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嬰疑惑不解,“為何?”
韓嫣叫他看看門客的神色。顯然犁真像衛長君說的一樣好用。以他對劉徹的了解,見著犁和靶得跟發現紅薯畝產幾十石一樣欣喜若狂。若叫他知道竇嬰因為這點小事趕走門客,亦或把人趕去衛家,劉徹此生應該都不想再看到竇嬰。
竇嬰聽他這麼一分析,滿臉錯愕,又看看歡歡喜喜掛著傻笑犁地的幾個門客,“老夫早晚找補回來!”
“我有一計!”
竇嬰麵露懷疑地打量他,“你不是也想算計老夫吧?”
“您除了門客還有什麼值得我算計?”韓嫣這話說的很不客氣,事實確實如此。
竇嬰是個閒散侯爺,韓嫣明麵上依然是天子寵臣。竇嬰有錢有糧有馬,韓嫣比他更富有。原先韓嫣的錢財放在侯府之中。發現家點沒爬起來。他可不想這些免費勞力乾一天就撂挑子。隨後借口方便為由回家叫女奴做兩盆紅薯涼粉,再蒸兩籠屜玉米餅。
門客門在竇家用午飯時,衛長君送去玉米餅子,直言玉米跟紅薯一樣都是他找西南客商買的。紅薯畝產無法估量,玉米畝產是小麥兩倍。隻是玉米麵粉不如紅薯粉美味,但遠比大豆麵粉口味佳。
畝產一出,誰還記得口味如何。
門客們自詡見多識廣,也被衛長君短短幾句話驚得目瞪口呆。衛長君趁熱打鐵,他家還有一窖鮮紅薯,二月初育苗,月份種自家院裡。他們若是好奇,到時候可以一起試試。
對種地不感興趣的門客聞言也不禁表示他們也想試試。
竇嬰在一旁沒眼看,可又不能說實話,於是輕咳一聲,提醒客人們先用飯,正月還沒過完,不著急。
衛長君見好就收。傍晚,牲口累了,不能再乾,衛長君就跟著門客去竇家,直言他們第一次做活,得把累得酸痛的手臂腿上的肉揉開,不然明日起來用飯都費勁。
厚顏無恥之徒也不好叫衛夫人長兄給他們揉肩捶背,拒絕衛長君之後就表示他們相互幫忙。衛長君一臉可惜地出來,對上竇嬰似笑非笑的模樣,故意問,“侯爺臉不舒服?”
竇嬰摸摸自己的臉,“好好的。”
“那怎麼皮笑肉不笑的?”衛長君小聲問,“我還以為侯爺的臉被秦嶺的風吹僵了。”
竇嬰呼吸驟停,煩的擺手,“滾滾滾!老夫這裡不歡迎你!”
“這可是您說的。”
此言一出,竇嬰直覺不好,可話已經說出來,“對!老夫說的!”
衛長君點點頭出去,“等一下彆請我進去。”
竇嬰想想太陽都落山了,他今天還有什麼事?有什麼事也來不及了。
片刻,衛長君回來,端著一個和麵盆,用腳踹兩下竇家大門。門房打開門就請他進去。衛長君搖搖頭,“你家老侯爺不許我再踏進竇家半步。”隨後叫門房去請示竇嬰。
衛長君來了不進去,把在院裡閒侃的門客吸引過來。待竇嬰過來,衛長君身邊已經圍滿了他的客人。
竇嬰沒好氣地問:“你小子又想做什麼?”
“給您送紅薯涼粉。”衛長君舉起涼粉。
竇嬰想說不稀罕,可話到嘴邊對上門客垂涎尺的模樣,禁不住罵他搬來的不是時候。要不是青黃不接地裡沒有一絲綠,他的客人何至於饞成這樣。
“進來!”
衛長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仿佛在問,又歡迎我了。
竇嬰瞪眼,“等老夫請你?”
衛長君直奔廚房,涼粉倒竇家盆裡就乖乖告辭,怕把竇嬰惹惱了,明日不許門客幫他犁地。
翌日清晨,門客起來渾身酸痛,早飯後就沒敢露頭,端的怕撞到牽著牛拎著犁下地的衛長君。
衛長君隻有幅犁,孟糧、牛固和趙大一人一個剛剛好。衛長君也沒來找他們。午飯後,衛長君來竇家借馬,門客不好再躲,不等他開口就要幫他耙地犁地。
衛長君帶著趙大等人跟在後頭撿石子。
如此五天,地下快乾了,衛家屋後的五十畝地也妥了。
門客們累得很想另謀出路。
翌日清晨,衛長君送來一盆豆腐腦和一盆鹹豆漿。
衛長君有心算計,以致於這些門客這些日子隻吃過豆腐。豆腐腦和豆漿的口感完全不同,有人愛豆腐腦,有人愛鹹豆漿。可不論哪樣他們以前都聞所未聞。這些門客就問魏其侯,豆漿和豆腐腦是不是衛長君做的。
竇嬰:“他說不是。除了在他這兒,彆的地兒也沒有。”頓了頓,還是沒忍住抱怨,“他一天到晚嘴裡沒一句實話,誰知道他跟誰學的,在哪兒弄的。”
眾人聯想到他們曾在衛家附近的東市打聽到衛長君來此清修,衛長君在他們心裡頓時多了一層神秘色彩。
可惜竇嬰沒發現客人的神色變得極其微妙。
沒過幾日,衛長君在他家東院前麵空地上挖坑育苗,這些人一聽說此事就跑過去幫忙。
有他們幫忙,上午半天就弄好了。
臨近未時,衛長君叫孟糧把窖藏的紅薯弄出來煮上兩鍋,剩下的他和竇家平分。門客們直言衛長君大氣。
竇嬰想學韓嫣翻白眼,大氣個屁,紅薯分他一半,他還怎麼叫這些客人在衛家用飯。
衛長君個壞小子怕不是有一副七竅玲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