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明竹的離去,一時間屋內隻剩上官梨一人,林子裡的嗷叫聲仍舊不斷,聽得人心驚膽顫。
上官梨拾掇好衣裙,從榻上起身,漸漸行至門口,正欲拉開,卻在這時,門外忽而響起“咚咚咚”的三聲。
她猛地退後幾步,眯眼盯著門框沒有動作,能用這種方式敲門的,必定不是瑤殊或明竹。
果然,不一會兒,木門被人從外推開,逐漸顯露出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姐姐,又見麵了。”
初時的驚愣過後,上官梨蹙了蹙眉,目光謹慎地遊移於他身後,低聲道:“你這般名目張膽,不怕被發現麼?”
他反手關上門,淺笑著道:“吟舟心裡有數,姐姐隻管放心。”
上官梨挑眸:“林子裡的狼是你的手筆?”
“略施小計而已,嚇著姐姐了麼?”
“那倒沒有。”她原本也是想引開旁人溜出去,沒想到他直接找上門來,這裡可是季桓的行宮,他膽子也太大了些!
“你上回說的藥毒有著落了麼?”她心中總有些不安,索性撿著最重要的事問。
徐吟舟溫順地點點頭,拿出一個食指般大小,圓柱狀密封的玉瓶:“姐姐,此物的用法也一同封在了裡頭,你日後自行查看即可。”
原本早便準備好了,隻是最近宮中守衛愈發嚴格,就連他也找不著機會下手。
上官梨迅速接過,邊藏進懷中邊道:“徐大人快些離開吧,此處危險,不宜久留”
徐吟舟卻是不慌不忙,拿出半塊玉佩雙手遞給她,麵有愧色:“姐姐,上回是我太過大意,竟沒認出此物乃姐姐與李大哥的結親信物,擅自收下,實在冒昧。”
上官梨忙著藏玉瓶的手一愣:“你……”
此玉佩的確是她與李恪的結親信物,但這段往事終究是過去了,從今以後她要與李恪斬斷一切聯係,她必須確保她所做的任何事都不會牽連到他,如同現下,玉佩也僅僅是父親送給她的禮物而已。
“你收著吧,我和李恪的親事早已作廢,如今的我與他沒有任何乾係。”
“姐姐當真這樣想麼?”他眸色真切,仿佛當真對擔心破壞了她與李恪的結親信物一般。
上官梨抿唇,心中對徐吟舟印象再次好上幾分,他能主動送回玉佩,足以見得一片誠心了:“當真。”
徐吟舟這才不緊不慢重新將玉佩收起,又道:“姐姐,這玉佩或許有彆的作用,待我查清後便與你細說。”
“彆的作用?”
他乖巧地點點頭:“隻是或許而已。”
上官梨心中便明白了,也不再多問,略微遲疑片刻,終是將自己心中的疑慮問了出來:“徐大人,若我名不正言不順,又如何登臨太後之位?”
徐吟舟揚起眉:“姐姐思慮得極是,不過我朝曆來母憑子貴,天子生母,自然無人可比,若屆時再有皇城禁軍相助,姐姐必定事半功倍。”
“皇城禁軍?”
“姐姐,李大哥不正是禁軍……”
“不行!”上官梨陡然提高音調,反應過來後又連忙壓聲道:“這件事於李家沒有半分關係,徐大人,希望你莫要打上他們的主意。”
徐吟舟原本晶亮的眸子漸漸黯淡下來,最後轉化為無言的失落:“姐姐這般警告我,無非是害怕連累李大哥,所以,在姐姐心裡,我便是那個可以被拉進泥潭的人麼?”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上官梨看著他一臉受傷的神色,心頭不由一軟,慌忙解釋道:“你不是也想做權臣麼,你,你若不願……”
“罷了,姐姐大可以將所有光明都留給他,然後把所有黑暗都送給我,總歸我自小便生活黑暗中,早已習慣了。”
“……”
這話說得,怎麼總感覺自己像個三心二意的負心漢?
總之,他成功讓她生出好些愧疚之心,不由輕聲細氣道:“徐大人,我不該……凶你,我當真沒那麼想過,你若不願,我不會勉強你的!”
片刻後,徐吟舟長睫微動,緩緩抬頭:“我方才太過敏感了,能與姐姐並肩作戰,是我求之不得的,隻是……”
“隻是什麼?”
徐吟舟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道:“隻是姐姐能不能彆再喚我徐大人?”
上官梨盯著他看了半晌,想到小時候那些陳年舊事,深覺這孩子一路走來多有不易,思索一會兒後,便試探著喚道:“阿舟?”
徐吟舟唇角彎彎,瞬時與方才全然不同,眉眼皆染上了盈盈笑意。
“姐姐日後也要這般喚我。”他說得理所當然,竟似是小孩子為了糖葫蘆撒嬌一般。
以前霖兒也是這樣的。
上官梨眼眶微澀,笑著應了聲:“好。”
然而來不及高興,徐吟舟麵色便陡然一變,轉頭看向門口,輕幽道:“姐姐,陛下來了。”
上官梨渾身一僵,很快也聽見了那狼嚎下的腳步聲,靴底輕便,步履如飛。
她幾乎是同一時間拉住徐吟舟:
“快,快躲起來……”,,網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