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授人以漁(1 / 2)

衛長君氣笑了, 合著他說這麼多都白說了。

“這麼皮誰敢管你?”衛長君沒好氣道。

小霍去病才不管大舅是嘲諷他還是擠兌他,隻關心一點,“你說的, 不會!”

衛長君二話不說把他放地上。

小崽子歪著腦袋看著他不確定地問:“我走啦?我真的走啦?”

衛長君煩的連連擺手。小不點蹦蹦跳跳往外跑, 跑到大門口,又不放心停下回頭問, “大舅,我走啦?”

“還要我送你?”衛長君霍然起身。

小崽子擺擺手,“不要,不要。大舅曬太陽吧。”

竇嬰帶著兩個弟子從室內出來, 無奈地搖頭, “你這個外甥,今日老夫算是知道你妹妹怎麼那麼放心把他扔給你。”

衛長君朝大外甥消失的方向瞥一眼,“我說出來您老都不敢信。從現在說有兩年了, 步弟和廣弟應該還記得,他剛能走穩當, 稍微快一點就摔跤, 就那他敢往東市跑。”

衛步記得,不禁說:“天天大門得關上,否則一天到晚什麼也不乾都不夠找他的。”

竇嬰提醒衛長君,“這次不趁機叫他隨你妹去陳家,以後就真是你的責任了。”

衛長君笑道:“彆說我妹管不了,就是管得住也不能叫他去陳家。陳掌不是曲逆侯直係子弟, 又早跟嫡支分開了,能不能養活我妹還兩說呢。”

關於“養不養得活”這點竇嬰跟韓嫣聊過。也是二人在秦嶺的日子太無聊。

雖然二人都不拿自己當外人,可畢竟是衛家家事,考慮到衛長君也不傻, 二人就裝不知道陳掌乃陳家旁支。

竇嬰一聽他知道,仍然很意外,“既如此,你怎麼不阻止?”

“千金難買她喜歡。我為何要阻止?”注意到竇嬰不可思議,衛長君叫弟弟搬張椅子,請竇嬰坐下,“侯爺迂腐了。”

竇嬰示意他繼續,他倒要看看衛長君這次怎麼詭辯。

“侯爺,我家缺錢嗎?甭說他一個陳掌,再來一個李掌,我們也養得起。我妹缺的也不是一粥一飯,而是知心人。他能叫我妹高興,品行不算歪,長相家世也配得上我妹不就行了?”

聞得此言竇嬰竟然一點不意外:“你就不擔心他彆有所圖?”

衛長君知道陳掌圖什麼,“圖仲卿乃天子近臣,子夫乃天子寵妃,他娶了衛夫人二姊,哪怕不能因此顯貴,長安大部分王侯將相都不敢欺辱他,陳家嫡支也不敢再瞧不起他?”

竇嬰不禁感慨,“韓嫣那小子說不用替你擔心,陳掌那點小心思瞞不過你。你果然知道。可你就不怕他文不成武不就,此生一事無成?”

“我還真怕他有其祖陳平之才。”衛長君不瞞竇嬰。

竇嬰也有女兒,希望女婿出人頭地,光耀門楣。衛長君這種想法他理解歸理解,但代入他自個也真彆扭,“也不怕世人說你衛長君的妹夫是個窩囊廢?”

“陳掌都不怕,我怕什麼?”衛長君無所謂,“他們當著我的麵說我以前就是一奴隸,我也不生氣。普天之下,誰比誰高貴?侯爺,您家老太太以前也隻是家人子吧?”

竇太後的出身稱不上高貴,世人皆知,由不得竇嬰否認。

衛長君又問:“王太後什麼出身,您比我清楚吧?”

竇嬰不好說太後舊事,“得虧你沒入仕,就你這個想法,陛下也敢得罪。”

衛步瞥一眼他大兄,“侯爺說的好像我大兄現在就不敢得罪了一樣。”

衛長君頓時想給他一腳。竇嬰笑了,“是老夫忘了。普天之下也就他敢算計陛下,陛下還覺著他非常人。”

衛長君瞥一眼他手裡的書卷,“改給我上課了?”

竇嬰帶著兩個弟子出去。

衛長君也不曬了,進屋把過幾日回去的行李收拾收拾,蓋因他得在家呆五六天。

好在孟糧等人犁地也好種紅薯也罷,都不需要衛長君手把手教。他到家的第二天又下雨了,等他回來,孟糧和牛固不止把韓嫣家東邊的空地犁成一壟一壟,他留種紅薯的十畝地也犁成一壟一壟,隻等他回來種紅薯。

此時八陽裡的小麥已經種下去,他們的紅薯苗也不是很多,無需太多人手,衛長君請幾十個人過來,一天就把現有的紅薯苗全部種下去。

翌日,衛長君又去八陽裡請幾十人種玉米。孟糧和牛固把衛家西邊的空地犁好稍微耙一下,衛長君撒上苜蓿種子。此後休息半日,衛長君就帶著家人收拾院裡的地。

屋外忙個不停,衛步和衛廣在屋裡學文識字也靜不下心,竇嬰就放他倆出去幫忙。

衛長君把鋤頭交給弟弟,倚著牆壁同竇嬰閒聊。

那天韓嫣覺著沒有回去的必要,後來還是跟衛長君回去了。不過他隻在家待兩天就跑去衛家找衛長君。

恰好衛長君不懂金銀玉器,而他又要可著五十金給兩個妹妹準備嫁妝,就叫韓嫣幫他參謀。韓嫣眼光高,五十金花的一乾二淨兩個小小的首飾盒都沒裝滿,禁不住嫌衛長君吝嗇。

衛長君懶得爭辯,回到家中又拿出百金,一個首飾盒裡放五十金,塞得蓋子蓋不上,韓嫣震驚了,他準備的陪嫁竟然金塊多過首飾。

衛長君直言韓嫣不懂。韓嫣心說我是不懂,長得不俗淨乾這等俗事。回到秦嶺就找竇嬰吐糟,每每覺著衛長君非常人,衛長君就給他整出一件比世俗之人還俗的事。

竇嬰也好奇,一直沒找到機會問,“你怎麼想到陪嫁那麼多一塊一塊的黃金?”頓了頓,“老夫記得你大妹還沒遇到如意郎君,怎麼連她的也準備好了?”

