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雲揚恢複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回到了十六歲。
記憶裡存放著和阮音共度一生的他,坐在書桌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是真的……少年。
推開房門出去的時候,父母正在客廳裡看電視,端著洗好的李子問他:“吃不吃?”
望著父母的雙眼,舒雲揚走近拿了一個,而後出了房門。
這個世界,是自己和阮音的那個世界。
他走在繁華的街道上,回想著自己死前對阮音說的話:“如果有來世,一定要忘記我。”
所以……輪到他記得了?
少年時代的生活,舒雲揚適應得很快,早上叼了片麵包,換好鞋就準備去上學了。
“揚揚。”
他回頭,看到自己的媽媽站在門口,手裡還端著杯熱牛奶。
“乖,喝掉它。”
接過牛奶喝掉,出門的時候,舒雲揚忽然轉身將母親抱了抱。
他有點懷念擁抱的感覺,而對於在學校裡見到阮音,他心裡尚且還存在著期待。
來到學校以後,舒雲揚看著記憶裡熟悉而陌生的校園,站在門口,抬頭眯眼看了下陽光。
“喂!”
扯著書包的帶子回頭看了眼,舒雲揚望見了一個‘少年版’的盛宴。
這真是出乎意料了,他來到這裡遇到的第一個熟人,竟然不是阮音而是盛宴。
少年盛宴的臉上帶著不耐煩,表情有些凶:“交保護費。”
舒雲揚沒有說話,望著盛宴的眼睛,伸手在口袋裡翻找,而後……快速將一枚硬幣放在了他手心。
盛宴:“……”
好想打人。
然而,當盛宴壓不住火氣的下一秒,站在他麵前的少年對著他揚起了嘴角,笑得十分燦爛。
盛宴忽然就……忘記自己該乾什麼了。
等到舒雲揚離開後,幾個小弟問:“盛少,你什麼時候這麼窮了?”
皺眉將手裡的硬幣裝進口袋裡,盛宴推開小弟,揉了揉自己的頭發。
真是抽風了,他什麼時候淪落到收保護費了?
原本就是見到門口那人長得不錯,想上去打個招呼,怎麼就成了這種見麵方式?
思索著這些的盛宴,心裡越發覺得煩:“剛那人叫什麼名字?”
小弟:“舒雲揚啊,老大,他你都不認識?咱們學校的校草啊!”
校草?盛宴想著陽光下的少年,怪不得他覺得挺好看。
戲弄了一把盛宴,舒雲揚帶著愉悅的心情走進了教室,回頭看到窗前的顧宜然時,他還朝著對方點了下頭。
可是,在學校待了一天之後,舒雲揚發現了一件不在他想象範圍內的事——沒有阮音。
他見到了盛宴,見到了顧宜然,甚至在路過操場的時候,看到了和人踢球的容勳。
然而這個世界裡,沒有阮音的身影。
他的心開始有些慌,在等了一個星期都沒有在學校裡看到阮音的身影時,舒雲揚想,他大概是真的失去阮音了。
沒有阮音的生活……是他從未想過,且無法適應的。
他走在傍晚時分人煙稀少的小路上,仰頭看著這個城市,心裡覺得有些孤寂。
不過是失去阮音一個星期就這麼難熬啊,那沒有他的時候,阮音經曆的那些,又會是怎樣的痛呢?
這種壓抑到讓人無法呼吸的感覺,讓他覺得整片天空都是一片漆黑。
回到家裡時,父母做好了晚飯,舒雲揚端著碗,再也無法裝出笑意。
父母相互對視,注視著舒雲揚的表情有些擔憂。
用過晚飯,舒母敲了敲舒雲揚房間的門。
“進。”
端著切好的西瓜給他放下,舒母:“雲揚啊,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舒雲揚從床上坐起:“沒有。”
她的兒子長相出色,成績優異,自小乾什麼都不會讓人擔心,在學校裡也是十分討人喜歡,忽然變得不開了,舒母難免擔心,然而……一時卻想不到孩子不開心的理由。
轉頭看了眼舒雲揚,舒母說:“雖然我不懂,不過也沒有關係,你阮音哥哥快要回國了,你不是最喜歡他了嗎?回頭讓他教你。”
端著西瓜沒有放下的舒雲揚頓時愣住,呆呆轉頭帶著問詢的目光對上母親:“阮音……哥哥?”
舒母理所當然:“對啊,你小時候可喜歡讓他抱了呢。”
舒雲揚:“……”
忽然覺得,這個世界,是有什麼不對勁。
“總裁,這是您的機票。”
辦公桌後,男人點了點頭,捏起了桌上的那張機票,臉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一大早被人抓來接機的舒雲揚,心裡五味陳雜。
僅僅是再一次重生,阮音怎麼就成了他哥哥了?讓他忘記自己,也不至於就弄成這樣了吧?
對於即將見到的‘阮音哥哥’,舒雲揚有點期待,但還覺得有點氣。
出了安全通道,阮音抬頭就看到了那個站在大廳裡一身衛衣套裝的少年。
他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化,眼睛裡藏著掩不住的笑意。
身邊望著這一幕的秘書,覺得有點難以置信。
等到舒雲揚回頭,望見阮音一身西裝朝著他走過來,嘴角的弧度都沒壓下去的時候,瞬間明白了什麼。
“揚揚。”
從秘書手裡接過盒子,阮音說:“這是給你的禮物。”
舒雲揚捧著盒子,仰頭迎著阮音的目光:“謝謝阮音哥哥啊。”
裝作聽不出舒雲揚語氣裡的咬牙切齒,阮音抬手在比自己低了點的舒雲揚頭上摸了摸:“乖。”
艸,舒雲揚想打人了。
阮音搖身一變成了他‘哥哥’,舒雲揚直至坐在桌前,陪同父母一起給阮音接風,都沒能壓下心裡的氣。
阮音記得他,那麼這一切,就全都是對方故意的。
“小音啊,你剛回國,今天不如就住雲揚的房間吧。”
舒雲揚坐在餐桌前,聽著阮音和父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