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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小地精 老胡十八 16733 字 3個月前

楊家的“家”很快分得乾乾淨淨,一點兒也不拖泥帶水,等幺妹再見到麗芝的時候,楊美芝已經自立門戶了。

幾乎是同時期的,吳東平還沒完全康複的時候,判決結果下來了——無期徒刑。

在小小的大河口,被抓坐牢的人其實還真不多,尤其是還能判無期徒刑的,那簡直了,瞬間點燃了大河口輿論界。

本來,猥.褻未成年不至於判這麼重,可誰讓他好巧不巧趕上嚴打了呢?同時跟他一起判決的還有市三紡幾個年輕工人,因為喝醉酒後打架鬥毆,都是十年起步。

這下,整個陽城市都傻了!

從重,從嚴,從快打擊犯罪分子,這可不是吹的。好人歡欣鼓舞,壞人被震懾住,至於楊美芝,那就是被嚇死了。原本以為沒有發生實質性傷害,不就親了幾口,摸了幾下嘛,隻要他認罪態度好,頂多教訓幾句就能放回來,畢竟他還受了那麼重的內傷,大夫都說了要晚來幾分鐘或許就沒命了,搶救過來以後也再不能再乾重活。

農村人,不能乾重活,那跟殘廢還有啥區彆?!

該讓翠綠真那臭丫頭賠錢的!

然而,居然判了個無期徒刑?!楊美芝徹底急死氣死了,他被判無期,那她肚子裡的孩子咋整?

是的,楊美芝懷孕了。

聽到這個爆.炸性消息的時候,崔綠真呆若木雞,這……未婚先孕?不會被當女流氓抓嗎?這麼“有傷風化”的事,居然沒公安抓的嗎?

當然,她也就是想想而已,反正這都是跟她沒關係的。她隻關心楊老師會不會又被氣出毛病來,誰知楊麗芝說她媽聽到消息的時候隻是冷笑一聲,還不許她上門,誰要是敢把她放進來,她連著丈夫親戚一起罵。

大家見她“回光返照”持續這麼久,怕是說不好就哪天的事兒,也不敢違逆她的意思,還真就不敢放楊美芝回來。

“那阿姨身體呢?沒有再叫胸口疼了吧?”幺妹緊張的問麗芝,雖然她對自己的靈力有自信,但不親口聽到她的情況還是不放心。

“沒了,吃飯也能吃兩碗嘞,跟沒生病一樣。”麗芝高興極了,因為家裡人都知道她沒心沒肺,也沒人跟她說“回光返照”什麼的,嬌憨的小姑娘至今不知道她媽媽的身體曾經無限接近死亡過。

“我爸想帶她上醫院,她還把我爸罵了一頓呢,說不花冤枉錢了,要留著給我以後作嫁妝……我又不嫁人,要嫁妝乾啥。”

這是一位母親在“臨死前”為閨女做的最後考量。幺妹看她什麼也不知道,也就不說了,“以後你要不好好孝順阿姨,我就跟你絕交。”

***

過完五月份,天氣越來越熱的時候,從中央傳來一個變革性的消息,全國範圍內撤銷人民公社、縣革委會、市級行政專署等行政劃分,改為村、鄉(鎮)人民政府、縣人民政府和市人民政府,相應的,各行政單位的最高“長官”稱謂也變了,顧學章從“專員”變為“副市長”。

崔顧兩家,喜出望外!

雖然行政級彆是一樣的,可在農村人眼裡,帶“長”字就是不一樣,這個字仿佛賦予了一種一切儘在掌握的成就感,大家腰杆子挺得更直了,走路腳底下都能帶風!

直到這消息出來,他們班同學才知道原來那個漂亮聰明的崔綠真居然是陽城市炙手可熱的“市長千金”!

這次改稱的消息剛下來,消息靈通的胡雪峰就提著東西上顧家來了,十年的領導生涯讓他肚子跟氣球似的鼓起來,臉也成了發麵饅頭,看著比自己年輕,身居高位卻依然清俊挺拔的顧學章,胡廠長惆悵得很啊。

當年明明也就是個供銷社副主任,跟他這廠辦主任差不多級彆的,咋人就是爬那麼快呢?

他的屁股在廠長位子上都快坐出老繭了,依然沒能往上走走。彆說副市長,就是市級隨便一個職能部門一把手他眼睛都等紅了,實在不行二三把手也行啊!

可他的官運,愣是不動!

最近,他聽嶽母感慨顧學章這閨女是個小福星,自從她三歲那年病過一場後,崔家事事順心,逆天改命,肯定是有什麼機緣的。其實這種話劉老太以前也說過,可胡雪峰都不以為然,他是堅定的唯物論者,世界上所有的逆天改命都是人類主觀能動性發揮到極致的結果!

然而,他把崔顧兩家人這麼多年的發展曆程仔細梳理過後發現,鄉間傳說還真或許有一定道理。這兩家人的發跡跟崔綠真有分不開的關係,所以現在最實際也最有效的做法就是——把崔綠真變成自家人!

