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江諾還價,反正錢進不怒,她就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你要是覺得那輛自行車不好,可以把車子給我,你自己花錢去買,反正一輛新自行車的價格連兩百塊都不要。”
“一千兩百塊,就這麼說定了,你要是答應,我立刻去取錢給你,但是我們得立下字據,你是自願讓出工作和自行車,且從今往後我們父女斷絕關係,你要是還不答應,我們就繼續磨時間。”錢進一口氣把話說完,不再給江諾坐地起價的機會。
“行吧。”江諾點了點頭,心裡還有些遺憾,但能從錢進手裡掏出這麼一筆錢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料之外。
反正現在都76年了,再過一年第一屆高考恢複,然後是改革開放,市場會越來越大,錢會越來越不值錢,現在多攥點錢在手裡,能做的事也多一點。
像是生怕江諾後悔,錢進立即去取了錢,然後製定了一式兩份的書麵字據。
這樣的字據自然沒什麼法律效應,不過沒等江諾說話,他就主動表示要去江家所在的村子裡,找了大隊長簽名蓋章。
大隊長還想多說兩句,錢進的態度卻十分強硬。
簽了字,他還特意在大隊裡逛了一圈,等他走的時候,整個大隊裡的人都知道錢進跟江家脫離了關係,江諾還拿到了一千兩百塊錢的事。
“一千兩百塊呢,這也太好了吧。”
“工作不是讓給他了麼,要是我,我寧願選擇要工作。”
“這事怎麼鬨這麼大。”
“二婚了,又不是從自己肚子裡出來的,這前頭的孩子可不成了累贅。”
村子裡說什麼的都有,但終究不關自己的事,說過鬨過,這事就隻是茶餘飯後的話題,對他們的生活不會產生任何影響。
江家,江諾把得來的錢放在桌子上,從中抽出了七百塊,推到外婆的麵前。
“我不要你的錢,你自己放著吧,你是個有主見的,這錢相信你不會亂花,等過兩年……”外婆說道,抬頭看了她一眼,“過兩年你嫁出去,可以當嫁妝,能找個好人家。”
江諾看了看幾人,想了想,從那七百塊裡抽出了三百塊錢,推到三姨麵前。
“乾嘛?你還給我錢啊?這要是份工作,我肯定跑去乾,你直接給我錢,我怎麼好意思拿?”三姨笑著說道。
“婚事,”江諾說道,這幾天,她並不僅僅隻是打聽了自己這個身份的情況,還打聽了家裡人的情況,“三姨要是有喜歡的人,可以嫁人,這三百塊錢就當是我給三姨的嫁妝。”
江諾親媽去世,二姨出嫁,家裡剩下三姨和小姨,外婆又打起了招婿的心思,隻是這年頭招婿不容易,真招進來的基本都是歪瓜裂棗。
好不容易找著個合適的,三姨應了,江諾卻被送了回來,男方不肯養著個拖油瓶,三姨卻死活要把江諾留下,雙方爭執之下,婚事告吹,不歡而散。
她知道這些事,隻是她沒說。
三姨今年二十二,大多數農村人在這個歲數都有小孩了,這時候在村子裡出挑不是什麼好事,更何況是土生土長的三姨。
眼下她們有錢,她希望三姨能選個她喜歡的,而不是為了找個上門女婿,硬生生拉低選人的條件。
三姨看了她一眼,突然起身往外跑。
小姨也跟著往外跑,沒多久就聽到了外頭傳進來的啜泣聲。
外婆起身,收起桌子上的三百塊錢:“彆的錢你留著,這錢我替你三姨收了。”
江諾笑了,湊過去輕聲跟外婆說話:“外婆,咱們這裡不是有些乾貨麼,我在城裡認識些人,到時候可以把咱家的乾貨拿出去換東西。”
外婆皺眉,低頭看著江諾,沒有斥責,隻是低聲道:“你可不能亂來。”
“肯定不能,外婆,就像咱家還有些乾貨,城裡有的人家在廠裡工作,家裡也能攢下些好東西,我去換東西,又不是賣東西,肯定不會有事。”江諾斬釘截鐵道,反正她的東西主要來自垃圾星,不會經過太多道手,再加上未來逐漸放開的市場,她一點不擔心自己的生意做不起來。
外婆輕輕敲了敲江諾的腦袋:“你願意動腦子也好,聽說城裡還有賣工作的,你出去走的時候可以留意著點。”
“放心,我會留意。”江諾眼中帶了笑,她才不在意工作,但得了外婆的點頭,好歹把她的生意過了“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