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霍去病不服氣:“你威脅人!”
“你也可以不寫。那你永遠都彆想超過你大舅。”。
小霍去病氣得指一下他,“給我等著!”撂下狠話拉著阿奴走人。
劉徹好奇等著什麼,眼神詢問韓嫣。
韓嫣失笑道:“什麼也沒有,他這樣說能叫自己心裡痛快點。”
劉徹忍俊不禁,然後聞到一股濃鬱的香味,“這麼快?”
韓嫣仔細聞聞是肉香不是板栗香:“飯菜好了。陛下,我去叫長君他們先用飯。”
劉徹跟他到院裡洗手。
衛長君也餓了,叫衛青往大鍋底下加幾根木柴就進屋用飯。
在一旁收拾板栗殼的趙大道:“郎君,老奴看著,你們用飯去吧。”
“不用。你也去吃飯吧。下午還得下地。”衛長君指著東邊,“小狼崽子在山上碰到我,跟我一塊回來了。有它看著誰敢靠近。”
小狼崽子長大了,但它的名叫“小狼崽子”。聽到熟悉的語調,它從窩裡出來。衛長君把它吃飯的盆拿到鍋旁邊,叫它看火。
小狼崽子以為鍋裡做的有它一份,老老實實趴在地上。還沒進院的禁衛忍不住問:“大公子,你家這隻真不是狗?”怎麼看起來比狗還溫順。
衛長君笑道:“我一直覺著它是狗,可陛下、韓嫣和侯爺非說它是狼——”
“衛長君,老夫聽見了。”劉徹在這邊,竇嬰就過來聽候差遣。聞言他從衛家院裡出來。
衛長君對侍衛無奈地說:“看見了吧。他老人家非‘指鹿為馬’,我——”
“長君兄,不餓嗎?”
劉徹的聲音從院裡傳出來,衛長君不敢再提“指鹿為馬”,歎了一口氣,大聲道:“餓!”經過竇嬰身邊,無奈地搖搖頭。
竇嬰氣得跳腳,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明明他把狼說成狗,嚇得他們夜裡差點做噩夢,如今反倒說他們把狗當成狼。
禁衛看到二人這樣,確定小狼崽子是狼。正因如此,禁衛進院了還忍不住回頭看老老實實看鍋的黑色大狼。
衛長君每次進城都會去藥材鋪買一些可以調味的“藥”。許君等女奴時常做肉,熟能生巧,又有很多調料,哪怕隻有四葷一素一湯一個主食,也叫劉徹等人吃的心滿意足。
劉徹此番前來除了打獵就是歇息。上午打了獵物,晌午吃得好,下午該歇息了。劉徹令衛長君給他收拾榻。衛長君心說,我快累死了還伺候你。直言他看看板栗熟了沒。還不忘叫走他家五個小的。
劉徹看著衛青跟他出去,後知後覺:“衛長君故意的?”問韓嫣。
韓嫣:“陛下去臣那邊吧。他這兒人來人往您也休息不好。”
“所以他是故意的?”劉徹氣得起身,“他怎敢?”
韓嫣想笑又不好嘲笑他,“陛下,您重要糧食同樣重要。他對您不敬是死,不把糧食收家裡也是死。既然都是死,他有何不敢?”
“不怕連累家人?”
韓嫣反問:“您會嗎?”
劉徹不會,他又沒老糊塗。
“衛長君他,他彆落到朕手裡!”劉徹咬牙切齒。
候在一旁的竇嬰看著他“無能狂怒”也想笑,“陛下,先看看長君煮的板栗。臣還是頭一次見人連殼一起煮,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劉徹自小到大吃過很多次板栗,但也沒見過連殼一起下鍋的。劉徹也知道竇嬰這是給他個台階下,便隨竇嬰出去。
到門外劉徹嚇一跳,桑樹下圍滿人。除了他帶來的禁衛以及衛、韓以及竇家奴仆,還有很多八陽裡村民。
村民先前看到衛長君上山就各回各家用飯。由於劉徹在此,村民想在他麵前好好表現一番,飯後稍作歇息就來幫衛長君收莊稼。
八陽裡村民乾活的時候仔細認真,像是把衛長君的莊稼當自家的,衛長君一文錢沒花良心上過不去,就叫村民嘗嘗他的板栗。
家裡沒那麼多碗,衛長君用鐮刀勾一些桑樹葉,村民拿到溝裡洗一下,一人兩片墊手上,衛長君給他們盛板栗。
村民認識板栗,往年每天秋天都會上山撿。現下自家的紅薯都來不及吃,今年就沒撿。村民看到板栗裡頭的毛,禁不住納悶,衛家也不缺錢,大公子怎麼想起來吃這個,不嫌費事嗎。
當他們看到衛長君輕輕一掰,出來兩半完整且乾淨的板栗仁,村民震驚了。隨後蹲到地上剝板栗。
板栗仁上果然很乾淨,且又甜又糯,村民禁不住一邊問衛長君怎麼做的一邊叫衛長君再給他們盛點。
禁衛和家奴剛用過飯還不餓,衛長君考慮到他們淺嘗幾個就差不多了,十分大方的又給每個村民半勺。
劉徹見他們一手捧著板栗一手拿著用牙咬,跟吃肉似的,小聲問韓嫣:“這是朕以前吃過的板栗嗎?”