或許,他的官運就會動了呢?

這不,提著一堆下了血本的禮品上門,他又再次提了暑假讓胡峻來接幺妹去北京玩的話,名義上是菲菲想她了,來回機票他包,還給他們準備了幾千塊玩耍經費。

幺妹其實挺心動的,她是真想菲菲和胡峻了,忙眼巴巴看向爸媽。

顧學章皺眉,不太情願,他知道胡雪峰的如意算盤,可他不覺著胡峻有這樣的家庭是良配。

黃柔倒也同意,因為她那天試探過李自平和蘇蘭章,聽他們說李思齊暑假可能回家來待一個月,這可把她嚇壞了,一個月那還得了!幺妹這不知道避嫌的,她倒是可能對人家沒想法,可李思齊就不好說了,天天在一起動手動腳的沒心思也會有心思!

“行,謝謝胡廠長啊,也不能光讓你花錢,到時候他們玩兒的費用我們家出,是吧學章?”

顧學章從來都是聽妻子的話,“好。”

於是,在距離暑假一個多月的時候,崔綠真的暑假就給安排好了!同時,東北那邊也來消息了。

顧學章的戰友返回的問卷終於寄到大河口,幺妹花一個星期統計出來後發現,東北不僅缺進口電視機,還缺國產的,也缺收音機,甚至手電筒電線電燈泡也缺……她還注意到,有人在問卷“其他需求”方麵寫了電飯鍋電炒鍋電冰箱!

其他人不知道這些又是啥,可幺妹知道,這是國外很流行的家用電器!

東北人也太有錢了吧?!

崔綠真摩拳擦掌,如果凡是用電的東西他們都這麼缺的話,是不是她就可以把電器市場擴大,不僅賣電視機,把一切用電的他們需要的都集中在一個市場內,那簡直完美!

當然,最關鍵的是,他們家的電器市場不打算走蛇口模式,他們必須自己賣,不願再招租了。

黃外公在運營起蛇口和溫州兩個市場後,手裡有了錢和成熟經驗,對於乾電器也興致勃勃,買地,請本土設計師,蓋房逐一日程,忙得那叫一個不可開交。

大河口的人隻知道顧市長家條件好,有大房子小汽車和皮革廠,卻不知道,他們家的兩個市場日進金鬥,尤其是蛇口服裝批發市場,那一天的成交量都是以萬為單位的!

幺妹這幾天又多了一樁心事,胡峻快兩個月沒聯係她了,上次他完成任務回北京的時候曾說,已經幫她想辦法聯係上了日本鬆尼電視機的廠家,根據國外的規則,她要賣他們的產品,必須先成為他們的經銷商代理。

小地精大手一揮,代理就代理,沒問題,隻要能拿到貨,她就不愁賣不出去。

可問題是,這是一家在國際上都算一流的大公司,對每個國家代理商的要求都很高,至少都是在本國有一定知名度和實力的大公司……而顧家,說出去倒是好聽,有兩個日進金鬥的大市場呢,可他們還是個體戶,連公司都沒一個。

“爸爸,我們家注冊公司吧。”

顧學章正在翻文件的手一頓,“怎麼突然有這想法?”

幺妹把她準備接觸日本大公司做代理的事說了,不管成功與否,有個公司確實是要更正規一些,“最主要是,我三個姐姐大學就要畢業了,春苗姐姐想來咱們家市場上班。”

有了財會專業的大學生,再“市場”“市場”的叫,似乎也有點上不得台麵?

“有了公司,外公就能輕鬆點兒了。”

這倒正中顧學章下懷,這兩年嶽父幫著他們守業,東奔西走,雖然老人家一直強調他是自願的,樂意的,可他心裡還是過意不去。

“行,光春苗嗎?”

幺妹掰著手指頭,“春暉姐姐想在北京發展,友娣姐姐就要去大會堂工作啦,春月姐姐還在唱歌……”她聳聳肩,你看吧,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呢。

顧學章沒想到,沒說過幾句話的春苗居然願意放棄深圳的高薪工作,來他們這沒名沒分的個體企業幫忙,“倒是個重情義的。”

“其他姐姐也重情義,隻是眼光沒我春苗姐姐好,以後咱們家公司肯定能走出亞洲,走向世界!”

顧學章樂了,這公司都還沒個影兒呢,就要走出亞洲了,“那你說說,開個什麼公司?”

“咱們就開商貿公司,專門做商務貿易的,現在先局限於國內商貿,以後一定要做國際貿易。”

顧學章知道,這半年來在沿海城市興起不少這樣的公司,隻不過做的都是香港台灣生意,跟日本人做的倒是不多。他修長的手指在桌麵上敲了敲,“大概要多少錢?”

“注冊資金的話估計幾萬塊就行,但如果做外貿就不好說了,一台鬆尼牌電視機至少五百五……”

那一百台也就是五萬五的本錢,而要做成上規模的電器市場,至少也是五百台起步,再加點其他電器,少說也有五十萬的資金,再加前期已經花出去的買地和蓋房錢,這次投資將是有史以來他們家最大的!

