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禁不住笑出聲。小霍去病被他笑的窘迫, 剛犯了錯又不敢瞪他,於是可憐巴巴看著他。劉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
衛長君:“我還是覺著最近對你太仁慈。”
霍去病多想有骨氣地說:“你打死我算了。”可惜在他大舅麵前他就是個小慫娃,從背後抱住他大舅的脖子撒嬌。
阿奴不敢像他一樣沒大沒小, 跪坐在衛長君跟前, 小手輕輕扯扯他的衣袖,“郎君, 阿奴錯了,再也不敢了。郎君消消氣, 阿奴給你捶腿好不好?”不待衛長君開口,伸出小爪子給他按腿。
霍去病眼中一亮, 轉過身抱住衛長君的手臂, “大舅割麥子累了,我給大舅鬆鬆。”
竇嬰沒眼看,這倆孩子要是把聰明勁用到學文習武上麵,他敢保證不出年就能超過比他們大好幾歲的衛步和衛廣。
礙於大外甥難得當一回人, 衛長君不忍心打消他的積極性,由著他按到小手酸軟,忍不住甩胳膊才一臉嫌棄地叫他倆哪涼快哪待著去。
小霍去病成天跟他大舅鬥智鬥勇鬥出經驗了, 他大舅嫌棄就說明氣消了, 立即往外跑。到院裡看到他二舅在洗黃瓜, 過去幫他舀水。隨後告訴他外麵涼快,一邊拉著他往外去一邊給阿奴使眼色。
五月上旬正午不甚熱,隻是很曬。不乾活的話,一會在太陽底下一會在樹下也不會中暑。衛青也覺著外麵比屋裡舒服,天高雲淡伴有微風。以至於他明知大外甥還有後手,依然隨他到如今已經枝繁葉茂的桑樹下。
衛青哢擦哢擦吃著黃瓜說道:“說吧。什麼事。”
舅舅們太太聰明,小不點沒指望能瞞過他, “等咱們吃過午飯,野雞和野兔子就吃飽跑了。”
衛青明白了,但他故意問:“你怎麼知道?”
“我就知道。”小不點說的理直氣壯,“二舅,趁著野雞還沒吃飽,兔子隻顧吃飯,咱們給它們來個措手不及?”說完還一臉求誇獎的模樣看著他舅。
衛青看一眼抱著大弓拿著小弓的阿奴,“我可以拒絕嗎?”
小不點順著他的視線扭頭一看,大喜道:“不可以!”跑過去接過大弓就往他懷裡塞。
衛青買的弓箭放宮裡了,這把是衛長君買的。弓箭上有皮綢包裹金絲纏繞,精致又華麗,衛青十分愛惜,慌忙抱住。
小阿奴把自個大拇指上大大的扳指遞給他。衛青拿出汗巾仔細擦擦手,然後才小心戴上。小霍去病看著扳指很羨慕,“大舅偏心!”
其實以前衛青覺著不止他大兄偏心,他母親也偏心。衛青不是個不知好歹的,直接對他大兄和母親說,你們彆對我這麼好。衛青也懷疑他想多了,就問他好友公孫敖有沒有發現這點。
公孫敖時常隨劉徹來衛家,今日也來了。公孫敖不這樣認為,就同衛青分析,衛家這一大家子隻有衛青有差事,五天才能回來一次。其次衛青的俸祿自己留兩成,一半跟母親一半給衛長君。拿著他的俸祿,能不對他好點嗎。再說了,再好也就一天。頓頓吃肉也頂多吃頓。總不能衛青難得休息一天,給他做青菜湯雜糧粥。
衛青覺著有道理。後來衛長君給他買了這把弓箭,衛青又覺著他大兄偏心。這次沒輪到公孫敖,韓嫣發現他看看弓箭又看看衛長君欲言又止,就問他怎麼了。
衛青小心翼翼地表示太貴重。衛長君不懂弓箭,買之前谘詢過韓嫣。韓嫣認為衛青不止是公主的舅父,還升了官,不華麗點容易被人看不起。韓嫣見衛青不敢用,就同他解釋,陛下身邊的禁衛郎官多是世家功勳子弟。哪怕是太監,也有受到腐刑的官家子弟。吃穿用方麵比他奢侈多了。
劉徹的父親景帝生活節儉,王太後早年甚至自己紡線織布。衛青過於簡樸,這些人會認為他媚上。畢竟衛家不再是衛子夫剛承寵時的衛家。那時衛家沒有半點積蓄,全靠劉徹賞賜。剛買了房,城裡物價也貴,必須每個銅板都算著花。
如今衛長君坐擁百畝地,衛青已是太中大夫。他大姊夫還是九卿之一的太仆。他不想改變也得稍稍做出改變。這不是對生活的妥協,而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比如覺著他好欺負,給他穿小鞋。
衛青認為他大兄和韓嫣想多了,誰敢給他添堵。韓嫣告訴他,不敢明著欺負你,但可以孤立你。你文武雙全,他們看不見你天賦極高,隻能看到你幸運,姊乃天子寵妃,所以天子給你請名師。他們若有名師教導得比你出色。
好巧不巧,衛青在宮裡聽到過類似的話。公孫敖勸他彆放在心上,那些人就是羨慕嫉妒。衛青沒放在心上,跟他心胸寬不寬廣無關,而是他有天賦。這點還是韓嫣告訴他的。韓嫣沒明說,韓嫣跟他比過射兔子,也比過騎術。竇嬰是裁判。
也是經過把韓嫣踹下馬,衛青才敢相信他大兄以前沒糊弄他——天生我材必有用。暫時不知道隻是還未發現罷了。
如今聽到“偏心”、“幸運”這類字眼,衛青已經可以做到內心毫無波動,“你連弓都拉不滿,要扳指做什麼?”
小霍去病被問住。
衛青:“還去不去?”
“去!”大不了等二舅走了他偷出來戴。
“表兄!”
奶聲奶氣的童聲從身後響起,霍去病渾身一震,不敢回頭,拉著他二舅,“快,快走!”
衛青看熱鬨不嫌事大:“公主叫你呢。”
小霍去病瞪他,“你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