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主動請纓 為了阻止大批匈奴入關(1 / 2)

衛長君點頭。

韓嫣驚得脫口而出, “陛下跟他們有仇?”

身為功勳之後的韓嫣就是這麼看不起世家子弟。他這樣的“佞臣”在世家當中都是好的了。像灌夫那種仗勢欺人魚肉鄉民的才是大多數。

讓一群酒囊飯袋上戰場,給匈奴送人頭,長匈奴誌氣嗎?

“韓兄, 陛下聽見了會很傷心的。你這些年吃的用的都是陛下早年賞的。”衛長君嘴上這樣說,臉上滿是笑意。韓嫣隻覺得渾身發冷。明明他頂著暖陽走了二裡路, 合該熱的出汗才是。

衛長君:“陛下是想給他們一個建功立業的機會。”

“那,那也不能叫李廣帶兵。我承認飛將軍名氣大, 百步穿楊不在話下。可今時不同往日。仲卿首次出征前所有人都在同一個起點, 用誰都一樣。如今有跟匈奴交過三次手的仲卿, 有跟匈奴打過兩次的李息, 還有去年隨仲卿出征, 立功封侯的蘇建和張次公, 除了仲卿,哪個不比他有資格?”說到此,韓嫣還嫌不夠,“匈奴逐水草而居, 夏季牧場和冬季牧場相隔千裡都很正常。張騫說的匈奴部落冬天在西, 夏天極有可能跑去東邊,上穀或代郡直北方向。李廣知道這些嗎?”

衛長君點頭:“我弟你還不了解, 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即使他不想說,陛下也會告訴李廣。這幾次出兵計劃都是陛下定的。李廣聽陛下的縱然無功也不會有大過。”

韓嫣冷笑:“我是沒上過戰場。可我看過兵書。戰場上瞬息萬變,主將沒有經驗, 又不像仲卿天生的將才,一盞茶的工夫就能全軍覆沒!”

“可是陛下主意已定。”衛長君忍不住高看了他一眼,韓嫣傲歸傲,這些日子也沒少抱怨天天吃糧食,偶爾才有一頓葷, 吃的他快便秘了,比公孫敬聲還嬌。他在軍國大事上麵竟然可以做到這麼實事求是。

韓嫣滿腔怨氣一下子沒了。

劉徹的狠,韓嫣從未親自領教過。可他有眼睛。普天之下除了皇家人,衛長君算得上劉徹最敬重最在意的人。可他不止一次順勢算計衛長君,事後還沒什麼表示。要叫劉徹改變主意,絕無可能。

要讓劉徹念在功勳的份上繞過他的後人,劉徹也有話說,功勳有功,皇家也不曾虧待他們,封侯賞賜一樣不少,還要皇家怎麼做?難不成把他們當祖宗供著嗎。

韓嫣的臉色很是複雜,最終化為一聲歎息。

衛長君笑道:“我是不是沒說並非陛下強製,而是自願原則?”

韓嫣猛然看向衛長君。

衛長君:“世家子看不上底層庶民和奴隸。仲卿正是世家子最瞧不上的奴隸,在他們眼中都算不得人。偏偏陛下重用仲卿,雖然他麾下有世家子弟,可這幾年一直被仲卿壓著,哪怕去年李息獨領一支兵,也是作為僚兵為仲卿提供幫助。

“世人皆曰封侯難難封侯。偏偏仲卿又叫封侯變得很容易。這麼多原因加一起,世家得多恨仲卿?不叫他們發泄出來早晚出大事。”

衛長君不禁懷疑後來李廣兒子“誤傷”衛青,傳言為父報仇——李廣迷路貽誤戰機羞愧自殺,其子李敢認為身為主將的衛青該給他父償命。實則衛青屢立奇功,同他年齡相仿又比他出身“高貴”的李敢籍籍無名,因此羨慕嫉妒很他。為父報仇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韓嫣每年都會回城過節,跟世家子弟來往,知道他們怎麼看衛青。韓嫣被衛長君說服了,“給我們送糧食的兵將有沒有說陛下給李廣多少人?”