“行,我跟你媽和外公商量一下,明天告訴你。”

“歐耶!好噠爸爸,謝謝爸爸幫我!”做她背後最堅實的後盾,媽媽說到做到啦。

不出所料,黃柔和黃外公都同意開公司,甚至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大河商貿公司”,由辭職在家的黃柔上市工商局注冊登記。大家都知道她是市長夫人,不敢怠慢,辦事效率很高,一個星期就拿到了行政審批。

有了公司殼,再把三家市場充作芯子,春苗也回來了。

專業人士就是不一樣,回來第一步,先把幺妹家所有資金充進公司賬戶,有了七十萬存款的證明,再做幾個市場每月出入賬流水,稅收證明,一個人把人家一個公司十幾個人的活兒都乾了。等幺妹拿到材料的時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個運營多年的成熟公司呢!

也就是此時,顧學章才發現,這大侄女好像還真學到不少本事了,她一張嘴就是各種專業術語,去工商稅務辦事,要黃柔的話得跑三兩天才能亂清楚,可春苗卻隻用半天!

甚至,他們以前乾個體的時候很多不正規的地方,都被她扭轉過來了!她回來幫忙,還真是省了不少事兒。

當然,他們也不會虧待她,每個月開兩百塊工資,每年還有績效和分紅。

他們舒坦,劉惠卻不舒坦了,因為春苗回來四嬸家幫忙她是不知情的,她還四處跟人吹她大閨女在深圳如何出息,分配到一個國營電池廠當會計,以後就要在深圳安家了!誰知這死丫頭放著好好的鐵飯碗不端,居然來……來……說難聽點,就是給個體戶打工!

這四年大學不白念了嗎?

她這麼多年的牛皮不白吹了嗎?

然而,現在的春苗已經不是十年前能讓她隨意支使的大丫頭了,她現在自信、果斷、有自己的想法,彆說她的話不聽,就是崔建國和老太太的話也不一定聽。

“那她現在聽誰呢?”

劉惠往樓下努努嘴,“她四嬸。”

“喲,黃老師啊,那也好,反正她是市長夫人,認識的人多,肯定能給春苗介紹個好對象。”說話的是後頭蘇家溝王魚塘家老婆。

這可說到劉惠心坎上了,“是啊,要能給她找個好婆家,她聽就聽吧。”

“不過啊,你們家春苗這麼出挑的人材,不愁對象,我這裡啊正好有個人選……”王魚塘家的湊她耳邊,嘀嘀咕咕,沒一會兒,劉惠就露出心動的神色來。

六月天熱,人心也熱,不止劉惠替閨女操起了婚姻大事的心,就連陳家爸媽也十分罕見的上了顧家門。

幺妹看著眼前這對滿頭銀絲的老人家,差點沒想起來。

“咋,小綠真不記得爺爺奶奶啦?”陳母遞過來一兜大紅蘋果,慈祥極了。

對,紅蘋果!幺妹想起來,這是她靜靜阿姨的父母,她小時候常跟著媽媽去他們家吃飯的,隻是老兩口自從退休後就回了市裡,大河口的家隻有陳靜一個人待了。

“爺爺奶奶快進來,我去叫我媽。”

老兩口麵上笑嗬嗬的,可神色卻有種難言的痛苦。

是啊,這世界永遠是遵循能量守恒的,有人過得好,就要有人過得不好。曾經在市三紡呼風喚雨很有權勢的陳家父母,在十年的退休生涯裡,常為閨女的終身大事操心得睡不著覺。

他們厚著臉皮來找黃柔,也就是想看看她人脈廣的話能不能幫忙給陳靜介紹一下對象。

黃柔臉色為難,說實話,不是她不願意幫,陳靜是她最好的朋友,這麼多年給她介紹的沒一百也有八十了,她也用心談了,可愣是沒一個修成正果的!

作為好朋友,她肯定是挑著人品正直、能力過硬的有為青年介紹,可她愣是一個沒成。

有時黃柔甚至懷疑,她是不是誤會了好朋友的性取向。

這不,因為報案的事,認識了幾個市公安局的警官,她挑到一個剛三十出頭,家又在本地,還是未婚的給她,幾乎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合適人選,結果才吃了兩頓飯就說不合適,把人家回絕了。

“叔叔阿姨你們放心,靜靜有自己的主張,她隻是暫時沒遇到最適合她的,總有一天……”

話未說完,陳母的眼淚就下來了,“最合適的……兜兜轉轉我還是覺著當年那徐誌剛最適合她,要是咱們彆那麼硬氣,吃點虧,她也就……你看看,人小徐的孩子都能上四年級了!”

陳父雖然不說話,可他臉上的懊悔也是真的。

但凡當年陳靜彆那麼憤青,彆總被談話,或者他要還沒退休,徐家也不敢悔婚。說來說去,都怪他沒本事,把閨女寵得天不怕地不怕,卻沒能力一直護著她懟天懟地,活生生把一手好牌打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