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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小地精 老胡十八 17256 字 6個月前

小可愛,說明你對作者的寵愛力度還不夠哦。文文羞澀的隱藏起來了

黃柔順著女兒的目光,發現閨女正看著人一大老爺們流口水,頓時哭笑不得。帶她出來一趟,口水就沒停過,兩塊手帕都擦濕了。

“鮮肉水餃來咯!”大師傅在櫃台後喊。

黃柔忙去端過來,又要了一個小碗,挑幾個白白胖胖的水餃出來,慢慢的吹涼,“來,啊。”

“嗷嗚……嗚嗚,好吃!”外麵黃白色的皮兒薄薄的,能看見裡頭淡粉色的晶瑩剔透的餡兒,咬下去是滿滿的一口油湯,還有嫩嫩的非常香的東西,她記得,“肉,這是肉!”

興奮得手舞足蹈,雙眼發亮。

這回不止男人,連其他人都笑了。

這年代誰家日子也不好過,能吃頓肉那可真趕上過年了,大家都是善意的笑。

小地精的肚子那可是能吃下很多東西的,彆看白嫩嫩圓溜溜一小個,一碗大餃子她全吃完了,媽媽隻舍得吃倆,還說不餓。

她很愧疚,怎麼隻顧著吃,忘了媽媽呢?可媽媽身上隻有兩毛錢,想再吃也買不了了。要不,學剛才在供銷社一樣,給大師傅看看他肚子裡有沒有小寶寶?

這個大師傅的肚子,可比那個阿姨的大多啦。

“師傅再給她們來一碗,算我請。”隔壁桌的男人忽然大聲道。

黃柔和幺妹一開始不知道說的是她們,直到水餃上桌才反應過來。幺妹很沒出息的咽口水,但她看著媽媽,不敢接。

黃柔隻說“多謝叔叔好意”,不碰水餃。

“大妹子甭客氣,碰上咱段書記是你們運氣好。”

“什麼段書記?”幺妹問。

“喲,你們還不知道吧,這是咱們公社新來的書記,從北京來的呢!”大師傅拎著大勺子介紹,看來不用票已經成為趨勢,沒看連領導都來吃嘛。

男人再次對著黃柔母女點頭:“彆聽他們瞎吹,快趁熱吃吧。”怕她還要拒絕,主動問:“我聽你有點北方口音,也是北方來的?”

這兩句就是正宗的京腔了,黃柔眼眶濕潤,五年了,終於聽見鄉音。“對,我原是北京的,段書記也是?”

“害,什麼段書記,叫我聲叔就行,我們家住金魚胡同,你家呢?”

黃柔激動得聲音顫抖:“黃魚胡同,跟金魚胡同就隔著四條胡同,隻是分屬不同的街道。”

一老一少感慨不已,這可真是他鄉遇故知啊。段書記比黃柔出來得早,這幾年在石蘭幾個縣市任職,不知道他走後幾年胡同變成什麼樣,問東問西,哪家國營商店還在不在,哪個紙箱廠開得怎麼樣,全都是他們當地人才知道的事兒。

幺妹托著下巴,這個書記原來跟媽媽是老鄉啊。

黃柔一麵說,一麵也清楚,人這是看她們可憐,同情她們呢。雖然她從小不缺這些,可閨女缺啊,在清高與不能讓女兒受委屈之間,她毅然決然選擇了後者。自己隻舍得吃五個,剩下十幾個讓師傅拿塑料袋裝了,帶回家蒸蒸還夠閨女吃一頓。

感謝了段書記,幺妹也不讓媽媽背,自個兒甩著小短腿出門,瞅著朝雲大街上再次多起來的拖拉機。

“媽媽,我康康。”她踮起腳,可太矮了,看不見駕駛艙。

黃柔不知道孩子怎麼對拖拉機如此著迷,但還是將她抱起來,“喏,車車,好多車車呢,一,二,三……”

數到第五輛,也是最後一輛的時候,幺妹忽然兩眼放光。司機左眼真的有胎記!

“走,走,媽媽。”她晃蕩著小短腿,讓媽媽跟上最後一輛拖拉機。

可車屁股後黃土飛揚,壓根看不清路,很快就被車子甩得遠遠的。幺妹屏氣,用靈力追蹤,很快,她指著另一條小路:“媽媽,走那兒。”

果然,小路岔過去,迎麵而來的就是五輛拖拉機。

“這孩子,怎麼就迷上拖拉機了?”黃柔沒想到,自個兒閨女第一次來公社就知道抄小路追拖拉機,還一追一個準。“可不能再追了啊,再追就到紡織廠了。”

幺妹順著媽媽手指的方向,看見不遠處有幾座正在建的房子,矮矮的,胖胖的,紅磚牆。

她很想知道那種叫“鉑金”的東西是不是藏在房子裡頭,可她實在太小了,沒有老地精跟她說過鉑金長什麼樣,她沒辦法追蹤,靈力也感知不到。

在建的是一個紡織廠,掛市第三紡織廠的牌子,因為原廠長受賄被查,工期一拖再拖,到現在半年了還沒建好。聽說要不是來了新書記,這廠房都能養耗子了。“那可是個好書記,為無產階級辦實事的書記。”

幺妹跟著媽媽重複“書記”兩個字,忽然回過神來,“是餃子書記嗎?”