“看多少人願意追隨飛將軍。最少也得一萬吧。”

韓嫣:“最多也不會多過五萬。縱然平民農奴想跟李廣撿個功勞在他軍中也呆不下去。亦或者說撐不到出兵那日,就得被那群混賬欺負的退伍或轉投彆人。”頓了頓,眉頭微皺,“可張騫也說,匈奴還有十幾萬精兵。這要是撞上,匈奴殺他們還不得跟砍瓜切菜似的。”

“誰知道呢。”事不關己,衛長君懶得關心。

韓嫣歎了一口氣,忽然想起這事衛長君開的頭。衛長君平日裡擠兌他的廢話不少,但很少拿軍國大事說笑,“長君,我們人在關外,天天忙得一沾枕頭就睡,你還有心思跟我聊這個?”

衛長君就知道瞞不過他,“你弟不是一直想建功立業,給自己掙個侯爵?”

韓嫣臉色大變,“你你你——你先去!”不待他開口就往家跑,匆匆寫一封信叫騎兵送去。

騎兵每每往離他們最近的驛站送信都會捎一些生活用品。有時是皂角,有時候是粗糙泛黃的手紙。騎兵把信收好下意識問:“要不要買些物品?”

韓嫣想說不,不由得想起衛長君,然後想起他家那些小的,“等我一下。”回屋拿一塊金幣,“吃的用的穿的看著買。我和衛兄等人的。若有富裕,還馱的動,就買些皂角和手紙或鹽和豬油。”

此地遠比長安和邊關荒涼,光天化日之下一個騎兵也不敢走。每次送信都是三人同行。三個騎兵相視一眼,決定把他的錢花光。天下誰人不知韓嫣家財萬貫啊。不過他們也不敢用他的錢風流快活。蓋因衛長君出關前買過一批物質,知道邊關物價。拿到東西,衛長君掐指一算都能算出他們花了多少。

騎兵走後,韓嫣冷靜下來,弄匹馬去窯廠找衛長君,“長君,我覺著單單為了化解世家和平民農奴的矛盾,陛下不止於此。”

“哦?”衛長君好奇,洗耳恭聽。

韓嫣:“李廣功夫極好。如今不適合出兵,最快也得過三伏天。那些人跟他練三四個月,對上匈奴保命沒問題。匈奴以前不怕漢軍,如今怕,氣勢上就輸了一截。

“要是因此湧出幾個將才,以後出兵匈奴仲卿也有幫手。陛下也不至於回回都擔心仲卿受傷。不過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有地圖和向導,匈奴大部隊留下的痕跡跟小股騎兵不一樣。向導完全可以避開匈奴主力,亦或者及時逃回關內。”

衛長君點頭,韓嫣分析的有道理。然而他忘了最最重要一點,主將性格。

“韓兄,如果你非常嫉妒仲卿,終於有了建功立業,向陛下證明自己的機會,又認為匈奴不過如此,你會故意避開匈奴主力或無功而返嗎?”

韓嫣想象一下,微微張口,無言以對。

衛長君指著東邊,“我想明年在那邊建個磚廠。我看了一下那邊的土,很適合燒磚。”

韓嫣心底很是複雜,“長君,先不說——”

“一朝天子一朝臣。”衛長君打斷他,“本朝立過大功的隻有仲卿他們。不說仲卿,李息之子鬨著出兵匈奴,陛下都會想到不能叫他的功臣沒了後。先帝在世時的功臣,陛下跟他們熟嗎?陛下和太皇太後出現分歧的時候,他們隻支持太皇太後還是陛下?”

劉徹初登大寶那幾年發生的事,韓嫣很清楚,堅決支持少年天子的人,不是被太皇太後殺了,就是跟竇嬰一樣被攆回家。其中稱得上功勳世家的僅魏其侯一人。衛青領兵時,魏其侯都沒叫竇家子弟跟他撿個功勞,這次更不可能。

衛長君見他還聽得進去,“去病和你表兄的兒子一起上戰場,去病騎術武功各方麵比你侄兒出色,你是擔心去病還是擔心侄兒?”

