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茶覺得非常的熱,像是要把身上的水汽都蒸乾一般,即便無比的疲憊,她揉了揉眼睛,努力睜開了眼。
隻看見床前站著的男人正在不急不慢地係身上的衣裳,身上燃著紅色的火焰。
林小茶其實並不明白,這火焰從哪裡來,因為曾經認識的他,明明是個冰一般的男子。
但是即便如此,他給人的感覺也並不是熱烈,而是能將人燃燒殆儘的危險。
“仙君?”她抱著被褥坐了起來,“你……”
她話還沒有說完,寒羽把掛在架子上的大麾取了下來,往肩上一披,朝無風自開的房門走去。
光是背影都看得出他那隱忍待發的怒意。
林小茶不明所以,怎麼好好的又生氣了?
因為不喊他名字嗎?
怎麼越來越小氣了?
年紀大了,心眼會退化嗎?越變越小,針眼眼似的。
“仙君~~”她又喊了一聲。
這時他停頓了下來,“在你心中,我到底是什麼?”
林小茶一愣,不想他居然突然這麼問。
“虛與委蛇的迎合我,就是讓我放你出去?”
“仙君……”
寒羽轉過了頭,晨光照在了他近乎完美的側顏上,仿佛是一座在火焰中燃燒的冰山。
“叫我名字。”他冷冷道。
林小茶嘴唇緊閉,眼淚在眼睛裡轉,“叫你了名字可以讓我出去嗎?我不想一直在這裡。”
寒羽冷冷一笑,“怎麼?”
“不願叫我名字,卻躺在我旁邊喊著商淵?”
林小茶渾身一個激靈。
商淵?
自己喊了商淵?
他有什麼好喊的?不過就是值錢罷了。
不過這些卻沒法跟寒羽說。
有的事情一旦出口,但凡解釋隻會越描越黑,況且她的這事,真沒法解釋。
“你出去是為了找商淵?”
林小茶沒有回答,她是那種目標明確,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人,至今還沒有完全放棄一個億的希望,而就是這一瞬間的遲疑,寒羽笑了。
“休想。”他嘴裡冷冷地吐出了兩個字,語氣決絕冰冷得讓林小茶詫異。
他用那雙染著火光的眸子冷冷看著林小茶,一字一句道:“從今往後你便呆在這裡,生生世世。”
林小茶聽到這裡不禁喊了出來,“憑什麼!”
“憑我想。”
林小茶眼中浮起了霧氣,“你想要的不是我。”
寒羽目光一凝,轉過了頭不再看她。
“你想要的是那個單純善良,無所畏懼,乖順聽話的林小茶!不是我這個騙子!”
“我之前在你麵前表現出來的一切一切都是假的!”
寒羽背對著她,目光中露出了一絲茫然。
林小茶裹著薄薄的被褥,頗有一些吃力的下床,想去拽住離開的寒羽,而他卻化為一縷紅色的赤炎消失在房門口。
林小茶追了出去,卻找不到他的蹤影。
她換上衣服,離開了這偌大的樹屋,試圖嘗試找到出去的通道,卻發現除了山巒,就是一望無際的茶園,哪裡有什麼出口。
*
寒羽在修行室中練功以圖壓製心中的怒火,此刻的他仿佛與全身的火焰融為了一體。
即便是封印衝破,他的能力也沒有完全的恢複,他還是在壓製著自己,他越強大,對於世間就越危險,所以他才放棄了自己朱雀的原身。
化成人後他修行了八千年,學習人性,卻還是沒有突破自己,悟出能夠以朱雀的真身和茫茫眾生相處的方式,隻能以冰的能力來壓製內體的冥離之火。
他是霸道專斷的朱雀卻也是內斂自持的寒羽。
對於朱雀來說,眾生皆為螻蟻,想要誰對他來說就是勾勾手指的事,他無需解釋;而對於寒羽來說,他要去學習尊重,學習溝通,這些對他來說並不容易,所以他和人的相處方式是疏遠和冷漠,寧願一個人呆在自己的山海峰。
直到她的出現,他看多了人性的懦弱貪婪,不想世間居然有如此善解人意不求回報的女子,單純美好善良,與她一起總是愉悅自在。
但是,這一切卻是虛像,都是假的,她把人類的虛偽發揮到了淋漓儘致。
人的感情怎會如此複雜?
他雖然沒有同類,但是看了太多鳥獸,無論忠貞與否他們都是直截了當,哪裡有那麼多彎彎繞繞虛情假意。
提起忠貞,他想到了她躺在自己旁邊喊著商淵的名字,心中生出了一股對商淵的殺意,這是他八千年來第一次對著朱雲國上的生靈主動起了殺心。
他長睫緊緊地貼在眼瞼上眉頭深深地折起,身上燃起熊熊的火焰,整個房內溫度劇升。
從竹簾開始,房間開始燃燒,火苗沿著木質的地板迅速亂竄
,寒羽整個人被烈火包圍,他卻全然不覺。
火向外蔓延,直到把夜空燒得通紅。
劇烈的晃動讓他睜開了眼,他看著熊熊燃燒的烈焰和開始坍塌的房梁,瞳孔突然縮了一下,本能地向林小茶所在的房中衝去。
一片通紅的房間不見她的身影。
他衝出了房間,隻看見漫山遍野都燃燒著熊熊烈火,映照著整個天空,火星就像成千上萬紅色的螢火蟲,漫天飛舞,緩緩升騰。
這便是他當年封印自己的原因,一不小心的失控,他便能將整片大地變成一片火海。
幸而這是在自己的禁地之中。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