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諾聽到這話下意識左右看了看,看到不遠處走過來的知青,連忙接話:“拖拉機的事全靠各位才對,要不是大家投票,讓趙明明回城,咱們也不知道她居然還能幫我們聯係到賣二手拖拉機的,這也是巧了。”
要知道當初牽線的事,她可沒有跑明麵上去,後頭拖拉機帶回來,她也沒有摻和什麼,權當這事跟她沒什麼關係。
這話趕話的,她怎麼也沒想到居然又把她拖下水。
這兩年太特殊了,不該出的風頭還是不出的好。
“是咱們投的票啊。”人群中傳來小小的嘟囔聲。
知青也越走越近。
趙明明回城的事,要說知青完全沒有察覺是不可能的,可當初也確實是投票出來的,哪怕察覺到他們也不好多說,可要是有人戳破了,這事就能有另外的意思了。
江諾在心裡暗暗“嘖”了一聲,村子裡就是這樣,人少口雜,什麼事在村子裡轉上一圈,估摸著七大姑八大姨全知道了。
她又在人群裡找了一圈,看到了某個人,在知青剛走到近處後開口:“嬸嬸,利水叔不是說要在知青和咱大隊裡各選一個人去學拖拉機嗎?人選好了嗎?”
眾人紛紛回頭。
“大隊長媳婦啊,你什麼時候在的?”
“哎,真的要人去學拖拉機啊,我怎麼沒聽說?”
“我說那拖拉機放那好些天了,怎麼沒動靜呢,原來是要找人去學啊。”
“春燕,你說我家孩子能行嗎?他力氣大,人也好,就適合開拖拉機。”
“怎麼還要從知青裡選人呢,就選咱們大隊裡的人不行嗎?”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直接把劉春燕問懵了。
不過好在這事之前她男人江利水就在家說過,事情也落實差不多了,這時候大家問題,她索性直接開口:“對,要選兩個人去開拖拉機,利水已經聯係好教開拖拉機的師傅了,等我們這裡把人選好就要學。”
“那怎麼選人啊?我家那孩子……”
“這已經定好了,”眼看著有人又要套近乎,劉春燕連忙抬手,“就按照之前選知青回城的方式,投票決定開拖拉機的人,投票出來知青裡選一個,咱大隊裡選一個,兩個人輪著開拖拉機。”
幾個知青一走近,就聽到了這樣的話。
開拖拉機意味著不用再辛苦下地乾活,哪怕是輪著開也可以少乾一半的活,而且這是大隊裡的集體廠,沒準過年的時候還能分錢。
這就相當於工作掙工資,跟下地乾活可完全不一樣。
“還跟先前一樣的話,是不是先前票數第二的人更容易被選中?”其中一個知青說道,幾人彼此對視一眼,下意識拉開了彼此的距離。
“嬸子……”
“叔……”
“奶奶,你家裡那個事……”
按照之前投票的規則,這次投票的權力依然在大隊裡每戶人家的一家之主身上,既然知青裡麵一定會選一個人出來,他們也不用擔心大隊裡的人會偏心,競爭隻會出現在他們這些知青的內部。
當然,拉票的不僅僅隻是知青,還有大隊裡有合適孩子的家庭。
開拖拉機啊,要是能學會開拖拉機,可比騎自行車威風,真能找到這樣一個活,結了婚的在家能抬起頭,沒結婚的也能更容易找到合適的對象,這樣好的事,自然沒有人願意錯過。
一陣混亂之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開拖拉機這件事上,再沒有人惦記著屋子裡隱約傳出來的香氣。
劉春燕在被眾星拱月之後,無奈被互相套近乎的眾人擠了出來。
江諾湊近,往她手裡塞了幾顆糖:“嬸嬸,回去跟利水叔說一聲吧,恐怕大家都盼著快點投票呢。”
“也對,我得趕緊跟他去說一聲,”劉春燕回神,低頭看手心,“你這糖我不能要,都吃了你多少糖了。”
“沒事,我這段時間總是麻煩利水叔,幾顆糖而已,我在城裡有認識的朋友,買糖不難。”江諾說著,也是不肯收回來,這幾顆糖就當是把人拉下水的報酬吧。
這對她來說大概也是最沒有成本的報酬了。
而有了第二輪投票,就算那些知青後頭再反應過來,也不會再說什麼了,畢竟第二輪被選中的人大概率是之前跟趙明明競爭,最後可能回城的人選第二名,他自己也是既得利益者,又怎麼會多說。
不過這年頭知青回城,除開趙明明這樣有家境的人,其他人回城後的日子沒準還不如在他們大隊裡待著要好。
等以後掙了錢,有些該消耗的情緒自然也會很快被消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