韓嫣脫口道:“去病!”說出來臉色微變。這還是有血緣關係呢。指望陛下心疼跟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又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功勳的後人,除非陛下是博愛的聖人。

“給我們送糧食的兵將有沒有說太後怎麼說?”

衛長君笑了:“聽陛下說,平陽侯之母,那位大長公主認為她兒子上她兒子也行。”

韓嫣不禁慶幸隻給他弟一封信。要是也給親戚鄰居去幾封信,他們一準認為他不想他們封候拜將,他見不得他們比他好。

殊不知他弟韓說接到信後也這樣認為。

韓家最富裕的不是韓家嫡支,而是韓嫣。在天子麵前最得臉的也是韓嫣。韓說幼年因此崇拜兄長。他想跟衛青出兵匈奴,韓嫣不幫他引薦,韓說隻能憑自身本領被衛青挑中,他心裡就有些埋怨韓嫣,甚至有時候還會在心裡嘲笑他隻能陪衛長君種地。

韓嫣從上大夫一躍成為太守,雖然去了荒無人煙的關外,也令韓家人激動不已。韓說心中很複雜,替他高興有,羨慕嫉妒也有。反正不再像十年前那樣純粹地喜愛尊敬他。

去年隨衛青出征,好些人混個侯爵,韓說隻撈到一些匈奴牲畜,他就暗暗發誓下次出征也要弄個侯爵。

機會來了,韓嫣阻止,韓說氣得拿著信找父親抱怨,這就是您看中的長子。

韓嫣父親無大才,但他不傻。以前人人都說他長子廢了。如今當了太守,還跟皇後和長平侯兄長在一起,這要是回了長安,還不是前途遠大。

這些日子韓嫣父親很喜歡長子,長子的意見他不由地上心。韓父直言他找人打聽打聽。

八陽裡和梁家裡村民信任衛長君,因此信任衛青。朝廷招兵,領兵的是李廣,哪怕他名氣很大,八陽裡裡正和梁家裡裡正也不踏實,就去城中魏其侯府拜訪。

魏其侯直言,他隻信衛青。

八陽裡裡正又想起衛長君曾說過的一句話,他出了魏其侯府就忍不住提醒梁家裡裡正,跟著大公子的弟弟萬無一失。

梁家裡和八陽裡裡正在村裡很有威望,蓋因他倆攀上了皇後兄長。他們回去就勸村民和親戚們,衛青未滿三十,還有皇後撐腰,以後陛下不想用他都不行。

鄉野人家不懂打仗不識字,但聽說過匈奴人多,以後肯定有機會。雖然都很想改變生活富裕起來,可也不差這一年這一次。鄉民之間很多沾親帶故,你勸我我告訴你,以至於長安周邊很多鄉民不約而同地決定把這次機會讓給彆人。

韓父跟魏其侯不熟,令奴仆收買侯府奴仆。侯府奴仆直言早幾日有鄉民拜訪,好像也是為了朝廷招兵這事。

韓父聽韓嫣提過八陽裡裡正,他就使人去八陽裡問裡正,魏其侯怎麼說。

竇嬰的態度弄清了,韓父不甘心,他也希望韓說能撈個侯爵。韓父又在東方朔常去的酒肆堵他。東方朔很想叫長子跟著李廣撿個功勞。但東方朔也不傻。李廣和衛青是競爭關係,他得先試試衛青的態度。

衛長君和劉徹難得默契,都不曾在衛青麵前說過李廣不善帶兵。衛青下意識說可以。到嘴邊想起他大兄臨走前說的話,直言離出兵尚早,他可以寫信問問大兄。

不直接回答就是不讚成唄。還寫什麼信。

東方朔自認為他懂了。他乃衛步未來嶽丈,也不好說衛青不同意,顯得衛青小肚雞腸。直言戰場上刀劍無眼,他兒膽小就不摻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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