“兩個妹妹一起準備,不偏不倚,省得以後遇到點事想起嫁妝不一樣再跟我抱怨。不過聽我母親說,她也快了。母親把二妹的日子定在深秋時節,就是希望大妹在她之前嫁出去。否則長姊還沒嫁妹妹先嫁,還不夠左鄰右舍說的呢。”其實也是衛長君懶得再去一次金鋪。

竇嬰:“難不成陳掌真窮的需要你補貼?”

“窮不窮我不知道。”衛長君看到陳掌禮儀長相都不錯,其他方麵就沒細問,畢竟隻是圖他這個人,“但有那筆錢,我兩個妹妹到了夫家不用受委屈。她們知道了我的態度,受了委屈也會第一時間告訴我。不會擔心出了娘家門猶如潑出去的水,我這個兄長懶得管。”

竇嬰懂了,最後這點才是他準備五十金的真實目的,“難為你年紀輕輕就能考慮的如此周到。”

衛長君:“我母親以前一直在侯府,沒機會給子女張羅親事,也沒機會幫彆人忙活,什麼都不懂。我再不多想想,這個家得過成什麼樣。”

話雖如此,長安城父母雙全女兒在夫家過得不順心的也大有人在。遠的不說,就說他表姐館陶大長公主,嫁的那是什麼人。

竇嬰一直沒看上,也不知道他姑母怎麼想的,小小千戶侯也叫她嫁。當時長安又不是沒有萬戶侯,曹參的孫子,陳平的孫子。哪怕年齡差一點,也可以早點把婚事定下來,等她及笄再嫁過去。

“長君,你躲在此地真有點明珠蒙塵。”竇嬰由衷說道。

韓嫣拽著兩個小不點過來,聽到這句腳步一頓,老侯爺不知真相嚇攛掇什麼。

“侯爺,人各有誌。我覺著衛兄在此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很好。”韓嫣放開兩個小崽子,“衛兄,南邊還有六畝地沒種,你又收拾院子,回頭剪的藤夠種這麼多地嗎?”

“不夠我去上林苑,不是說過了?”

韓嫣:“陛下就是給你也頂多給一兩畝紅薯藤。那次我見著他,聽陛下的意思等春紅薯藤長出來,叫人剪下來把長安方圓三百裡,也就是劃為上林苑的這些地方邊邊角角都種上。雖然沒有良田給他種,可荒地不少。何況你的紅薯也不挑地方。”

衛長君震驚,“邊邊角角?”

“政事插不上手,終於有件事能自己做主,陛下又迫切地希望把紅薯種遍大漢每一寸土地,我說邊邊角角可能都說少了。”

衛長君還是覺著他誇張。

然而,隨著春暖花開,地頭上的杏樹掛果,紅薯藤長到可以剪的時候,衛長君前往上林苑,上林苑管紅薯地的小吏就給他五十斤,還是漢斤。

衛長君氣笑了,幾百畝紅薯給他這麼一點,他們也好意思。

小吏拱手彎腰作揖賠不是,衛長君也不好為難他,隻能馱著這麼點紅薯藤打道回府。值得慶幸的是去年秋八陽裡村民相信紅薯高產,深秋收的紅薯幾乎沒舍得吃,今年一家都種兩三畝,衛長君這邊不夠可以找他們要。

他們感激衛長君去年送他們紅薯藤,先前幫他種玉米和紅薯以及再幫他種紅薯都沒要工錢。衛長君等房前屋後院裡也種滿了蔬菜莊稼,不需要他再動鋤頭,就去八陽裡找裡正——他準備做紙,想學的都可以學。

說起不要工錢,還是裡正的主意。起初村民不樂意。裡正同他們分析,衛家大公子仁義,他們不要錢,衛公子一定會在彆的方麵彌補他們。

衛長君走後,裡正敲著鑼把全村人吸引到他家門口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眾人,全村老少沸騰了。裡正叫大家夥安靜一下,然後問:“以前跟你們說什麼來著?跟貴人相處不能眼皮子淺,你們一個個還不信。這下信了?”

村民連聲道:“信!”

去年劉徹派人拉玉米,有村民看見了,不好問衛長君就趁機問裡正,能不能請衛長君今年也給他們留點玉米種子,他們不白要,可以拿錢買,也可以幫他收玉米。

八陽裡有個很大的石磨,孟糧和牛固磨玉米的時候,村民們都看到了,磨出的粉可以跟小麥粉一樣細,據說吃了也不會像黃豆那麼漲肚。此言一出,其他村民連聲附和。

裡正也想種兩畝玉米。雖然不知道玉米畝產多少,可是能叫陛下看上,肯定不比紅薯差。

“明日到衛家我找機會問問衛公子。”

竇嬰也好奇紙是怎麼做出來的。翌日早飯後,他亦步亦趨地跟著衛長君。聽到裡正問他玉米的事,衛長君衝竇嬰挑一下眉梢,仿佛在說,看見沒,我的玉米剛種下去,就有人上趕著幫我收割。

竇嬰不想看到他這麼得意,“你的紙還做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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