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 56 章 薑簷麵色緋紅地想,他身……(2 / 2)

宮中的馬車是辰時四刻到的,宣旨的大太監認得衛寂,畢竟他是太子殿下跟前的大紅人。

宣完聖旨,大太監上前扶起衛寂,“世子快起來,隨咱家一塊入宮,莫誤了時辰。”

衛寂應了一聲。

等將衛寂扶上了馬車,虞姑姑從袖中掏出一個沉甸甸的荷包塞到大太監手中,“進宮後,世子便勞公公照顧了。”

這是報喜錢,曆朝曆代都有這個規矩。

大太監笑著推辭,“您這是折煞咱家了,世子聰明伶俐,小小年紀便高中探花,哪裡需要咱家照顧。”

虞姑姑亦笑得溫和,“宮中規矩繁多,還是需要公公提點的。”

兩人推辭了一番,大太監還是收了下來,“那咱家就沾沾世子這份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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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馬車離皇宮越近,衛寂心中越發忐忑,緊攥的手一直在出汗。

他這還算好的,那位金甲第二的榜眼,緊張得腿肚子都在打哆嗦,當真是汗如雨下。

衛寂上次見他時,這人還是一身舊衣,如今已經是新裝換舊裝,穿了一身素色的羅緞,腳上也是新靴。

看楊柏騫一直拿袖拭汗,袖口洇濕了一片,衛寂忍不住開口寬慰他,“聖上仁德寬厚,你不必如此害怕。”

楊柏騫額上布著豆大的汗,聽到身旁的人說話,他轉頭看過來,一臉慚愧,“天性如此,天性如此,惹公子笑話了。”

說話間他還在擦汗,嗓音發虛。

這句‘天性如此’不由讓衛寂與之共情,因為他的膽子也不大。

衛寂遞去一方手帕給他,“拿這個擦罷。”

楊柏騫投來感激的目光,“多謝公子。”

他倆的竊竊私語引來許懷秉的目光,視線從麵如金紙的楊柏騫掠過,最後落到清俊端正的衛寂身上。

不等他們敘話,那個來衛寂府中宣旨的大太監便將他們從偏殿,引到正殿來見聖上。

正位上坐著一個身穿明黃龍袍的男子,約莫四十歲左右。

薑簷的眉眼與他七八分相像,都是深邃英氣,隻是聖上的更為沉穩,輪廓堅毅,身上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威嚴。

衛寂與許懷秉、楊柏騫行禮道,“臣見過皇上。”

上方那人道:“起來罷。”

衛寂起身後,垂首而立,聽著身旁楊柏騫粗重的呼吸,他不免跟著緊張。

看著殿中那兩個蕭蕭郎朗的少年風姿,明德帝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一甲竟有兩個年歲不過十九的少年郎。”

“朕還聽說榜眼也是才華橫溢,隻是怯場才考了十二年,不知真假?”

聽到皇上點自己的名字,楊柏騫麵上的汗更多了,顫巍巍開口,“聖聖聖上謬讚,臣……”

他身子前後搖了搖,眼皮一翻,竟又激動得昏了過去。

衛寂跟許懷秉一同扶住他,才沒讓他直直地跌到大理石上。

明德帝吩咐道:“快去請太醫。”

兩個侍衛走上前,忙將楊柏騫抬下去醫治。

明德帝無奈地搖頭,“看來傳聞是真。”

他話鋒一轉,突然點名道:“衛寂。”

衛寂肩背一緊,如被掐住喉的小雞仔,臉色漲紅道:“臣在。”

明德帝笑看著局促的衛寂,“都說你史經學得很好,博聞強識,讀了許多彆人都沒看過的書。”

這話簡直要將衛寂放到火上烤,聲音發緊,“臣……不敢擔一句博聞強識。”

明德帝肅然道:“是不是考一考才知道,朕來問你,先商始祖至滅夏的武王一共遷徙多少次?”

這個問題不算難,衛寂答道:“《史記.殷本記》中說:成湯,自契至湯八遷。”

商人祖始是一個叫契的人,從他到武王成湯,距記載一共曆經十四代,八次遷徙。

明德帝又說,“你的策論引用《河渠書》中,西門豹引漳水溉鄴,以富魏之河內,但《漢書·溝洫誌》說,“以史起為鄴令,遂引漳水溉鄴,以富魏之河內”,你覺得哪個有誤?”

衛寂答:“臣以為《漢書》更為準確,隻是《河渠書》最先記載興修水利一事,便用的《河渠書》。”

明德帝:“以你之言,治理水利該以灌溉為主,防洪、排沙為輔,再興建水運之路?”

這話明麵在問水利,實則是在問農與商孰重孰輕。

水運行的便是商。

衛寂想了想,精神地回答道:“臣以為應當分而治理,上流引水灌溉,下流行水運之便。”

他一直覺得農跟商都要興,在溫飽之上追求富足。

明德帝轉頭去看許懷秉,“狀元郎以為呢?”

許懷秉答的策論便是農、商,他生在富饒之地,對此的見解要更為深刻。

明德帝觀他二人之言行,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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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宮中出來,衛寂後背都被汗浸透了,好似從閻王殿內趟了一圈。

反觀同他一樣被聖上問了很多的許懷秉,仍舊一派從容。

難怪不少人都說他有宰輔之能,就這份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鎮定,便是尋常人做不到的。

衛寂與許懷秉尷尬不已地同行了一段路,期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他心中記掛著雨露期的薑簷,因此步伐比平時要快上一些。

薑簷的的日子總是這樣提前,也不知是不是壞事,衛寂有心去東宮看看他。

但又覺得不太好,畢竟他是陰坤。

可他發熱症時,薑簷常來看他。

不去是不是顯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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