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餓啊。”小霍去病脫口而出。
衛長君點頭, 那又怎麼樣呢。
小不點抱住他的腿撒嬌,“舅舅,舅舅……”
“舅舅不是神, 叫舅舅也沒用。”衛長君不客氣地撥開大外甥的手, “耐心等著。我叫人把紅薯葉拉出來。對了,你如果等不及可以提前扒出來, 反正生的也能吃。”
小霍去病難以置信,我吃生的還喊你做什麼。
衛長君摸摸大外甥的小腦袋:“明兒繼續偷吃啊。”
小不點氣得朝他手上一下。竇嬰眉頭微蹙, 這孩子太無禮了。雖然衛長君的嘴挺欠,可怎麼說也是他舅舅。他舅舅不以為意,“有力氣打人看起來還是不餓。”
小霍去病氣得跳腳。衛長君指著他旁邊的紅薯藤, “小心。這要是摔下去, 不把你摔的頭破血流,也得把你摔的腿疼胳膊破。”
小霍去病頓時覺著自個出氣多進氣少,他上輩子做了什麼孽,這輩子叫他攤上這麼個糟心舅舅啊。
衛長君含笑離開, 瀟灑的跟天邊彩雲有一比。
小不點氣得往地上一坐。小阿奴看看背影決絕的衛長君, 又看看跟他一樣餓的小霍去病, 猶豫再三, 挨著小夥伴坐下。
竇嬰隨衛長君到地裡,回頭看一眼,倆小的不嫌熱似的頂著夕陽坐在烤熱的土堆旁, “就讓他們這麼等著?”
“教訓皮小孩子不能心軟, 否則前功儘棄不說, 以後也彆指望他聽話。”衛長君指著南邊忙碌的幾人,“再過一炷香就差不多了。”隨後叫在地裡幫忙的牛固和孟糧回去拿鐵叉推板車。
為了這些莊稼,前些日子衛長君又請城裡木匠做個獨輪車。車做好之後還是他前往城裡買油鹽醬醋的時候順道拉來回來的。
兩個輪的板車進紅薯地費勁, 獨輪車沿著紅薯地溝進來很方便,兩邊都有高高的紅薯壟還不用擔心翻車。
紅薯藤被運到大門西側的溝邊堆放,先前蓋在紅薯藤下的紅薯就露出來。衛長君叫趙大把秤拿過來,先稱漢四十斤。也就是嘟嘟的二十斤。稱十份出來。
竇嬰疑惑不解,好奇地詢問:“這是為何?”
衛長君瞥一眼在地南頭忙碌的十人,“他們的工錢。”
“用此物代替?”竇嬰問。
衛長君頷首:“他們覺著等到明年青黃不接的時候拿錢去城裡買糧不合算。不如趁現下有的吃的時候先吃這些,省下的糧食等哪天沒錢了也好拿去賣。說不定還能賣個高價。”
雖然竇嬰不曾親自買過糧,畢竟從他記事起家裡的生活就很富裕,稱不上奴仆成群,也不需要他一個公子出入市井。但“七國之亂”的時候,三軍未動糧草先行,他盯過糧草籌備。至今還清楚的記得糧食一天一個價。有時候有錢也買不到。
“這些村民很會過日子。”
衛長君:“他們跟您不一樣,您家沒錢太皇太後也不會叫您餓著。他們沒錢隻能上山跟野獸搶食。”頓了頓,“這裡離秦嶺近還有的搶。像一馬平川的地方隻能下河。河裡沒有那隻能逮著什麼吃什麼。”
竇嬰不信,“如今百姓日子還是這麼困難?”
經過“文景”二帝休養生息,百姓的日子不難。但過個二三十年,國庫空虛,朝廷增加賦稅,再趕上天災人禍就難了。不過也是以後的事,衛長君不敢也覺著沒必要現在扯這些,“清官當政的地方百姓自然衣食無憂。”
竇嬰頷首讚同:“國土太大,總有陛下看不到的地方,這也是在所難免的。”何況如今少主縱然躊躇滿誌心懷天下也無能為力。
衛長君發現在地南頭乾活的村民停下了,“可能起好了。侯爺,過去看看?”
竇嬰到跟前,地頭上堆了一堆紅薯。其中一人見著衛長君就問他,離天黑還早,要不要再挖一些。
衛長君微微搖頭:“紅薯藤還沒乾,還能再擱地裡放十天半月。挖多了賣不完,這麼熱的天,過幾日就捂壞了。”隨後告訴他們,趙大把他們的工錢稱好了。
十位村民頓時感到羞愧,來到地裡不足一個時辰,算上上午以及來回路上花費的時間也頂多四個時辰,跟他們以前給人乾活比起來相當於乾大半天,然後收他一天工錢。
衛長君:“我的話還沒說完。裡正說你們明天不用來了,換彆人。”
這十人知道,但衛長君沒主動說,他們也不會主動提。八陽裡離城遠,走著進城做活太辛苦,家門口有活自然想著能多乾一天是一天。
可衛長君已經把話說開了,十人也不敢跟他纏。到地頭上用他們帶來的麻袋把各自的紅薯裝起來。
衛長君提醒他們洗乾淨再上鍋蒸,紅薯皮可以跟蒸紅薯的水一起喂牲口。他家地裡的紅薯藤也可以留到冬天喂豬。若是他們需要,回頭就可以找車拉回去。
八陽裡的村民先前割紅薯藤拿回去喂牲口,豬牛羊很喜歡吃。這十人回村一說,趙大還沒把起出來的紅薯稱好,八陽裡的村民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