“噗嗤……”

“噢噢,媽媽去找餃子書記,找書記。”

黃柔按住她亂蹬的腿,“你還吃人餃子吃上癮了,找人家乾啥。”

當然是找他來幫忙找到那批鉑金啊,找到鉑金就能替爺爺洗刷冤屈,就能恢複工作,然後奶奶就不難過啦。可這麼多想法冒出來,她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急得嗷嗷叫。

“不鬨,咱們該回家了,啊。”

幺妹手腳並用的反對,終於能明白為啥友娣姐姐總是三百六十度地麵旋轉了,因為大人們根本不聽她們的話,她們隻能製造很大的動靜來引起他們的注意才行。

黃柔雖然疼她,但絕不溺愛,說走就走。

幺妹是真要氣哭了,眼瞅著都找到小偷了,她卻要半途而廢,仿佛眼睜睜看著幾麻袋的大白兔奶糖從眼前飛過,抓也抓不著。

“這是怎麼了?”路邊有人問。

“餃子,餃子書記!”小地精高興得再次破音,“餃子書記,看拖拉機。”

跟段書記在一起的正是三廠新廠長,看見她手指頭彎彎的指著自家廠房,樂了。“喲,小朋友是說我們廠的拖拉機呢?”

這位伯伯穿著很乾淨的白襯衫,還戴著一副跟鄭爺爺一樣的眼鏡,幺妹覺著他應該也是好人,忙重重地點頭:“是噠伯伯。”

因為隔得老遠,段書記的視線就落她們身上,小丫頭一上來就急吼吼跟書記打招呼,他斷定雙方是認識的。既然是段書記的熟人,自然要給段書記麵子。

“走,跟伯伯看拖拉機去。”

黃柔還想推脫,可段書記已經溫和的問起:“你們哪個隊的?”

聽說是牛屎溝的,書記皺眉想了想,“張愛國是你們隊長?”

沒想到堂堂一公社書記居然知道隊長名字,黃柔再次對他刮目相看,這是個好書記。

又問家裡幾口人,幾個娃,幾個掙工分,聽說她在村小當老師,兩個男人都讚她有上進心,是無產階級的好榜樣。

幺妹得意的想:我媽媽不止能教書,還會做很多很多事兒呢,做飯,洗衣服,掃地,割牛草,喂豬,喂雞……在小地精心裡,這可是很能乾的。

大人們一看她嘚瑟的小表情,又是哈哈大笑。

黃柔跟著笑,心裡卻警惕起來,自己忙著上課,倒把閨女的教育問題給忽視了。放婆婆跟前,婆婆什麼都由著她,現在給縱得不像話,還學會撒潑耍賴了——回去得好好教育。

很快,幾人進了廠子,段書記和廠長去了會議室,黃柔把幺妹放下來,還有工作人員給她們倒了一杯茶水,一杯甜甜的蜂蜜水。

幺妹“呲”一口,真甜!

這個紡織廠可真有錢。

能在這麼有錢的廠裡乾活,為什麼還要去做小偷呢?

隔壁,段書記一改人前的躊躇滿誌,唉聲歎氣。

“怎麼了書記,有啥難事兒不成?”

“唉,還不是郵政所鬨的,現在醫療器械廠找市領導施壓,市領導找縣領導問責,縣裡又把我叫去罵……你說好好的東西,怎麼說丟就丟了?”

廠長給他搪瓷杯裡灌滿茶水,“聽說那玩意兒可值錢呢,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了手,讓公安那邊盯緊點,說不定還在大河口呢。”

段書記吹了吹茶葉沫,小小的呷一口,“一個多星期,要找早找著了。你們也幫我盯著點兒,誰找著我有獎勵,大大的獎勵。”

幺妹在隔壁聽見,舔了舔嘴唇,“大大的獎勵”是很多很多用麻袋裝的大白兔奶糖嗎?

喝完蜂蜜水,黃柔再坐不住,跟段書記告辭一聲,背上孩子就要往家趕。家裡還有活呢,回去晚了還得走夜路,說實話她一個人怪怕的。

這才剛聽到關鍵處呢,幺妹不肯走,正想學友娣姐姐,忽然聽見窗台上的文竹興奮的聲音:“快看,那幾個人又去看寶貝兒啦!”

