸了摸下巴,“行,我想辦法。”

父女倆開開心心,一蹦一跳的回到家。二樓月子房裡已經亮起了昏黃的燈光,偶爾傳來輕輕的一陣“嘩啦”聲。他們輕輕推開一條門縫,側著身子擠進去。

可饒是如此,顧老太還是皺眉批評:“當心當心,彆把風放進來,橄欖和湯圓經不住,病了可不得了,這……”

她那個時代過來的老人,誰家沒夭折幾個孩子?普普通通一場傷風感冒就能要了小孩子的命,這可是老顧家第一個男丁,她能不緊張?

黃柔靠在床頭上,懷裡抱著小湯圓正在喂奶,她小嘴巴“滋滋滋”吸得可用力啦。“你們打哪兒回來?”

“去後頭廠裡。媽媽你熱不熱呀?”綠真深呼吸一口,這屋裡實在是太悶了,六月份的天走外頭還嫌熱呢,屋子門窗關得嚴嚴實實,一點風也進不來。

她一進來就覺著憋悶。這還是小地精的身體呢,湯圓和橄欖的小身子,肺活量不如她,得多難過呀。

“哎呀小孩子懂啥,你弟弟不能吹風的。”顧老太十分細致的,小心翼翼的給橄欖洗澡,洗完後又用乾毛巾擦了又擦,小心翼翼的不弄疼他軟軟的皮膚。

幺妹吐吐舌頭。上個月是媽媽坐月子不能吹風,可媽媽已經過了一個月,應該不影響了吧?但她知道,不跟奶奶頂嘴。

顧老太趕緊一分鐘不敢耽擱的把橄欖塞進黃柔懷裡,“趕緊喂他,可彆餓壞了。”順手抱過湯圓,隨便洗了洗屁股,擦乾淨放回繈褓裡去,明顯不如橄欖那麼細致。

幺妹和爸爸媽媽對視一眼,齊齊歎口氣。

顧學章十分不爽地說:“說過多少次了媽你彆搞區彆對待,兒子閨女都一樣,下次再這麼就不用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