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嫣決定明日叫竇家奴仆幫他捎幾卷《易經》,“我先在你家住幾日?”
“隻是幾日?”衛長君不信。
韓嫣羞赧。
肯定是幾日幾日又幾日,一直住上幾個月啊。
衛長君見他不敢回答,“不行!”
“衛兄!”
衛長君:“衛父也沒用。我可以給你出個主意,叫你半個月就能把房子建起來,月底就能搬進去。”
雖然剛建好的房子潮濕,但即將迎來秋老虎,住進去並不會感到不適,反而不冷不熱剛剛好。
韓嫣不禁說:“怎麼可能。”
“離秋收還有一段時日,你可以去八陽裡請幾十個人,一天給你挖好地基。村民挖地基的同時,你彆吝嗇錢財,叫家人請人把磚瓦木材送來,三天後就可以開建。”
韓嫣示意他停一下,他要是沒聽錯衛長君提到“磚”,“你叫我用青磚蓋房?”
衛長君朝西邊看一眼,又朝東邊瞥一眼。韓嫣一時糊塗了。隨後想起他睡的西院泥牆上的痕跡,“你你,東西兩院你用的是青磚不是土坯?”
“我活的好好的不是嗎?”衛長君反問。
韓嫣滿腹勸說的話頓時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不止衛長君沒事,他也沒事,魏其侯竇嬰也無性命之憂。至於王太後要除掉他,王太後厭惡他也不是一日兩日。竇嬰被禁足也不是頭一次了。
“主意我出了,怎麼做全看你自己。”衛長君說完起身。
韓嫣下意識問:“乾什麼去?”
“睡覺!”衛長君瞥他一眼,迤迤然越過屏風進臥室。
韓嫣跟進去。
衛長君回身,疑惑不解。
韓嫣的神情極其不自然,“我來的匆忙,你看……?”
衛長君打開櫃子給他拿一套乾淨的衣物。
韓嫣接過去道謝:“明日還你。”
“洗乾淨!”
那是不可能的,韓嫣不會洗。明日他也沒空,得請竇家奴仆給他家人捎信。
翌日,沒等衛長君叫韓嫣就起來了。衛長君很意外,“難得啊。”
“命都沒了我還睡?我睡得著。”韓嫣洗漱後就找衛長君要筆墨以及紙。可拿起筆的那一刻,韓嫣傻了,他沒親自建過房啊。
衛長君接過去,“蓋多大?”
韓嫣等著住,但也得有奴仆伺候,否則他不把自己累死也能把自個餓死,“魏其侯蓋多大?”
衛長君看一眼自己的房屋,“跟我家正院在一條線上,大門也跟我家大門持平,不過他不另建院子。他蓋個二進二出的三合院。前院東西南蓋房,後麵跟我家一樣,東西北邊蓋房。內院留他住,前院跟我家一樣是奴仆房子。東西十二丈,南北二十五丈。”
“我也要這樣。”
衛長君畫給他看,他家往東兩丈是竇家的宅子。竇家往東十二丈,再留出一個兩丈寬的胡同才能再蓋房,“你的隻能蓋在這兒。”
韓嫣算了算,再往東二三十丈才到子午棧道,過往行人不會吵到他。他突然想到一點,用水方便,開門就能接山泉水,都省得打陶井了。
“就這兒。”韓嫣往東睨了一眼,“老侯爺知道你這東西兩院用的是青磚嗎?”
不知。
竇嬰沒問,衛長君也懶得說。告訴他還得解釋一大堆,忒浪費口水。
韓嫣看他的表情不以為意,禁不住佩服,“還是你行!”
“我不行敢收留你。”衛長君把紙遞給他,“八陽裡裡正知道用多少磚多少瓦多少人。隻要你錢給的痛快,他就能給你安排的妥妥當當。”
竇家送材料的奴仆還沒來,離衛家用早飯還有近一個時辰。韓嫣尋思著閒著也是閒著,待墨跡乾了就去八陽裡找人。
與此同時,劉徹總算察覺到他身邊有什麼不對了,缺個韓嫣。尚未到休沐日,韓嫣不可能回家。何況昨日他離去時宮門快關了,他得走多快才能趕在宮中下鑰之前出去。
劉徹招來昨日當值的小黃門,問其韓嫣在何處。
小黃門也不知,隻聽見韓嫣走之前提過他去幫陛下辦一件要緊的事。劉徹納悶,也越發覺得奇怪,以為韓嫣家中出什麼事了,隨後挑個小黃門過去看看。
小黃門到宮門外就回來了,有侍衛看到他一路往南去了。
再往南就出城了。城外是有韓嫣認識的人。劉徹招來衛青,叫他回家一趟,擔心衛長君出了什麼事。
衛青不認為他大兄能出什麼事。雖然秦嶺腳下人煙稀少,但門厚牆高。除非凶獸下山。衛青懷疑他關心則亂,但這份心也令衛青動容。
衛青為了儘快回來複命,路上一點沒耽擱。等他到家,衛長君剛剛端起碗。乍一看到他險些把碗打了。
衛青看到韓嫣也失態了:“你怎麼在這兒?陛下到處找你找不到。”
“陛下找我做什麼?”韓嫣心慌,難不成太後還沒死心,令陛下找我過去受死。
衛青:“突然走掉也不跟陛下知會一聲,你說陛下找你做什麼?”
韓嫣鬆了一口氣,“等著,我給陛下寫封信,你帶回去。”
“你不回去?”衛青不由得看向他大兄,他們什麼時候這麼要好,好到韓嫣棄陛下於不顧也得留在這兒。
衛長君衝他招招手,令女奴給他盛些吃的喝的,“此事說來話長。陛下看到信就明白了。與你無關,跟你大兄我也無關。”
衛青了然,“我知道了。韓王孫,你跟陛下鬨矛盾了?”
韓嫣的手一歪,一張紙廢了,“他是君我是臣,我吃了熊心豹子膽?彆胡說八道。”說出來意識到不對,“你叫我什麼?”
衛青裝沒聽見。
小霍去病放下自個的小勺子,雙手放在膝頭,奶聲奶氣極為認真地道:“二舅舅,大舅舅說,不可無禮,你要叫他韓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