劉徹以前太不著調,天兩頭到處跑,踐踏起農田毫不客氣。八陽裡的村民有所耳聞,對他敬畏不起來,直接衝他招手,叫他也來嘗嘗。
劉徹過去,有村民給他幾張桑樹葉。劉徹呆了。村民道:“剛出鍋的板栗燙,用這個墊著。”
劉徹張了張口,很想說衛家有碗。然而村民不待他開口,叫衛長君給他舀半勺。衛長君給劉徹盛七八個。
剛出鍋的板栗冒著香氣,縱然劉徹不餓,聞到味又看到村民吃的開心也忍不住叫韓嫣幫他拿著,他剝一個。
板栗仁微甜,口感沙沙的,綿密細軟,比劉徹以前吃過的味道好。最主要一點板栗仁光滑好看,不像他以前吃的坑坑窪窪,看著就胃口大減。劉徹好奇板栗裡頭的毛皮怎麼那麼好剝。村民替他問出口。
衛長君指著板栗上的十字缺口,“秘密在這兒。若是跟肉一塊燉,還是得一點點剝。剝掉外殼之後可以放溫水裡泡一會,泡過之後毛皮就好剝了。”
村民趕緊把這點記下,隨後又問他是不是上山撿的。
衛長君頷首:“還有不少。附近有猴子,還有可能有彆的,比如食鐵獸。你們要是上山多叫幾個人一塊去。”
這點村民知道,忍不住朝山上看。
衛長君見狀就叫禁衛把他上午撿的東西倒院裡,麻袋借給村民。八陽裡裡正見大夥兒沒心思幫衛長君乾活,就帶他們去撿板栗和核桃。
裡正比衛長君有經驗,經過毛竹林就砍兩根毛竹。到上山一人打核桃,一人大板栗。前後半個時辰就回來了。
此時劉陵也到了。
劉陵不想應付劉徹,玉米裝上車就走人。
衛長君等她走了就把自家的犁搬出來犁紅薯。
劉徹在一旁看到他堪稱鬼鬼祟祟的舉動頗為奇怪,“你不是答應了賣給她五畝紅薯,還怕她看見?”
衛長君看一下犁:“這是什麼?”
“犁。”劉徹不快,他又不是不辨菽麥的帝王,衛長君什麼意思。
竇嬰和韓嫣一直在他身後,二人跟衛長君在一塊久了,多少能跟上他的思維。韓嫣提醒道:“陛下,淮南國好像還沒有這樣的犁。”
劉徹恍然大悟,然後令禁衛快馬加鞭把上林苑的犁拿過來幫衛長君犁紅薯。
衛長君氣笑了,“陛下,二十畝紅薯全犁出來放哪兒?”
“先放地裡。回頭叫小狼崽子睡地裡幫你看著。”
在地頭上收攏紅薯藤的村民不懂他為什麼這麼著急。又沒下雨,也不急著種小麥,完全可以慢慢來。村民疑惑地問出口,倒叫劉徹想起八陽裡的犁跟衛長君的一樣,又叫韓嫣找來裡正,叫裡正通知村民,明日劉陵把紅薯拉走了,他們再用犁犁地。
裡正經曆過“七國之亂”,當年他一度以為景帝得完犢子。劉陵身為淮南王翁主不在淮南,劉徹又怕她看到犁,裡正瞬間明白淮南王也不安分。
裡正想不通,淮南王一把歲數了,就算能成又能當幾天皇帝,圖什麼啊。
裡正也不希望再起戰亂。平日裡就算辛苦好歹還活著。天下一亂隨時會死。傍晚,裡正回到八陽裡就挨家挨戶通知,以後再有陌生人向他們打聽事,一律當他們沒安好心。
八陽裡的一部分村民才不管誰坐天下。但他們想到天子寵妃乃衛長君妹妹,劉徹僅有的兩個女兒還是衛長君的外甥女,村民看在衛長君的麵上,後來見著親戚也叫他們守口如瓶。
話說回來,劉陵心眼多且活,衛長君不想給自己招惹麻煩,翌日清晨,村民來幫衛長君撿紅薯的時候,他就叫村民留五畝出來,由劉陵自己的人撿。
劉陵以前住城裡,為了放紅薯她在城外買一處大院子。這就導致她回去晚了也不用擔心城門關了回不了家。早上也可以早早過來拉紅薯。
可惜她再早也沒有天一亮就起的衛長君和村民早。等劉陵過來,衛長君等人都忙一個時辰了。
劉陵見他以及村民都滿頭大汗,也不好叫他們幫忙撿紅薯。
撿的雖快,拉的慢。單單一畝紅薯,劉陵的車隊拉了次才拉完。即便如此還有可能犁沒犁到的漏網之魚。
劉陵拿著鐵鍁翻找一會,找出許多小紅薯和犁爛的紅薯,然後算一下一畝地得有多少“漏網”的,再加上已經拉走的,驚得呼吸急促——紅薯洗成紅薯粉麵居然還比水稻畝產高。
衛長君在哪兒尋的這麼高產的莊稼。
劉陵很好奇,但她不能直接問。外麵沒車和馬,劉徹卻在衛家門口看她忙碌,顯然昨晚沒回去。劉徹隻帶二十多人就敢留宿衛家,這得是多大的信任。要叫衛長君背板他,除非劉徹誅衛長君全家。
衛子夫乃劉徹寵妃,劉徹又很疼衛長君的兩個外甥女,當下無論用什麼辦法都不可能叫衛長君和劉徹反目。
明的不行那就來暗的。
可衛長君是個人,他不願意把他綁去淮南也沒用。
劉陵不禁撐著鋤頭歎擰眉,看到劉徹遞給衛長君一塊布,衛長君擦擦額頭上的汗,頓時眼中一亮——有了!
劉徹的五感敏感,不禁朝劉陵這邊看一眼,見劉陵也往他這邊打量,“長君,朕這個妹妹又憋什麼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