幺妹伸長脖子去看,可不就是那左眼帶胎記的司機嘛,正跟另外三個勾肩搭背,繞過廠房後的竹林。她雖然看不見他們在乾什麼,但集中精力感受那片土地,她觸到一些不屬於土地該有的東西。

外麵是麻袋,裡頭是白得亮眼的大疙瘩。

“嗯。”

回話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人,烏黑的頭發辮成麻花辮垂在胸前,把那胸脯襯得脹鼓鼓的。往上是水靈靈的杏眼,粉麵桃腮,往下……即使是藍灰的破棉襖子也掩不住那纖腰翹.臀。

牛屎溝一枝花名不虛傳,可惜……唉。

黃柔沒空捉摸婆婆的心思,蹙著眉頭道:“天亮怕是還得去衛生所看看,牛太醫的藥都吃三天了還沒退燒。”

崔老太往手心吐口唾沫,抹在半白的頭發上,徒手攏出個疙瘩揪,將藏青色的頭巾疊成三角形,在腦後打個結,將疙瘩揪包得嚴嚴實實。

“去吧,老大家的問起來,就說你去割牛草。”

生病的是崔家最小的孫女,大名崔綠真,文鄒鄒的,家裡人都愛叫她“幺妹兒”,臘月才將過三周生日。龍抬頭那天受涼病到現在,崔老太實在揪心。

她一輩子生了四個兒子,即使最難那幾年也平安拉扯大,一個沒折損,走出去腰杆子比誰都硬。關鍵老頭子還當過兵,參加抗美援朝還戴過大紅花,現在公社郵政所坐班,每個月領著十八塊工資,是村裡獨一份。

老大崔建國,是個軟乎人,好說話。

老二崔建黨,有頭腦,主意多,還識文斷字,在生產隊當副隊長。

老三崔建軍,老實巴交,最聽她的話。

老四建華……唉,結婚第二天參加抗洪搶險,被水衝走……那可是她最得意的兒子啊!

話說回來,雖然沒閨女,但四個兒子個頂個的孝順,娶的媳婦也各有所長,崔老太滿以為從此就要兒孫滿堂枝繁葉茂。誰知眼看著左一個孫女右一個孫女跟雨後春筍似的冒出來,扒開雙腿一瞅,愣是沒個帶把兒的。

一溜兒六個,村裡人背後都笑死了。

她心裡苦悶。

“媽,我奶又跟四嬸說悄悄話嘞。”西屋一扇木窗下,支楞著一個大大的腦袋,沒幾根頭發,還黃得春天的韭黃似的。

“好好聽聽,都說了啥。”劉惠伸個懶腰,在自家男人腿上踢一腳,“你老娘又擱那兒叨叨,指不定是有好東西補貼她……”

崔建國嘟囔一聲,留個後背給她。

“嘿你咋是木頭,你爹昨天剛發工資,今兒就有人上趕著拍馬屁,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話說,你爹可是有軍功章的,居然才領十八塊工資你真信?我們村那誰……”

崔建國雖然老實,可這左一句“你爹”右一句“你爹”的刺耳朵,他翻過來斥道:“煩不煩,睡不著起床燒火去,春苗都讓你派媽屋裡了,還想咋地?”

劉惠咽了口口水,想回罵幾句,可又理虧,沉默吧,又怕長他威風,正是堵得難受的時候,小閨女友娣趿著鞋過來彙報了。

“媽,媽我聽清了,奶讓四嬸帶幺妹兒上衛生所呢,還說好了要給她煮糖水蛋,是糖水蛋啊媽……”忍不住吸了口口水,她都多久沒嘗過那甜絲絲的味兒了。

平心而論,老崔家的夥食不是村裡最差的,雖然吃不上白米精麵,可紅薯土豆不少,混著玉米粗麵烙餅子,大人孩子都能吃七分飽。但耐不住崔老太喜歡小孫女,時不時補貼點好東西,看得見吃不著,把其他幾個孫女饞得不行。

同樣是孫女,其他三房的都瘦不拉幾,唯獨把老四家的養得油光水滑白白胖胖,劉惠氣得牙癢癢,指著窗外低罵:“老四家的也是丫頭,又沒多長根啥,憑啥好事全讓她占?”

友娣低著頭,下意識看了看自個兒兩腿之間。

補丁衣裳隻蓋到腰間,小風吹,屁屁涼。

為啥對幺妹偏疼兩分?還不是因為她沒爹。想起早逝的四弟,又想起前幾天的事,崔建國心頭苦悶,背過身去,在婆娘罵聲裡裝睡。

就在三天前,跟著當副隊長的二弟上市裡買穀種,出納說要拉屎,讓他幫忙暫時拎一下裝錢的兜,誰知來了個算命的說他崔家大福將至,就要撞大運了。

兄弟倆一高興,跟老頭兒聊起來。等出納轉回的時候,發現錢不見了。

雖然當時就報了警,查出算命老頭兒是江湖騙子,可小偷沒抓著,錢影子也找不回來。回村沒臉說是被偷的,幾個人一合計,就說是被騙的。

***

生產隊有赤腳大夫,人稱“牛太醫”,平時看個頭疼腦熱不成問題,可這次也拿幺妹的病沒法子。大嫂劉惠總說小娃娃發燒是要長個子,捂出汗就好了,不用興師動眾上衛生所。

好在婆婆拎的清,黃柔感激的笑笑,“娘放心,中飯請三嫂替我,晚飯前應該能趕回來。”

崔家妯娌四個輪流做飯,今兒剛好輪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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