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百的自行車錢,可不是一年兩年攢的,而是用了將近十年時間攢的,村子裡的人家不說特彆有錢,但隻要不是特彆浪費的人家,一大家子攢下個大幾百塊錢是不成問題的。
不過買自行車也並不是大家說的那麼輕鬆的事,畢竟那一大家子可能底下都有好多小輩了,隻不過一直沒分家而已,不患寡而患不均,自行車真要買回來,怎麼用也是一個大問題。
當然,自行車票也是一個問題。
江利水也笑了:“想想還是可以的嘛,反正咱們明年一定會比今年更好。”
大概是今年的形勢太好的緣故,江利水對未來的前景也很有信心,刷刷刷就給大家畫了大餅。
村民們都不覺得有什麼,畢竟絕大多數村民連縣城都很少去,這段時間竹製品的事,他們也隻知道東西賣出去了,至於具體是怎麼賣的,賣到了什麼地方,基本沒人知道。
江諾聽著,卻並沒有那麼大的信心,倒不是說村子裡的竹製品質量不過關,隻是縣城的市場就這麼大,這年頭大家都遵循縫縫補補又三年的原則在生活,除非必要,基本不會有人會去買新家具。
竹製品類的產品,特彆是竹椅,就屬於家具產品。
沈琴家裡條件這麼好,該用瘸腿的椅子還是用瘸腿的椅子,至於家裡的錢,自然都是要花在刀刃上的,沒必要花出去的錢是肯定不會多花的。
之前那幾個月,村子裡的竹製品賣出去了一大批,主要市場也是在縣城,如今縣城的市場不說飽和,但大概許多人即便家裡缺了這樣東西,也不一定會去買新的。
要是村裡就把這份收入當成額外的收入倒也還好,還想要更多就比較難。
不過好在竹製品的原材料都是縣城的,不需要額外的投入,所以哪怕步伐邁的稍微大一點也沒關係,大不了後麵慢慢賣就是了。
有基礎在,就等著時代慢慢變化,等著大家的生活條件變好,自然會有越來越多的人願意把家裡的東西換新,按部就班總能有個不錯的發展。
想著,江諾就把這事放下了,雖然這個事當初是她提議的,但後續的事她也沒怎麼參與,眼下江慧竹能在這樁生意上拿個固定工資,算是提升家庭的生活條件就夠了。
這一年大年三十,幾乎所有人都守夜到天亮,第二天一早的大年初一,大家也都是高高興興的。
江諾家裡也有親戚來走動,大多都是村子裡的人,過來就吃一頓飯,然後喊著她們過去吃一頓,這一來一去,就算是走了人情。
大年初二,江諾的二姨帶著老公孩子來了。
她對這家子不熟,也就沒怎麼出聲,隻是覺得相處著還行。
直到大家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時候,她才發現氣氛似乎有那麼一點不太對勁。
“慧竹,我就是問問,問問又怎麼了。”江諾的二姨江慧蘭輕聲說道。
“我不想跟你吵架,”江慧竹板著臉,“家裡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是再說,就不要再來了。”
“就三十塊錢,”江慧蘭低著頭,“你不是剛得了三十幾塊錢的工資麼。”
“你說的倒是輕鬆,”江慧竹把手裡的筷子拍在桌子上,是真的生氣了,“二姐,你要是還把我這個妹妹放在心上,這話就不該說出口,我也不知道你從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
“我還說你呢,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江慧蘭不甘示弱,抬頭看向江慧竹,“你之前不是這種死要錢的樣子,而且我又不是不還錢,錢肯定會還給你的,你是不是以為我是來討錢的?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我死要錢?”江慧竹被戳中心事,也很憤怒,直接站了起來,衝著江慧蘭怒吼,“對,我就是死要錢,反正我不借,就是不借給你。”
說著,她轉身就要走。
江慧蘭也站了起來:“你反正都要嫁出去,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她這話說著,江慧竹已經跑沒影了。
江諾看的一臉懵,也不知道前因後果,隻是往邊上挪了挪。
江慧菊在她耳邊輕聲說話:“三姐生氣呢,當初那男的退婚,她以為二姐會回來的,可是怎麼等都不回來,這回三姐原先也沒生氣,可二姐一回來就找三姐借錢,她就不高興了。”
江諾眨了眨眼:“那男的……”
江慧菊點頭:“三姐嫁過去的那個大隊裡的人,跟二姐夫家裡還有沾親帶故的關係,那男的退婚,三姐肯定知道原因。”
江諾恍然大悟,認真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江慧蘭卻委屈出聲:“我又做錯什麼了,我家又不缺三十塊,我就是想拿三十塊錢回去跟大家說一聲,慧竹自己能賺錢的。”
江諾聽著,想說要真是這樣,江慧蘭之前應該說清楚。
可她剛一張嘴,江慧蘭就忍不住繼續往下說:“就算是拖油瓶,江諾也遲早都要嫁人的,也沒幾年的事了,怎麼就不說清楚呢,本來這親事都成了,結果說鬨翻就鬨翻。”
江諾閉了嘴。
事情扯到她的身上,她也不樂意聽了。
她也不說話,直接拿筷子夾了菜放在自己的碗裡,然後捧著碗回了自己的房間。
身後,外婆的聲音響起:“江慧蘭,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